城中村的晨光总来得迟些，灰蒙蒙的天刚擦亮，陈凡已经坐在工作室那张掉了漆的木桌前。桌上摊着两张纸，一张是昨天刚到手的《盛达贸易核心供应商合同》，系统奖励的字体还带着冷硬的电子感；另一张是李磊的资料，照片里的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嘴角撇着一股子自以为是的得意——那是昨天超市偶遇时，李磊故意凑到陈凡手机镜头前拍的，说“留个纪念，让你看看什么叫混得好”。
兼职助理小张端着豆浆走进来，看到陈凡盯着资料看，小声问：“陈哥，今天还是整理房源吗？”
陈凡指尖在供应商合同上敲了敲，声音没什么起伏：“查盛达贸易采购部的电话，要负责人的。”
小张愣了一下，盛达贸易是本地小有名气的贸易公司，他们这种刚起步的中介工作室，怎么会跟这种公司扯上关系？但她没多问，陈凡做事一向只给结果，从不解释过程，她打开电脑，手指飞快地在招聘网站和企业信息平台上检索。
窗外传来收废品的三轮车铃铛声，陈凡目光扫过合同上的供货品类——跟李磊代理的完全重合，期限一年，违约金条款写得明明白白。系统给的奖励从不会有漏洞，这张纸捏在手里，就等于掐住了李磊的命脉。
昨天李磊追在他身后拍视频时，那副嘴脸像根刺，扎在陈凡眼底。不是愤怒，是嫌恶——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总有人抢他的馒头，还骂他“没人要的野种”，那种廉价的恶意，连让他动气的资格都没有，只需要抬手拨掉就行。
“陈哥，找到了，盛达采购部王经理，电话138xxxx5678。”小张把写着号码的便签递过去。
陈凡拿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拨通了电话。响了三声，那边传来一个略带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
“陈凡，凡星中介。”他报出名字，没多余的寒暄，“有合作要谈，关于贵司现有供应商的供货价格。”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王经理的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带着警惕：“凡星中介？我们跟供应商的合作都是长期的，不需要中介介绍。”
“不是介绍，是我提供供货。”陈凡手指按在合同的价格条款上，“你们现在的供货价，我降10%。”
“什么？”王经理的声音瞬间拔高，“你说什么？降10%？你知道我们现在的供应商是谁吗？我们签了年度合同的！”
“知道，李磊。”陈凡的声音依旧平稳，“我这边有完整的供货资质，产品规格跟现有一致，甚至可以提供更长的账期。现在发你邮箱，你确认一下。”
不等王经理再说，陈凡挂了电话，把系统附带的资质文件转发过去。小张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降10%？这可不是小数目，陈哥什么时候有这种资源了？但看着陈凡一脸平静的样子，她把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陈凡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城中村的楼挨得近，晾衣绳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像一道道杂乱的彩虹。他想起昨天暴雨夜，系统绑定的那一刻，出租屋漏雨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现在不过短短几天，他已经能随手掐断一个人的生路——不是狠，是对方先把爪子伸到了他面前。
盛达贸易写字楼里，王经理盯着邮箱里的资质文件，手指不停滑动。营业执照、产品检测报告、供货能力证明……一应俱全，甚至比李磊提供的还要齐全。他赶紧把文件打印出来，冲到采购部办公室，拍在桌上：“都过来看看！有人愿意给咱们降10%供货，资质全齐！”
办公室里的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降10%？真的假的？李磊那边可是咬着价格不松口，说他是独家代理。”
“这陈凡是谁啊？没听过这号人。”
“资质看着没问题啊，跟咱们要的品类完全对得上，账期还能延长到90天，这比李磊那边好多了！”
王经理敲了敲桌子：“别吵了，这事得赶紧定。咱们上个月刚被老板骂，说采购成本太高，要是能降10%，年底奖金少不了。至于李磊……”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合同里写了，要是有更优供应商，咱们有权终止合作，只要付一个月违约金就行，跟降10%的利润比，这点违约金算什么？”
没人反对。做生意只看利益，李磊平时做人又张扬，跟采购部的人没少起冲突，现在有更划算的选择，谁还会护着他？
王经理拿起手机，拨通了李磊的电话。
此时的李磊，正在跟女友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炫耀。他晃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声音拔高了几分：“看到没？这月提成就有两万，等我把下季度的供货合同签了，直接给你买个包！”
女友娇笑着靠在他怀里：“磊哥你真厉害，比那个孤儿院出来的陈凡强多了，他这辈子都赚不到你这么多吧？”
“那是！”李磊得意地翘着腿，“那种穷鬼，只配在城中村捡垃圾，跟我提鞋都不配！”
手机突然响了，是王经理的号码。李磊赶紧接起，语气谄媚：“王经理，您找我？是不是下季度的合同要签了？我这就去公司找您！”
“不用来了。”王经理的声音冷冰冰的，“通知你一声，公司决定终止跟你的合作，后续供货会由新的供应商接手，违约金我们会按合同打给你。”
李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摔在桌上：“王经理，您……您说什么？终止合作？为什么啊？咱们不是签了年度合同吗？”
“因为有更优的供应商，价格比你低10%，资质还比你全。”王经理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公司要降成本，没办法。你那边赶紧把手里的货清一下，下周新供应商就会送货。”
“不行！王经理，您不能这么做！”李磊急得站起来，声音都在抖，“我为了这个代理资格，花了多少心思？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能降价，我也能降10%！”
“晚了。”王经理直接打断他，“新供应商的资质已经审核通过，合作协议今天就签。你要是有意见，就按合同走法律程序，不过我劝你，没必要。”
电话被挂断，忙音“嘟嘟”地响着，像重锤砸在李磊心上。他愣在原地，女友见状不对，拉了拉他的胳膊：“磊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了……全没了……”李磊喃喃自语，脸色惨白，“我的代理资格没了，公司不跟我合作了……”
他猛地想起昨天在超市跟陈凡的冲突，想起陈凡当时沉默的样子，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那个穷鬼，怎么会突然有能力抢他的生意？难道是……
李磊颤抖着拿出手机，找到陈凡的号码——那是昨天他拍视频时，故意从陈凡手机里抄下来的，想以后“时不时嘲讽一下”。他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李磊像疯了一样冲出咖啡店，朝着城中村的方向跑。他必须找到陈凡，必须问清楚，是不是陈凡搞的鬼！要是那个穷鬼毁了他的生路，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城中村的路坑坑洼洼，李磊跑得太快，摔了一跤，裤子磨破了，膝盖渗出血，但他顾不上疼，爬起来接着跑。路过昨天嘲讽陈凡的便利店，店员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子，还以为是被人追债，赶紧躲回店里。
凡星中介的工作室在一栋旧楼的三楼，没有电梯。李磊喘着粗气，一步三级台阶往上冲，到了门口，他用力拍门：“陈凡！你出来！陈凡！”
门开了，小张探出头，看到李磊满脸通红、浑身是汗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是谁？找陈哥有事吗？”
“让陈凡出来！”李磊一把推开小张，冲进工作室，看到陈凡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笔，慢悠悠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陈凡！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李磊冲到桌前，双手撑着桌子，因为愤怒和恐惧，声音都在发颤，“是你抢了我的供应商资格！是你让盛达跟我终止合作的！”
陈凡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地问：“有事？”
“有事？”李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陈凡的鼻子，手指都在抖，“你毁了我的工作！你断了我的生路！你一个孤儿院出来的穷鬼，凭什么跟我抢生意？你告诉我！”
陈凡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看着李磊歇斯底里的样子，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就像看一只跳梁小丑，蹦跶得再欢，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凭什么？”陈凡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地扎在李磊心上，“凭你昨天，不该惹我。”
李磊愣住了，他没想到陈凡会这么直接地承认。他张了张嘴，想骂回去，想动手，可看着陈凡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他突然怕了。这个昨天还被他随意嘲讽的穷鬼，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头藏在暗处的狼，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会被撕碎。
“我……我错了……”李磊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刚才的嚣张和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陈凡，眼神里充满了祈求，“陈哥，我错了，我不该嘲讽你，不该拍你视频，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跪下都行！”
说着，李磊真的就要往地上跪。
陈凡皱了皱眉，侧身避开，没让他跪下去。他拿起桌上的一张机票，递给李磊——那是昨天下午签到的奖励，单程，目的地是一个偏远县城，机票时间就在明天。
“没必要。”陈凡的声音依旧冷淡，“这张机票，明天走，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违约金的钱，机票钱算我补你的。”
李磊捏着那张薄薄的机票，手指用力得发白。他知道，陈凡这是彻底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他想再说点什么，想求陈凡再给一次机会，但看着陈凡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他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李磊拿着机票，失魂落魄地走出工作室。楼道里的光线很暗，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条丧家之犬。
小张看着李磊的背影，又看了看陈凡，小声问：“陈哥，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点？”
陈凡没说话，只是把桌上的供应商合同收起来，放进抽屉。狠吗？他只是把李磊递过来的恶意，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而已。
窗外的天彻底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工作室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斑。陈凡拿起手机，屏幕上没有新的系统提示，距离下次签到还有十几个小时。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没有李磊的狼狈，只有昨天系统绑定的那一刻，暴雨夜里，出租屋漏雨的声音，和那句冰冷的电子音——“今日签到地点：出租屋，奖励：十万现金+城中村商铺产权”。
从那天起，他的人生就已经不一样了。那些曾经欺负他、轻视他的人，不过是他人生路上，需要随手拨掉的刺而已。
小张看着陈凡平静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话少得近乎冷漠的老板，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强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