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内,灯火如豆。
从杀手首领记忆中提取的信息如同破碎的画卷,在林浪脑中一一闪过。除了赤炎宗的悬赏和影杀阁的部署,最让他在意的,是那个关于“探查百花谷秘境”的独立任务。记忆碎片很模糊,无法看清雇主的具体身份和样貌,只有一道笼罩在朦胧青光中的窈窕身影,以及一个模糊的标记——似乎是一片青色的羽毛。
“青色羽毛……青衣会?”青妩轻声低语,秀眉微蹙,“这个组织行事诡秘,以投资和情报交易着称,他们为何会对百花谷秘境感兴趣?”
“青衣会……”林浪记起了这个在人物设定中提及的神秘组织,与青妩似乎有些关联。他看向青妩,“你知道多少?”
青妩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离:“记忆很模糊,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与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有关。但可以确定的是,青衣会出手,往往意味着那里有他们看重的‘价值’,或者……‘风险’。”
价值?风险?百花谷秘境中除了闭关的苏软软,还有什么?
“看来,这百花谷比我们想的要复杂。”林浪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锐利,“赤炎宗、影杀阁明刀明枪,暗处还有青衣会窥伺。花想容邀请我们留下,恐怕也不仅仅是寻求外援那么简单。”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铁妞满不在乎,“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冷月看向林浪:“接下来如何?”
“等。”林浪吐出两个字,“等影杀阁下一步动作,等百花谷内部的反应,也等……一个进入秘境的机会。”他的目光仿佛穿透墙壁,望向那片被重重禁制守护的谷地深处,“苏软软,你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与此同时,百花谷深处,冰雪覆盖的孤峰之巅。
雪清漪独自一人立于悬崖边,任凭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裙,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因为她的心,比这寒风更冷。
白日的惨败,冷月那轻描淡写却如同审判般的话语,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徒具其形,未得其神”、“忘了冰之本质在于封与静,在于绝对掌控”……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她多年的骄傲与信念。
她一直以为,将寒气修炼到极致,将破坏力提升到巅峰,便是寒冰之道的真谛。可今日,她在冷月的冰凰之力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境界——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尊贵,是掌控万物冻结的权柄,是动静之间皆由我意的绝对领域。
“我错了么……”雪清漪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痛苦。多年的苦修,仿佛走上了一条歧路。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清漪。”
雪清漪身体一颤,回头看去,只见花想容不知何时来到了峰顶。
“师父……”雪清漪低下头,声音哽咽。
花想容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远处云海翻涌,轻叹一声:“挫败,未必是坏事。它能打碎虚妄的骄傲,让人看清真正的道路。”
“可是师父,我的道……难道真的错了吗?”雪清漪抬起头,美眸中满是不甘。
“道无对错,唯有适不适合。”花想容缓缓道,“你的玄冰灵体,同样是世间顶级的冰系天赋,未必就弱于那冰凰星印。只是你过于执着于‘寒’与‘杀’,忽略了冰之‘静’与‘御’。那位冷月姑娘的点拨,虽言辞直接,却是一剂良药。若能借此反思,勘破迷障,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雪清漪怔怔地听着,眼中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明悟。是啊,她为何一定要与别人比较?找到属于自己的冰之道,才是根本。
“多谢师父点拨,弟子明白了。”雪清漪深深一礼,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只是这份坚定中,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沉淀。
花想容欣慰地点点头,随即语气转为凝重:“今日找你来,还有一事。秘境周围的禁制,近日有些异常波动,虽然微弱,但瞒不过我的感知。我怀疑,有人在外围做了手脚,意图不轨。”
雪清漪神色一凛:“是因为苏师妹?”
“或许。软软那孩子身世特殊,她选择在此时闭关突破,本就引人注目。”花想容眼神深邃,“我已加派人手暗中警戒,但你也要留心。谷内……也未必铁板一块。”
雪清漪郑重点头:“弟子明白!”
另一边,苏小小被青妩温柔地拉着,在听雨轩的偏厅说着体己话。在青妩循循善诱下,加上日间林浪等人展现的强大与维护,苏小小终于放下了大部分心防,断断续续地诉说起姐姐苏软软这些年的经历。
“……姐姐自从那年从青石城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了好几天,后来就拼命地修炼,比以前刻苦了十倍、百倍!”苏小小眼圈泛红,“父亲和家族长辈一开始还劝她,后来见她天赋确实惊人,进步神速,也就由着她了。再后来,就被百花谷的长老看中,带了回来。”
“她……有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比如……林浪?”青妩轻声引导。
苏小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复杂:“姐姐很少提以前的事。我只记得有一次,她喝醉了,抱着我哭,说什么……‘对不起’、‘身不由己’、‘若是他能……’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但第二天醒来,她又变成了那个冷冰冰的修炼狂人,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道:“青妩姐姐,林浪前辈……他是不是就是姐姐当年的那个……未婚夫?”
青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事,需要他们自己去面对和解开。但你姐姐心里,肯定藏着很多苦衷和秘密。”
就在这时,林浪的身影出现在偏厅门口。他显然听到了部分对话,脸色平静,眼神却深不见底。
苏小小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站了起来。
“前……前辈……”
林浪走到她面前,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把你知道的,关于你姐姐在百花谷修炼的细节,尤其是她闭关前的情况,都告诉我。”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苏小小在他的目光下,不敢隐瞒,努力回忆道:“姐姐来到百花谷后,因为天赋好,又肯拼命,很快就被谷主和几位长老重视,获得了进入核心秘境修炼的资格。她主修的好像不是百花谷常见的木系或水系功法,而是一门很古老的……火系功法?”
“火系?”林浪眉头一皱。百花谷以木、水、冰系见长,苏软软为何会选择火系?这与她原本的资质似乎并不相符。
“是的,听说那功法很霸道,修炼时周围温度极高,姐姐闭关的洞府外,草木都枯萎了好大一片。”苏小小肯定道,“闭关前,姐姐来找过我一次,她看起来……很疲惫,但眼神很亮,她说她一定要突破星域境,只有那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弥补一些过错。她还给了我一块玉佩,说如果她三个月没能出关,或者我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就捏碎玉佩。”
说着,苏小小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红色玉佩,上面雕刻着玄奥的火焰纹路,隐隐散发着一股灼热而隐晦的能量波动。
林浪的目光落在玉佩上,体内终焉星图竟微微一动,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共鸣!这玉佩绝不普通!
他接过玉佩,神识探入,立刻感受到一股坚韧不屈、仿佛在烈焰中煅烧的意志,属于苏软软的意志。同时,他也察觉到玉佩深处,隐藏着一道极其隐秘的追踪印记,手法高明,若非他神识特殊,几乎难以察觉。
这印记,是谁留下的?百花谷?还是……那个神秘的青衣会?
林浪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苏软软的闭关,果然不简单。她似乎在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追求力量,而她所处的环境,更是危机四伏。
他将玉佩还给苏小小,叮嘱道:“收好它,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
说完,他转身离开,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无论是因为当年的因果,还是因为眼下错综复杂的局势,这百花谷秘境,他都必须要进去一探究竟了。
而要想进入被重重禁制守护的核心秘境,或许,可以从那个因战败而心境产生变化的雪清漪身上,找到突破口。
夜色更深,百花谷的暗流,在林浪的介入下,开始加速涌动。一场围绕着秘境、围绕着苏软软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