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尊退去时留下的冰冷威胁,如同无形的阴霾,依旧萦绕在法则瀑布区域,但此刻,更强烈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与大战后的短暂宁静。
源核混沌漩涡的旋转已然平缓了许多,虽然内部依旧能感受到深层次的虚弱与失衡,但至少摆脱了“虚无之种”的寄生与催化,那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暂时平息了下去。垂落的光河恢复了相对有序的流淌,只是色泽似乎比之前黯淡了几分,仿佛也因刚才的变故消耗了不少本源。
林浪立于光之海面之上,周身那因深度共鸣而激荡的秩序金光缓缓内敛,双眸中的暗金色泽也逐渐褪去,恢复清明。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不仅仅是星力与神魂的消耗,更是一种与宏大存在共鸣后,精神上的巨大负荷。他身形微微晃动,脸色苍白如纸。
“林浪!”苏软软第一时间上前扶住他,温润的凰火之力带着蓬勃生机涌入他体内,滋养着千疮百孔经脉与疲惫的神魂。这一次,她没有多言,只是那双赤红的凰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心疼与后怕。
冷月也默默来到他另一侧,递过一枚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冰晶,那是由她本源星力凝聚的“冰魄”,对于稳定神魂、抚平精神创伤有奇效。“含着。”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林浪没有推辞,接过冰魄含入口中,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脑海中的混沌与刺痛感顿时减轻了大半。他看向身边两位女子,眼中流露出感激,轻轻点了点头:“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大。”
另一边,铁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那被影尊威压震出的细微伤口在星娜的星灵之力照耀下缓缓愈合。“他奶奶的,那老影子真够劲!差点把俺这身骨头都给压散架了!”她瓮声瓮气地抱怨着,但眼神却格外明亮,经历这等生死之战,她的气息反而更加凝练浑厚。
赤罡长老和墨长老则在仔细检查虚空星舟的状况,刚才为了抵挡影尊,星舟的防御系统超负荷运转,受损不轻。风铃和岩铸铁在一旁协助,脸色都颇为凝重。旋翼族精通空间技术,修复星舟需要特定的材料和环境,此地显然不宜久留。
青妩则站在那观星晷的残骸旁,目光复杂地看着暂时恢复平静的源核漩涡,手中握着一枚不断闪烁着微光的留影玉简,记录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林浪引动源初秩序、净化虚无之种的惊人景象。“源初秩序的共鸣……这即便在上古观测者鼎盛时期,也并非易事。林浪,你与这‘裁决’权限的契合度,高得超乎想象。”她看向林浪,语气中带着惊叹与一丝探究。
林浪微微颔首,一边调息,一边消化着刚才的感悟。“与其说是契合,不如说是一种……本质的呼应。‘裁决’意志代表的秩序与界定,似乎是构成这源核,乃至整个世界稳定运行的基石之一。我只是……侥幸触及了它沉睡的一面。”他内视己身,发现【寂灭创生道印】在经历了与源核的深度共鸣后,变得更加凝实,内部流转的混沌色泽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代表着“绝对秩序”的金色光点。那缕“裁决”意志虽然消耗巨大,但本质似乎更加清晰,与他神魂的联系也愈发紧密,不再像之前那样飘渺难控。
“影尊提到的‘源心之核’,恐怕才是彻底修复源核、解决‘虚无’危机的关键。”林浪将话题引回正轨,“青妩师姐,守史者的传承中,可有关于此物的记载?”
青妩蹙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源心之核’这个称谓,在我的传承记忆中非常模糊,似乎被某种力量刻意掩盖了。与之相关的,只有一句残缺的箴言:‘星火归处,源心自现’。”
“星火归处?”众人皆露疑惑。
星娜却眼神一亮,她眉心的“母火种”微微发热:“‘星火’……难道指的是我们星灵族传承的‘火种’?‘星火归处’,会不会是指我们星灵族的起源之地,或者……是‘母火种’最终需要回归的地方?”
这个猜测让众人精神一振。星灵族与观测者关系密切,他们的“火种”传承很可能指向某个关键地点。
“无论如何,我们需要先离开这里。”墨长老结束了检查,语气严肃,“星舟受损,需要返回族地修复。而且,此地刚刚经历大战,源核状态不稳,并非久留之地。影尊虽退,但难保不会有其他变故。”
林浪也表示同意。他虽然与源核产生了深度共鸣,能隐约感知其状态,但想要修复它,绝非眼下力所能及。他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强的力量、以及完好的准备。
“我们先返回万星海,一方面修复星舟,一方面借助旋翼族和星宫的情报网,全力调查‘源心之核’和‘星火归处’的线索。”林浪做出了决定。
众人没有异议。当下,由墨长老三人操控着略显残破的虚空星舟,承载着所有人,沿着来时的路,向着星门的方向驶去。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沉重了许多,但也多了几分历经生死后的沉淀与坚定。每个人都默默消化着在起源之海的见闻与收获,尤其是对法则本源的感悟,需要时间慢慢吸收。
林浪看着舷窗外那流淌的、蕴含着无尽奥秘的法则光河,心中思绪翻涌。起源之海的经历,让他真正窥见了这个世界宏大棋盘的一角。源核的危机,“虚无”的威胁,影尊的野心,裁决意志的奥秘……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肩上。
但他并未感到畏惧,反而有一种使命感在胸中燃烧。从青石城那个受辱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站在世界本源的面前,与最古老的敌人交锋,这一切并非偶然。
“在想什么?”苏软软的声音在一旁轻轻响起,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林浪收回目光,看向她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在想,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有你们在身边,便不觉得孤单。”
苏软软脸颊微红,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陪你走下去。”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将一颗芳心系于林浪身上。
冷月虽在稍远处闭目调息,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她并未入定,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冰封的心湖亦泛起丝丝涟漪。
数日后,虚空星舟穿越星门,重新回到了那片熟悉的、破碎与死寂的归寂海眼。身后的星门缓缓闭合,将那流淌着光辉与奥秘的起源之海隔绝。
回头望去,那被林浪以轮回奇点暂时“冻结”的“虚无”漏洞依旧维持着镜面状态,但边缘的暗紫波纹似乎比离开时活跃了一丝,仿佛在积蓄着下一次冲击的力量。
时间,依旧紧迫。
“先去碎星城,与留守的族人汇合,修复星舟。”墨长老操控着星舟,向着万星海的方向开始定位穿梭。
林浪立于舟首,望着前方无垠的星空,目光坚定。
起源之海的序幕已然拉开,真正的挑战,现在才正式开始。寻找源心之核,修复世界本源,终结虚无威胁——这条布满荆棘的救世之路,他必将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