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
苏软软与冷月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两人身形一闪,便已来到林浪身侧。
此刻的林浪,状态极其糟糕。
他周身气息紊乱不堪,左半边身体缭绕着“虚妄之心”带来的灰败死寂之气,血肉仿佛要随之枯寂、风化;右半边身体则被戮血魔核的暗红杀戮能量侵蚀,血管凸起,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细小的血虫在蠕动,充满了暴戾与毁灭的欲望。
两股同样极端、同样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如同两条失控的恶龙,疯狂撕扯、对撞,都试图将对方吞噬、湮灭,而战场,正是林浪的经脉、窍穴乃至刚刚凝聚不久的【寂灭创生道印】!
“噗!”又是一口蕴含着灰红两色能量的逆血喷出,林浪的脸色瞬间金纸,头顶悬浮的道印光黯淡,明灭不定,连带着周身刚刚成型的微缩道域都开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道印若崩,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身死道消!
“怎么会这样?!”铁妞又急又怒,却不敢轻易上前,生怕自己的莽撞干扰加重林浪的伤势。
青妩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语速极快:“是轮回法则!林浪在此地深度感悟轮回真意,自身道印与法则共鸣,引动了体内所有未被完全炼化的异种力量!‘虚妄之心’的寂灭精华与‘戮血魔核’的毁灭本源,本质上都触及了‘终焉’的一面,却走了不同的极端路径。它们在轮回意境的刺激下被激活,却无法融入林浪以‘寂灭创生’为核心的平衡体系,故而发生了最激烈的排斥和冲突!”
“说解决办法!”冷月的声音冰寒刺骨,但她按在林浪背心输入冰凰寒气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她的极寒之力能勉强延缓两股力量的冲突速度,却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根治。
“两种方法!”青妩思维电转,“一,由外力强者强行将这两股力量抽出或镇压!但此地唯有林浪自己有此修为,我们做不到,而且强行抽取可能伤及他的道基!二,由林浪自己引导,要么以更强力量强行磨灭它们,要么……找到第三种力量,将它们调和、转化!”
强行磨灭?林浪此刻的状态,连调动自身力量都困难,如何磨灭?至于第三种力量……
苏软软美眸一亮,急声道:“我的凰火蕴含生命起源之力,或许可以……”
“不可!”青妩立刻否定,“苏姐姐的凰火生机过于盎然,此刻注入,非但不能调和,反而会像烈火烹油,瞬间引爆那两股追求‘终焉’的力量,加速林浪的崩溃!”
一时间,众人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都……退开。”
就在这时,林浪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额上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血水滑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的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理智。
“这是我的劫……也是我的机缘!”
他回想起在归墟之眼凝聚道印时领悟的奥义——终结即起始,毁灭孕育新生。他的道,是寂灭创生,是执掌生灭轮回,岂能被同属“终焉”范畴的力量反噬?
“无法磨灭,便……融合!无法排斥,便……轮回!”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要以自身为烘炉,以初成的【寂灭创生道印】为火,将“虚妄寂灭”与“杀戮毁灭”这两股极端的力量,投入轮回的熔炉之中,强行炼化!
“帮我……稳住外围!”
林浪低吼一声,不再试图压制体内暴走的两股力量,反而主动放开了对道印的部分束缚!
“轰——!”
更加狂暴的能量在他体内炸开,他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苏软软和冷月脸色煞白,但基于对林浪绝对的信任,两人毫不犹豫,将自身力量提升到极致。
苏软软双手结印,精纯的凰火化作一道温暖柔和的赤金光罩,将林浪周身三丈笼罩,光罩上凤凰虚影盘旋,并非注入生机,而是隔绝内外,稳定空间,防止能量彻底暴走波及他人,也防止林浪的道域彻底崩溃。
冷月则催动冰凰星印,极寒之气不再试图侵入林浪体内,而是在赤金光罩之内,再次凝结成一个更小的冰晶结界,降低能量活跃度,如同为即将爆炸的火药桶降温,为林浪争取最关键的时间。
铁妞和阿石一左一右,守护在外围,神情警惕到了极点,防备着任何可能来自外界的干扰。
青妩则全神贯注,以守史者的秘法感知着林浪体内能量的细微变化,准备随时提供必要的知识支援。
内部,林浪的意识沉浸在自身的“战场”。
他引导着那灰败的死寂之气与暗红的杀戮能量,不再让它们互相攻伐,而是强行将它们拉扯、汇聚,投向那悬浮在丹田上方、看似摇摇欲坠的【寂灭创生道印】。
道印旋转,灰蒙蒙的光芒中,那一点象征着“起源”的微光在绝境中爆发出顽强的生命力。
“轮回……非是简单的生灭循环,而是……转化!是质变!”
林浪福至心灵,以自身意志为引,以轮回法则为蓝图,催动道印!
“嗡——!”
道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但就在裂纹出现的同时,那灰、红两股能量被硬生生卷入了一个由道印之力构成的、微型的轮回漩涡之中!
毁灭与杀戮在其中疯狂冲击,想要撕碎这漩涡。每一次冲击,都让林浪神魂剧震,口鼻溢血。
但轮回漩涡坚定不移地转动着,将那极致的毁灭意念、杀戮欲望、虚妄寂灭,一遍遍地冲刷、研磨、分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在那微型轮回漩涡的核心,一点全新的、暗金色的光芒,悄然诞生。
它不再有虚妄之心的纯粹死寂,也不再有戮血魔核的暴戾杀戮。它蕴含的,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内敛的——终结一切、审判一切、让万物步入既定终局的绝对意志!
与此同时,林浪头顶那原本黯淡的道印,光芒再次大盛!而且,其上的裂纹不仅完全修复,道印本体更是凝实了数倍不止,体积也略微增大了一圈。在那灰蒙蒙的底色与起源微光之间,一道暗金色的玄奥纹路,如同烙印般,悄然刻印在了道印的边缘。
“道印……中期?!”
青妩第一个感应到林浪气息的变化,失声惊呼,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浪周身暴走的能量彻底平息下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左眼瞳孔深处,一抹暗金光芒一闪而逝,带着令人生畏的终结韵味。他身上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气息不仅完全恢复,更是冲破了一层无形的壁垒,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道印境中期!
他成功地将危机化为了机遇,不仅解决了体内的力量冲突,更借此淬炼了道印,一举突破!
然而,就在众人刚要松一口气的刹那——
整个网核空间,猛地一震!
悬浮于中央的那枚变幻晶体,光芒骤然变得急促,周围的三幅法则画卷也剧烈波动起来。一股远超戮血魔君的、冰冷、死寂、充满了绝对恶意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从过滤网的外部,蛮横地渗透了进来!
一个淡漠、威严,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响起:
“戮血……废物。竟连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都处理不掉,还折损了本尊一道‘虚无道标’……”
“窃取‘主钥’权柄的蝼蚁,你,很好。”
“本尊……‘影尊’麾下,第二魔君,‘湮灭’,前来取你性命,收回……网核!”
危机,并未解除。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