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的生活在苏市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稳定期”。
白天,她是鼎峰国际贸易那位被总裁当众盖章认证、拥有“特权”却依旧我行我素、只做分内事的“总裁夫人”助理。
同事们从最初的震惊八卦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甚至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下班后,则充满了“不确定性”。
有时能顺利溜回家享受父母的温暖晚餐;
更多时候,则会被某个神出鬼没的总裁大人精准拦截,带回“云顶天阙”那座奢华牢笼,进行一番从抗拒到被迫配合再到精疲力竭的“深入交流”。
容烬似乎找到了某种平衡点——允许她回家安抚父母,但前提是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来满足他的占有欲。
苏棠对此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这家伙还知道深夜送她回家。
而另一边,苏杭的日子则截然不同。
他正式成为了109局总局的一员,巧的就是109的总局就在苏市,按理说苏航是应该去分局的,但是因为有容烬这层关系在,总局的局长凌霄直接就把他划归总局这边,而不是他曾被借调过去的分局。
代号“寒鸮”也是凌霄亲自取的。
苏航从最初的震撼与兴奋过后,扑面而来的是海量的、颠覆三观的知识和严苛的基础训练。
妖灵谱系、灵力基础、符箓阵法、常见邪祟特性、特殊装备使用……每一天都像是在刷新他的认知上限。
他的师父云清子确实如承诺般倾囊相授,但要求也极其严格。
除了理论学习,苏航还被允许以“观察员”的身份,跟随局里的行动组观摩了几起相对“温和”的灵异事件处理过程。
饶是如此,那些超出常理的景象——怨灵的低语、精怪的幻术、被阴气侵蚀扭曲的空间——依旧让他这个前刑警看得心惊肉跳,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份工作的危险性和自己力量的渺小。
这天下午,苏航正在109局苏市分部的训练室里,满头大汗地练习着云清子传授的基础灵力引导术,试图让掌心那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白光再稳定一些。
通讯器突然响起急促的蜂鸣。
“寒鸮,速到第三简报室!”是叶清婉清冷的声音。
苏航心中一凛,立刻收势,抹了把汗,快步跑向简报室。
推开门,里面气氛凝重。云清子、叶清婉,还有另外两名他没怎么接触过的成员已经在了。
巨大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内部结构图,以及几张模糊不清、透着诡异气息的现场照片——照片焦点似乎都集中在各种镜面上,镜中的影像扭曲变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城南‘静安苑’小区,17号楼404室。”叶清婉指着屏幕,语速飞快。
“报案人是隔壁邻居,称连续三天听到404传出奇怪的低语和哭泣声,敲门无人应答。
今天中午,报案人发现自家猫在404门口对着门缝炸毛嘶叫,随后行为异常,疯狂抓挠自家所有镜面,最后撞碎阳台玻璃跳楼身亡。
技术科初步扫描,404室及周边区域空间参数异常,有强烈的阴性能量残留,初步判定为‘镜域’类事件,等级:c+(危险)。”
“镜域?”苏航低声重复,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名词。
“一种依托镜面存在的特殊空间扭曲现象,”云清子沉声解释,目光扫过苏杭。
“通常由强大的怨念或特殊的灵体引发。
被困其中者,会在镜中看到扭曲的幻象,精神受创,甚至被拖入镜中世界,成为镜域的一部分,再也无法返回现实。
这只猫的死,就是被镜域泄露的怨念影响了心智。”
屏幕上调出404住户的资料:“户主:李秀兰,女,68岁,独居。儿子一家在国外。一周前社区走访记录显示正常。目前失联,极可能被困在镜域核心。”
“这次的任务,”叶清婉看向众人。
“查明镜域成因,救出被困者,净化异常点。
行动组:云老(总指挥\/净化)、雷震(主攻)、林默(技术支持\/空间稳定)、寒鸮(观察\/辅助)。”
苏航这才注意到另外两名成员。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穿着特制的黑色作战背心,裸露的手臂肌肉虬结,眼神锐利如鹰,代号“雷震”,腰间挂着一对刻满符文的金属短棍。
另一个则显得精瘦干练,鼻梁上架着一副特制的、镜片闪烁着幽蓝数据流的眼镜,背着一个类似仪器箱的装备,代号“林默”。
雷震对着苏航咧了咧嘴,算是打过招呼,笑容带着点野性。
林默则只是朝他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冷静专注。
“寒鸮,你的‘灵瞳’天赋对能量流动比较敏感,这次主要任务是观察镜域的能量节点和异常波动,及时反馈,辅助林默进行空间锚定。”
云清子看向苏杭,“记住,多看,多想,少动。安全第一。明白吗?”
“明白,师父!”苏杭挺直脊背,手心有些冒汗。
c+级,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有明确危险等级的行动,不再是单纯的旁观者。
很快,一行人乘坐外表普通、内部却充满高科技设备的黑色商务车抵达了静安苑。
小区已经被警方以“煤气泄漏排查”为由疏散了部分住户,17号楼附近更是拉起了警戒线,由109局的外勤人员接管。
404室门口,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比楼道里的温度低了好几度。
林默迅速放下装备箱,取出一个多棱镜般的仪器,对着门和墙壁扫描,镜片上数据飞快滚动:“空间褶皱点确认,能量读数c+峰值,怨念浓度高,有精神污染倾向。门是物理入口,但内部空间已扭曲,直接破门可能引发空间乱流。”
“找到薄弱点,开个‘门’。”云清子下令。
林默点头,双手在仪器上快速操作,同时从箱子里取出几枚银色的、刻满符文的梭形金属钉,在门框周围特定的位置快速打入墙壁。
随着金属钉的嵌入,门板上开始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的光门缓缓出现,里面透出幽暗、冰冷的光。
“走!”雷震低喝一声,率先踏入光门。云清子紧随其后,林默示意苏杭跟上,自己则守在门口,双手按在仪器上维持通道稳定。
踏入光门的瞬间,苏航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失重感袭来,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液体。
下一秒,脚踏实地,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根本不是404室的客厅!
而是一条……无限延伸的、由无数面巨大镜子组成的幽暗长廊!
镜面高耸,左右前后,上下,全都是映照出扭曲人影的镜子!
光线不知从何而来,昏暗惨淡,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和淡淡血腥混合的怪味。
更诡异的是,镜子里映出的,并非他们四人的真实影像!
那些影像扭曲、变形,时而拉长如鬼魅,时而压缩成侏儒,脸上带着各种痛苦、怨毒、疯狂的表情,无声地嘶吼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仿佛要从镜子里爬出来!
“稳住心神!别被镜象干扰!那是怨念的映射!”云清子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清心镇魂的力量,瞬间驱散了苏杭心头涌起的恐惧和眩晕感。
苏航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那些扭曲的镜像,同时全力运转云清子教的基础心法,努力平复激荡的气血和灵力。他集中精神,尝试按照师父的指导,去“看”这镜域的能量流动。
渐渐地,在他集中意念的“视野”中,那些冰冷的镜面上,开始浮现出丝丝缕缕、如同黑色烟雾般的能量流。
它们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在某些镜面的角落或连接处,汇聚成更浓稠、如同漩涡般的节点!
这些节点散发着强烈的阴冷和怨念气息,是整个镜域的能量支撑点!
“师父!三点钟方向,离地一米五,镜框角落!还有……九点钟方向,天花板夹角处!能量节点!”苏航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大声报告。
“好!”云清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雷震,节点破坏!”
“收到!”雷震狞笑一声,双臂肌肉贲张,猛地抽出腰间那对符文短棍。短棍在他手中嗡鸣作响,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雷光!
“破!”他一声暴喝,身形如电,朝着苏航指出的第一个节点位置猛冲过去,缠绕着雷光的短棍狠狠砸在镜框角落!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尖啸!
被击中的那块镜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浓稠如墨的黑气!
整个长廊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周围的镜象扭曲得更加疯狂!
“有效!下一个!”雷震毫不停留,转身扑向天花板夹角处的第二个节点!
然而,就在雷震击中第二个节点的瞬间,异变陡生!
被破坏的节点处涌出的黑气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迅速凝聚,化作一个披头散发、身穿染血白裙、面容模糊不清的女人虚影!
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双手猛地一挥!
“嗡——!”
长廊两侧和头顶的无数镜面同时剧烈震动!
镜中的那些扭曲影像,竟然如同挣脱了束缚般,猛地从镜面中“探”了出来!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幻影,而是变成了一个个半实体、由浓稠黑气和怨念凝聚成的、形态各异的“镜鬼”!
它们嘶吼着,挥舞着利爪,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扑向站在中央的云清子、雷震和苏杭!
“小心!”云清子脸色一变,手中拂尘瞬间爆发出柔和却坚韧的白光,形成一道屏障挡在身前!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镜鬼撞在白光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惨叫着消散,但更多的镜鬼悍不畏死地涌上来!
雷震也被迫放弃了继续破坏节点的打算,怒吼着挥舞雷光短棍,狂暴的雷电如同银蛇乱舞,将靠近的镜鬼撕碎!
但他显然被拖住了!
“空间锚定被大量怨念冲击!通道不稳!”门口传来林默急促的声音,他面前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苏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
无数扭曲的鬼影嘶吼着扑来,阴冷的气息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一只速度极快的镜鬼突破了雷震的雷电封锁,尖锐的利爪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抓向他的面门!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苏航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他猛地向旁边一扑!
“嗤啦!”镜鬼的利爪擦着他的肩膀划过,昂贵的作战服瞬间被撕裂,皮肤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冒着黑气的血痕!剧痛和一股阴寒怨毒的气息瞬间涌入体内!
“呃啊!”苏航痛哼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眼前发黑。
“寒鸮!”云清子见状,眼中厉色一闪,拂尘的白光骤然暴涨,暂时逼退身前的镜鬼,同时左手掐诀,一道凝练的、带着净化之力的白光射向抓伤苏杭的那只镜鬼,瞬间将其净化!
但更多的镜鬼填补了空缺!情况危急万分!
“林默!干扰核心!雷震,掩护我!”云清子当机立断。
“明白!”门口的林默猛地按下仪器上一个红色按钮!
一道无形的、高频的声波瞬间扩散开来!
整个长廊的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那些扑出来的镜鬼动作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和扭曲!
“就是现在!”雷震抓住机会,双棍交叉,全身雷光暴涨,如同一尊雷神降世,硬生生在镜鬼潮中轰开一条短暂的通道!
云清子身形如风,瞬间穿过通道,无视周围嘶吼的镜鬼,直扑向长廊尽头——那里,一面镶嵌在墙壁上的、布满裂痕的古朴梳妆镜,正散发着最浓郁、最核心的黑色怨气!
镜中,隐约可见一个老妇人惊恐绝望的脸庞——正是失踪的李秀兰!
“尘归尘,土归土,怨念散尽,灵台清明!”云清子口中念诵古老的净化咒文,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耀眼夺目的纯白光芒,如同利箭般,狠狠点向那面核心的梳妆镜!
“不——!”镜中传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女人尖啸!
纯白光芒与浓稠黑气猛烈碰撞!
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
整个镜域长廊剧烈地扭曲、崩塌!
无数镜面纷纷碎裂!
扑向他们的镜鬼在光芒中如同冰雪消融般惨叫着化为黑烟!
苏航趴在地上,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感觉一股温暖磅礴的力量扫过身体,驱散了侵入体内的阴寒怨气,肩膀上的伤口也传来一阵清凉愈合的感觉。
强光散去,能量风暴平息。
苏航挣扎着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404室真实的客厅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和淡淡的净化后的檀香。那面古朴的梳妆镜已经彻底碎裂,碎片散落一地。李秀兰老太太昏迷在旁边的沙发上,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
雷震拄着短棍喘着粗气,身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
林默走了进来,仪器上的警报已经解除。
云清子站在碎裂的镜框前,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锐利。
他弯腰,从一堆碎片中捡起一枚不起眼的、边缘焦黑的铜钱,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属于此地的阴冷印记。
“师父……”苏航捂着还有些刺痛的伤口站起来,心有余悸。
云清子转过身,看着狼狈但眼神依旧清明的苏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做得不错,寒鸮。第一次实战,能在危机中发现节点,关键时躲开致命一击,保持清醒,很好。”
他走到苏航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加速着他伤口的愈合:“伤得不重,回去用局里的特效药,两天就好。记住这次的感觉,恐惧是本能,但克服它,就是成长。”
苏航感受着师父掌心的温暖和力量,看着地上昏迷的老太太,再回想刚才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师父!我记住了!”
云清子将那枚焦黑的铜钱递给林默:“查查这枚‘引怨钱’的来历。这镜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怨灵所为,倒像是……被刻意豢养和引导的。”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
危机暂时解除,但阴云的疑团,却更深了。苏航的109局生涯,伴随着鲜血与恐惧,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