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瞬间将故事的线索从镖局的商业危机延伸到了与占江龙的关系上,让人不禁疑惑占江龙究竟与章家有着怎样的过往,为何章怀印此时会突然提及他,而林小蝶又为何对这个话题如此敏感。
那背影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没有。”林小蝶的回答简洁而冰冷。章怀印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小子…在匪窝里滚打了大半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过惯了,怕是…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骨头里流的是谁的血了。”“明仁不是那种人!”林小蝶猛地转过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迎上丈夫深沉的目光,毫不退让。随即,她不再多说,决然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廊的阴影里,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腰间一个用上等小牛皮缝制的精致囊袋——里面装着各种救急药材,其中一个小瓷瓶里,是当年为某个重伤濒死之人特制的、药效霸道的金疮药粉。林小蝶对章怀印言论的激烈反驳,以及她下意识摩挲装着金疮药粉囊袋的动作,都暗示着她与占江龙之间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厚情感和故事,这背后的秘密如同迷雾,吸引着读者想要一探究竟。
哈尔滨,俄国领事馆餐厅。
水晶吊灯折射着昏黄暧昧的光晕,将镀银餐具映照得寒光凛凛,与铺着雪白亚麻桌布的长桌形成刺眼的对比。娜塔莎·伊万诺娃穿着繁复的宫廷式蕾丝长裙,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机械地切割着盘中那块纹理清晰的红菜牛肉。锋利的银质餐刀划过细瓷盘底,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半年了,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奢华建筑,白天是庇护她的金丝笼,夜晚则是吞噬灵魂的精致坟墓——无处不在的警卫制服、窗外树影里晃动的暗哨、餐桌上虚伪的寒暄…都让她窒息。这段对领事馆餐厅环境和娜塔莎状态的描写,营造出一种压抑而奢华的氛围,生动地展现了娜塔莎在领事馆看似光鲜实则痛苦的生活,让人不禁为她的命运担忧,她又将如何摆脱这种困境,成为了新的悬念。
“娜塔莎,我亲爱的侄女,”伊万诺夫叔叔用镶嵌着双头鹰徽章的银餐刀轻叩她的餐盘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刀柄上的鹰眼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别总是垂头丧气,像只被暴风雨淋湿的可怜小麻雀。明天,尊贵的弗拉基米尔伯爵夫人将要莅临领事馆品茶,你必须穿上那件新做的蓝丝绒礼服,戴上我送你的珍珠项链,展现出伊万诺夫家族应有的…体面。”他的声音温和,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叔叔。”娜塔莎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冰蓝色瞳孔深处翻涌的寒潮。那瞳孔如同封冻的贝加尔湖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餐叉上缠绕的一缕晶莹的鲟鱼肉,突然让她恍惚想起去年严冬,父亲带着她在冰冻的涅瓦河上凿冰垂钓,鱼线在苍白阳光下闪烁的、细碎而自由的光芒。此刻的娜塔莎,身处奢华却压抑的领事馆餐厅,回忆中的自由与当下的禁锢形成鲜明对比,往昔美好与现实残酷的碰撞,让人心生怜悯,也好奇她将如何挣脱这束缚。
“哦,我亲爱的娜塔莎小姐,”领事馆参赞,一个满脸通红、散发着浓烈伏特加气味的胖子,醉醺醺地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肥厚的手掌“不经意”地按在她放在桌面的旧怀表上——那是父亲最后的遗物,表盖内侧,刻着三个几乎被磨平的、褪色的花体字母:“KGb”。“听说…令尊生前在圣彼得堡,收藏了不少…呃…颇具‘艺术价值’的…特殊工艺品?比如…某些…不太方便见光的东方古董?”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试探,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表壳上暧昧地摩挲着。参赞突兀的举动和充满暗示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打破了娜塔莎内心勉强维持的平静,让人不禁为她的处境担忧,同时好奇父亲遗物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引得他人如此觊觎。
娜塔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高脚杯,殷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泼洒在雪白的桌布上!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餐巾飘然落地。“请原谅,伊万诺夫叔叔,参赞先生,”她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声音如同冰珠碰撞,“我…突然感到有些头晕不适。”起身抬头的瞬间,她冰蓝色的瞳孔锐利地捕捉到伊万诺夫与参赞飞快交换的眼神——那眼神冰冷、贪婪,如同两头在分食猎物前短暂达成默契的西伯利亚饿狼!娜塔莎激烈的反应,以及对伊万诺夫和参赞眼神的敏锐捕捉,将紧张的气氛推向高潮,让人感受到她所面临的危险,而这两人之间的默契又预示着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她逃也似的离开餐厅,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回到三楼那间布置奢华却冰冷如雪洞的卧室,黄铜钥匙在锁孔里颤抖地转了两圈,才“咔哒”一声卡到位。娜塔莎背靠着厚重的雕花橡木门,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地毯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丝袜传来,她大口喘息,直到听见走廊上卫兵换岗时沉重的皮靴声和武器碰撞声渐渐远去、消失。这一段对娜塔莎回到卧室后的描写,将她的惊恐与无助展现得淋漓尽致,奢华卧室与她内心恐惧形成强烈反差,让人仿佛能感同身受她的处境,也好奇她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黑暗中,她摸索着爬到床边,从天鹅绒床垫的夹层深处,摸出那本厚实的、深蓝色羊皮封面烫金的《普希金诗集》。书皮在掌心微微发烫。她颤抖着翻到那做了隐秘记号的一页——第114页,《致凯恩》,那句“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如同命运的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