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仅剩十五天的“最终引爆日”上。
马镇山只扫了一眼,那张饱经战火风霜的国字脸瞬间血色尽褪,铁青得如同生铁。浓眉如同两柄倒竖的利剑,一股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彻骨的冰寒从他眼中轰然迸射。
“操他祖宗的小鬼子!”
他从齿缝间挤出低沉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这是要挖断我华夏龙脉的根!毁我关东千秋万代的基业啊!这情报……比我们俩的命加在一起还要重万倍!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立刻送出去!晚一刻,就是千古罪人!”
“咔嚓——!”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瞬间,一个日军士兵沉重的皮靴极其清晰地踩断枯枝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两人藏身的灌木丛边缘炸响。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边,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刺刀带着死亡寒意,粗暴地拨动、挑开前方灌木枝条的“沙沙”声,那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两人的耳边回荡。
章明仁和马镇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握枪的手青筋暴突,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们屏住呼吸,如同两尊凝固在死亡边缘的雕像,所有的感官都死死锁定在那被缓缓拨开的缝隙。只要那闪着寒光的刺刀尖再往前探一寸,或者那双皮靴再往前踏一步,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血腥搏杀,将在方寸之间瞬间爆发。
空气凝固得如同灌满了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敲响丧钟。
“啾啾——啾!啾啾!”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心跳都似乎要停止的致命瞬间,不远处的林间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几声极其清脆、富有奇特节奏感的鸟鸣。三声短促如鼓点,一声悠长似叹息,这声音突兀地撕裂了雪林死一般的寂静,显得格外清晰、诡异,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号。
那名几乎已经要将刺刀捅进灌木丛深处的日军士兵,动作猛地一僵。他疑惑地抬起头,侧耳凝神,警惕地望向鸟鸣传来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和疑惑。
“啾啾——啾!啾啾!”
同样的、节奏分毫不差的鸟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似乎微妙地移动了位置,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几十米外的某棵雪松之后,像是一个神秘的诱饵,将日军士兵的注意力慢慢引开。
“嗯?(なんだ?)”
士兵用日语疑惑地低哼了一声,眉头紧锁。他似乎对这种“鸟叫”的特定节奏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却又觉得哪里透着说不出的刻意和不对劲。他犹豫地回头瞥了一眼身后仍在搜索的同伴,又仔细分辨了一下鸟鸣的方向,最终,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强烈地吸引了注意力。
“那边有情况!过去看看!”
他朝着同伴低吼一声,端着枪,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章明仁他们藏身的灌木丛边缘,带着警惕,快步朝着那不断响起的诡异鸟鸣方向摸了过去,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
灌木丛深处,章明仁和马镇山依旧保持着极致的静止,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分毫,但彼此交汇的眼神中,都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巨大惊疑。
这绝非巧合!那鸟鸣声模仿得惟妙惟肖,足以乱真,但那过于精准、毫无变化的节奏,却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匠气。而且,它出现的时机……精准得如同未卜先知,掐准了那致命的一秒,仿佛是命运在关键时刻伸出的一只援手,又像是一个神秘的谜团,等待着他们去解开。
“有人在帮我们?”
章明仁喉间微动,气若游丝般吐出这句话,惊疑的思绪如乱麻般在心头缠绕。是抗联的英勇同志伸出援手?还是另有神秘势力在暗中助力?
马镇山浓眉紧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摇了摇头,同样以极轻的声音回应:
“不清楚……但此地犹如龙潭虎穴,片刻不可久留!不管背后援手是谁,他们引开了鬼子,这就是我们绝处逢生的机会!快走!”
二人敛声屏气,又耐心等待了片刻,直至周围那嘈杂的搜索声和沉重的脚步声,都朝着鸟鸣声传来的方向渐渐远去。他们宛如蛰伏许久、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动作迟缓而又悄无声息地从灌木丛的另一侧钻了出来,旋即像幽灵一般隐没在更幽深的林间暗影之中。
章明仁迅即展开地图,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弱光芒,他的手指如灵动的游鱼般在那些密密麻麻标注的路线和地点上快速划过,最终,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一个用蓝色圆圈醒目标记的小镇上,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压低声音说道:
“桦林镇!马司令,您瞧!这里可是日军物资转运的关键枢纽!地图上标明,驻守此地的兵力不过一个小队加上一帮贪生怕死的伪军!而且,它还是多条进山路线的必经要道!倘若我们能成功混入其中,甚至一举破坏掉这个关键节点,那可就不单单是传递重要情报那么简单了,更能直击鬼子那罪恶的‘龙脉计划’要害!最重要的是,从这里,有一条我们知晓的秘密交通线,或许能让我们与山里的同志取得联系!”
马镇山赶忙凑近,仔细端详着地图上的标注以及周边复杂的地形,眼中陡然闪过一道精光,他用力点了点头,沉声道:
“好地方!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选它了!不过……”
他抬头望向那愈发阴沉的天色,以及山林间渐渐弥漫开来、如薄纱般轻柔却又透着诡异的雾气,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这鬼天气……山路会变得更加难行。鬼子吃了咱们的大亏,接下来的追捕必定会像疯狗一样疯狂!这一路,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没有丝毫的犹豫,二人迅速辨明方向,一头扎进了被暮色和渐浓雾气双重笼罩的山林。
他们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