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吧……疲惫的容器……回归‘寂灭’的怀抱……此处……再无痛苦……”
那低沉蛊惑的喃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玄一濒临崩溃的意识,也渗透进玉玲珑和轩辕凤舞的心神。玉玲珑因诅咒而晦涩的道心被这死寂意念引动,眼前甚至浮现出草木枯萎、万物凋零的幻象;轩辕凤舞则感到涅盘之火都仿佛要冻结,一种放弃抵抗、沉沦永恒的倦怠感油然而生。
“滚开!”轩辕凤舞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与霸道的本性让她瞬间挣脱了那意念的侵蚀,赤金美眸中燃起滔天怒火,“什么东西,也敢惑我道心!”
她不顾自身伤势,将恢复不多的涅盘之火全力爆发,化作一道火焰屏障,试图隔绝那无形的召唤,护住玄一和玉玲珑。
然而,那石棺的意念极其诡异,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火焰屏障竟不能完全阻隔!
玉玲珑脸色苍白,强忍着道心的不适与诅咒的侵蚀,急声道:“不行!这召唤直指本源,外力难防!必须唤醒玄一自身的意志!”
可玄一的意识,此刻正沉沦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下方是冰冷死寂的“寂灭”诱惑,上方是肉身传来的极致痛苦与体内力量的疯狂冲突。他的自我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
……放弃吧……
……太累了……
……归于寂静,便得解脱……
诱惑的低语在耳边回响。
就在他的意识之光即将被黑暗彻底淹没的刹那——
嗡!
二十六道命源之锁再次剧烈震颤!这一次,并非温和的共鸣,而是如同被激怒般,爆发出强烈的、属于“生”与“存在”的抗拒意志!
属于东方明月的锁链传来冰封万物的极致寒冷,瞬间冻结了一部分侵蚀的死寂意念;
属于星璇的锁链投射出命运轨迹的微光,照亮了一角黑暗,显露出那诱惑背后的虚无;
属于澹台琉璃的锁链流淌着时间沙漏的细沙,将那“永恒寂灭”的谎言加速冲刷;
甚至,远在未知之地,属于瑶光的锁链传来一缕斩断一切的般若剑意,属于南宫婉的锁链牵动因果之线,扰动着召唤的轨迹……
二十六种源初法则,代表着宇宙“存在”的多样性与活力,在此刻,面对那企图抹杀一切“存在”的“寂灭”意志,本能地联合了起来!
虽然这些传递来的力量依旧微弱,远隔无尽时空,但它们所代表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寂灭”最有力的反驳!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二十六位未婚妻本源的无意识支援,如同一道道微弱却坚定的星光,刺破了玄一意识深处的黑暗!
“我……不是……一个人……”
一个极其微弱,却蕴含着不屈核火的意念,如同种子破土,自玄一沉沦的意识最深处,艰难地萌发出来!
“我道……即天!”
轰!
这四个字,并非声音,而是一股席卷意识空间的恐怖风暴!是玄一烙印在灵魂最深处、历经万劫而不磨的绝对意志!
黑暗退散,诱惑的低语被强行震碎!
那石棺的召唤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反噬,那只苍白之手猛地一颤,缩回了棺椁缝隙,棺盖也仿佛沉重了一分。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如潮水般退去。
外界,生死原上。
轩辕凤舞和玉玲珑同时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召唤骤然减弱、消失。而昏迷的玄一,身体猛地一震,虽然没有醒来,但他周身那混乱暴走的气息,却第一次出现了主动梳理的迹象!
他眉心的锁链裂痕与灰色纹路依旧,但一股微弱却无比坚定的“自我”意志,开始如同苏醒的帝王,尝试着去驾驭体内那几种恐怖的力量!
混沌道章在他的意志驱动下,光芒变得稳定,新苏醒的《噬篇》经文加速运转,不再是被动防御或相互消耗,而是开始尝试着,以玄一的意志为核心,去引导混沌力量,去炼化血诏的力量补充自身,甚至……去触碰那沉寂的灰色漩涡!
灰色漩涡感受到了威胁,再次躁动,试图反抗。
但这一次,玄一的意志如同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神铁,坚定不移!他以混沌道章为矛,以血诏意志为盾,以自身“我道即天”的信念为根基,强行压制着灰色漩涡的反扑!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他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七窍甚至开始渗出鲜血,但那股向上的、求生的、掌控自身命运的意志,却如同涅盘的火焰,越烧越旺!
轩辕凤舞看着玄一身上发生的蜕变,赤金美眸中爆发出耀眼的光彩!她不再犹豫,将刚刚恢复的、所有的涅盘之火本源,毫无保留地注入玄一体内!
“玄一!撑住!用我的火,焚尽一切枷锁!”
纯粹而霸道的涅盘之火,融入玄一的意志之中,成为了他镇压灰色漩涡、淬炼混沌道章的又一助力!火焰与混沌交织,仿佛在重演宇宙初开的奇景!
玉玲珑也强忍道心不适与诅咒,再次施展生息道则。这一次,她的力量不再被排斥,而是被玄一主动引导着,如同甘泉般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与神魂,修复着之前的创伤。
在三股力量(玄一自身意志、凤舞涅盘火、玲珑生息力)的内外合力下,那灰色漩涡的躁动被再次强行压制下去,其灵性发出了不甘的哀鸣,变得更加黯淡。
玄一体内那毁灭性的平衡,终于被打破,开始朝着有利于他恢复的方向倾斜!
他灰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成璀璨的银白!眉心的裂痕虽然没有愈合,但那些灰色的纹路却明显淡化了许多!周身气息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是无序的混乱,而是呈现出一种以混沌道章为核心的、初步的秩序感!
他依旧没有醒来,但所有人都知道,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了。
轩辕凤舞脱力地坐倒在地,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玉玲珑也松了口气,擦拭着额角的汗水与血迹。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稍懈的刹那——
玉玲珑忽然感到,那缠绕在自己道心上的灰色诅咒,以及刚才被石棺意念引动的死寂污染,并未随着玄一意志的苏醒而消散,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温床,正在与她自身的生息本源发生着某种极其隐晦的……融合?
她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之中,一缕翠绿色的生息道则边缘,不知何时,竟然缠绕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灰色藤蔓般的诅咒纹路!
这纹路并未破坏生息道则,反而像是……寄生其上,汲取着她的生机,并散发出一种与那石棺同源的、寂灭与新生的矛盾气息!
玉玲珑瞳孔骤缩。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