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转换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便扑面而来,夹杂着亿万种神药仙草混合的奇异药香,沁人心脾。
玄一、玉玲珑以及被搀扶着的南宫婉,出现在一片难以想象的仙境之中。
放眼望去,无垠的虚空并非黑暗,而是荡漾着翡翠般的柔和光辉,那是纯粹的生命能量凝聚成的星云。无数悬浮的“药田”如同翡翠星辰,点缀其间。每一块药田都庞大无比,上面生长着在外界早已绝迹的太古神药,有枝叶摇曳间引动大道和鸣的“道韵仙藤”,有花瓣开合间演绎星辰生灭的“宇宙奇花”,更有扎根于虚空、吞吐混沌气的“世界树”幼苗……流光溢彩,道则显化,这里便是三十三仙山之一的——药王谷!玉玲珑出身的无上圣地。
然而,这片本应祥和宁静的仙境,此刻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压抑之中。那些神药仙草的光芒似乎不如传说中炽盛,甚至有些叶片边缘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枯黄。
“终于……回来了。”玉玲珑看着故乡,眼中却无多少喜悦,只有深深的忧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药王谷的核心本源——“万物母气”的流转,变得滞涩而微弱。
她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引导着玄一,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药王谷最核心的“圣心殿”疾驰而去。必须尽快借助谷内底蕴,稳定凤舞的残魂,并治疗玄一和南宫婉的伤势。
圣心殿并非传统殿宇,而是一株庞大到无法想象、枝叶贯穿了层层虚空的古树,树干晶莹如玉,叶片如同翡翠雕琢,散发着温暖磅礴的生机,这便是药王谷的根基——圣心古树。
但当他们靠近时,玉玲珑的脸色瞬间煞白。
只见那原本应该璀璨如玉、生机盎然的圣心古树,此刻主干上竟然缠绕着无数诡异的灰色藤蔓!那些藤蔓如同活物,不断蠕动,汲取着古树的生机,使得大片大片的翡翠树叶失去了光泽,变得灰暗,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凋零!整株古树散发出的生机中,混杂着一股衰败、枯萎的不祥气息。
“枯萎诅咒……加速反噬了!”玉玲珑声音发颤,这比她离开时严重了何止百倍!
“玲珑师姐!”几位驻守圣心殿的药王谷弟子迎了上来,个个面带愁容,气息不稳,“您终于回来了!古树异变加剧,几位长老联手布下的‘万灵回春阵’也只能勉强延缓,谷主他……他为了维持大阵,已经耗损了三千年道行了!”
玉玲珑心如刀绞,她看了一眼手中那缕微弱的涅盘之火,又看了看身旁重伤的玄一和南宫婉,再看向那被灰色诅咒缠绕的圣心古树,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几乎让她窒息。
“先救人!”她银牙紧咬,强行冷静下来,带着玄一和南宫婉迅速进入圣心殿内部,来到一处由纯净生命源晶构筑的密室——“蕴灵洞天”。
她将凤舞的残魂小心翼翼地置于洞天中央的生命泉眼之上,借助泉眼溢出的精纯生机进行温养。随后,立刻调动自身变异后的混沌生息之力,结合洞天内储备的无数神药精华,开始为玄一和南宫婉疗伤。
混沌生息之力果然神异,兼具毁灭与新生的特性,对玄一体内残留的终焉之力和诅咒有着不错的净化效果,对他道源的修补也远超寻常生命能量。而对南宫婉燃烧魂源带来的道基之伤,也有着温养续接的奇效。
然而,当玉玲珑的力量试图触及玄一眉心那道锁链裂痕,以及感应他那盏黯淡的“心灯”时,却感到一股深不见底的虚无与抗拒。心灯的损耗,似乎涉及更本源的规则,并非生命能量能够弥补。
“你的心灯……”玉玲珑美眸中满是忧色。
玄一缓缓睁开眼,紫瞳虽然依旧疲惫,但锐利重现:“先顾眼前。外面那棵树,和你息息相关,对吧?”
玉玲珑沉重地点点头:“圣心古树与我本源一体,它若枯萎,我亦道毁人亡。这诅咒……是冲着我来的,也是冲着药王谷来的。”
就在这时——
“轰隆!!!”
整个蕴灵洞天剧烈一震,外界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与法则碰撞的爆响!紧接着,一股充满毁灭与杀戮的恐怖剑意,如同天罚般降临,笼罩了整个圣心殿区域!
一个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如同寒冰风暴,席卷而来:
“玉玲珑!滚出来受死!还有那个叫玄一的小孽障!竟敢伤我徒儿凤舞(意指分身之战波及),今日便用你药王谷满门的血,祭我徒儿道途!”
这声音……蕴含着磅礴的剑道法则,带着一股斩灭万物、唯我独尊的霸道!
玄一和玉玲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麻烦,终究还是追来了!而且来者不善,实力远超之前的秩序分身!
“是天剑宗的人!”玉玲珑瞬间判断出来人身份,而且听其口气,地位极高,很可能是某位闭关不出的剑祖级人物!“他们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我们在这里?而且凤舞明明……”
玄一目光冰冷,他挣扎着站起身,体内混沌道章与新得的秩序之力再次开始运转,尽管经脉如同被撕裂般疼痛:“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疗伤。织命者的网,比我们想象的撒得更快、更广。”
两人冲出蕴灵洞天,来到圣心殿外。
只见天穹之上,一道身影孤立。那是一名身着朴素灰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仿佛蕴含着两座正在喷发的剑道宇宙!他并未持剑,但他站在那里,本身就像是一柄出鞘即要斩裂诸天的绝世神兵!
他仅仅是目光扫过,下方圣心古树周围布防的药王谷弟子便如遭重击,纷纷吐血倒飞,布置的阵法光幕如同纸糊般碎裂。
“般若魔罗剑意……他是天剑宗上任宗主,【剑魔】独孤败天!”玉玲珑失声惊呼,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这可是与药王谷谷主同等级别的太古巨擘,早已不问世事,今日竟亲自出手!
独孤败天的目光无视了其他人,直接锁定玄一,那目光如同亿万道无形剑刃,瞬间临体!
“蝼蚁,跪下,献上你的混沌本源,可留全尸。”
玄一闷哼一声,周身混沌气自动护主,与那无形的剑意疯狂碰撞、湮灭,但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再次受创,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可他腰杆挺得笔直,紫瞳中燃烧着桀骜的火焰:
“老匹夫,想要我的本源?自己来拿!”
“冥顽不灵!”独孤败天冷哼一声,并指如剑,随意一划。
一道朴实无华的灰色剑罡浮现,初始只有寸许,下一刻便横亘天地,仿佛要将整个药王谷,连同那株圣心古树,一起劈开!剑罡之中,蕴含着极致的“破灭”真意,那是般若魔罗剑道的终极体现,佛魔皆斩,万法皆破!
这一剑,超越了技巧,直指法则本质!
玉玲珑脸色剧变,就要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催动圣心古树硬抗。
然而,就在这毁灭一剑即将落下之际——
异变再生!
那一直被灰色诅咒藤蔓缠绕的圣心古树,主干中心,一点翠绿到极致、却又夹杂着一丝混沌色泽的光芒,猛然爆发!
“嗡——!”
一股远比玉玲珑之前展现的更加古老、更加磅礴、充满了“初始”与“创造”意境的生息之力,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苏醒,轰然扩散!
那灰色的诅咒藤蔓在这股力量下,如同遇到克星,发出了“滋滋”的哀鸣,瞬间被净化了大片!
同时,这股力量也迎向了那道破灭剑罡!
没有巨响,只有无声的湮灭。翠绿的生息之光与灰色的破灭剑罡相互抵消、吞噬,最终双双消散于无形。
挡住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剑魔独孤败天,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首次露出了惊容。
玉玲珑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圣心古树,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并非源自古树本身,也不是谷主或长老们的手段,而是……来自古树最核心的,与她同源却又更加本质的……圣心草始祖本源!
难道……
她猛地看向玄一。
玄一也若有所感,看向那株复苏了一部分的圣心古树,又看向玉玲珑体内那株变异的圣心草虚影。
是了,他渡入玉玲珑本源的混沌道种,以及玉玲珑自身融合的新生力量,在回归药王谷,靠近圣心古树这本源之根时,竟然意外地……激活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与蜕变?
然而,未等他们细想,圣心古树核心那爆发的翠绿光芒在净化了部分诅咒、挡下一剑后,便开始急速收缩、黯淡,似乎消耗巨大,无法持久。
独孤败天眼中的惊讶化为更深的冰冷与杀意:“有意思……看来药王谷还藏了些底牌。但,依旧要死!”
他周身剑意再次升腾,比之前更加恐怖,显然要动用真正的手段。
而更让玄一心沉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归墟玉魄,再次传来了微弱的灼热感,并且指向了药王谷的某个隐秘方向。
玉扣残响最后的警告在脑海回荡:“下一个‘钥匙’……在星骸墓场……”
难道……药王谷内,有通往星骸墓场的线索?或者,这里就隐藏着某把“钥匙”的一部分?
前有剑魔拦路,内有古树诅咒,暗处还有织命者窥伺,而通往下一阶段的线索似乎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