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扣指引的星辉轨迹,并非一条笔直坦途,而是蜿蜒穿梭于混沌最危险、最荒寂的角落。这里时空结构脆弱,时常可见巨大的维度裂缝如同黑色伤疤横亘虚空,吞噬着一切光线与物质;有时又会遭遇纯粹由混乱法则形成的“概念风暴”,若无玄一以混沌心焰强行定住自身存在概念,只怕瞬间就会被风暴撕碎认知,化为无序的信息流。
轩辕凤舞与苏九儿紧跟在玄一身侧,亦是全神戒备。凤舞的涅盘火照亮前路,焚尽一些试图靠近的混沌孽物;苏九儿的幻梦之力则如同最灵巧的画笔,不断在三人周围涂抹上“不存在”、“被忽略”的认知色彩,规避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沿途,他们也见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景象。有完全由凝固的时光形成的琥珀状星体,内部封印着张牙舞爪的远古巨兽;有流淌着七彩液体的星河,每一滴河水都映照着一个破碎的文明幻影;更有一片完全由无数面镜子构成的迷宫区域,每一面镜子都倒映出他们自身某个可能的过去或未来片段,光怪陆离,引人沉沦。
“这星棺究竟位于何等所在?沿途景象,竟如此……诡异。” 轩辕凤舞挥袖震散一道悄无声息袭来的空间碎片,忍不住感慨。
“万古归档之地,自然非同寻常。” 玄一紫瞳注视着前方那坚定不移的星辉轨迹,感受着玉扣与远方那冥冥存在的共鸣,“这些,或许都是被星棺判定为‘已结束’、‘待归档’的历史碎片或可能性残渣。”
苏九儿指尖狐火跳跃,将一个试图将她拖入悲伤幻境的镜面气泡点破,轻声道:“我感觉到,越往前,那种‘被观测’、‘被记录’的感觉就越发清晰了。”
的确,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注视感”开始如影随形,仿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某种超越维度的存在默默观看着,记录着。这感觉并不带来直接的威胁,却让人心底发毛。
不知穿梭了多久,前方的混沌骤然变得“有序”起来。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巨大而规整的灰白色石板铺就的“古道”出现在眼前。古道寂静无声,延伸向混沌深处,石板之上铭刻着无法理解的古老星图与符文,散发出亘古沧桑的气息。
而在古道两侧,混沌不再狂暴,而是化作了一片片静止的、如同背景幕布般的“归档陈列区”。左侧,悬浮着无数被压缩成水晶方块的世界残骸,内部冻结着某个文明鼎盛或毁灭的瞬间;右侧,则漂浮着许多强大存在的遗蜕或兵器碎片,它们的力量已被抽离,只作为“标本”静静陈列。甚至,玄一还看到了几具残缺的、散发着巡天者气息的金属造物,也被如同战利品般放置于此。
星棺古道!
这里的一切,都弥漫着一种“终结”与“博物馆”般的死寂氛围。
“跟紧我,勿要触碰任何东西。” 玄一沉声提醒。他能感觉到,这古道本身,以及两侧的陈列物,都蕴含着强大的归档法则,一旦触发,后果难料。
三人收敛气息,沿着寂静的古道小心前行。那星辉轨迹的尽头,仿佛就在古道的最深处。
……
与此同时,混沌天庭之外。
那艘突然显现的白骨星舟,通体由不知名巨兽的骨骼打造而成,嶙峋狰狞,舟首的鬼首旗帜散发着浓郁的血煞与死寂之气。它并未立刻靠近,只是静静地悬浮在梦幻迷障之外,如同在观察,又像是在等待。
天庭核心,道种巨树之下,留守的玉玲珑、南宫婉与瑶光同时心生感应,瞬间出现在壁垒之内,凝神望向那艘不速之客。
“好浓的血煞死气……绝非善类。” 玉玲珑秀眉微蹙,她能感觉到那星舟蕴含的力量极其庞大,而且充满了侵略性。
南宫婉因果线无声蔓延,试图推演其来历,却只觉得一片模糊,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遮蔽了天机。“推演受阻,来者不善,且位格极高。”
瑶光眸光锐利,新生的般若魔罗剑意在她周身流转,佛魔平衡,带着一种无匹的锋芒:“管它来者何人,若敢犯我天庭,唯有一剑!”
就在三女警惕之际,那白骨星舟之上,一道笼罩在暗红斗篷中的高大身影,缓缓出现在船头。他(或它)的面容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鬼火般跳动。
一个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穿透了梦幻迷障,直接响彻在天庭内部:
“此地……新立之界?主宰者何在?吾乃‘骸骨星河’使者,奉‘万骸尊主’之命,前来征收……‘界域税’!”
界域税?
玉玲珑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冷意。这分明是看混沌天庭初立,前来敲诈勒索,甚至可能存了吞并之心!
“此乃混沌天庭,自有其主。阁下所谓‘界域税’,从何谈起?” 玉玲珑上前一步,声音清越,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她周身混沌生息涌动,与整个天庭共鸣,展现出强大的底蕴。
“哼!” 那骸骨使者猩红目光一闪,一股庞大的威压混合着血腥死气轰然压下,冲击着天庭壁垒,“新立之界,便需向骸骨星河纳贡,此乃混沌古盟约!若不遵从,便是与吾等为敌,此界……当灭!”
其气息之强,赫然达到了炼虚合道之境,远超寻常金仙!而且那死寂血腥的法则,对生命界域有着天然的克制!
瑶光踏前一步,剑意冲霄,佛魔太极图在身后显现,硬生生顶住了那股威压:“欲战便战,何须多言!”
南宫婉亦是不动声色地调动天庭因果大阵,无数无形丝线开始缠绕向那白骨星舟,寻找其弱点。
局势,一触即发!
而远在星棺古道的玄一,似乎心有所感,猛地回头望向混沌天庭的方向,紫瞳之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天庭有变!
但他此刻,已站在了古道的尽头。前方,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仿佛由无数星辰骨架与冰冷规则编织而成的星棺,正静静地悬浮在绝对的虚无之中,散发着终极的“归档”与“观测”气息。
玉扣的指引,在此地达到了巅峰。
是立刻回援天庭,还是……先入星棺,寻找那至关重要的“钥匙”?
玄一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