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钥之力裹挟着玄一与昏迷的苏九儿,如同划破永暗的流星,以远超来时数倍的速度,撕裂重重灰寂的混沌,朝着混沌天庭的方向疾驰。沿途所见的景象,愈发触目惊心。一些较小的位面已彻底黯淡无光,如同燃尽的炭火,其内生灵痕迹荡然无存;一些星辰带失去了所有引力维系,如同散落的珍珠般四散漂流,最终被混沌吞噬;甚至连一些强大的混沌生物巢穴,也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死寂无声。
“最终归档”的进程,虽因归墟祭坛被干扰而减缓,却并未停止,仍在以不可逆转的趋势,蚕食着这个纪元的一切。
玄一紫瞳之中冰寒一片,紧握的混沌星钥传来温润而磅礴的力量,稍稍抚平着他内心的焦灼与刺痛。凤舞牺牲的景象如同烙印,时刻灼烧着他的神魂,但此刻,他必须将这份痛楚转化为力量,转化为逆转这绝望局面的决意!
终于,那熟悉的、散发着煌煌天威与新生气息的界域轮廓,出现在感知的尽头。混沌天庭,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灯塔,依旧顽强地闪耀在愈发昏暗的混沌背景之下。
然而,就在玄一即将抵达天庭壁垒之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天庭外围的梦幻迷障与因果壁垒,似乎……遭受过不止一次的冲击?虽然已被修复,但残留的能量波动依旧清晰可辨。而且,天庭内部的气息,似乎也比离开时更加凝重、肃杀。
有变故!
玄一心中一沉,速度再增,直接以混沌星钥权限,无声无息地穿透壁垒,落入天庭核心——道种巨树之下。
“玄一!”
“主人!”
他归来的瞬间,数道身影便已闪现而至。玉玲珑、南宫婉、瑶光皆在,只是三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气息也略有浮动,显然经历过苦战。当她们看到玄一怀中昏迷的苏九儿,以及他周身那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磅礴力量与深沉悲怆的气息时,皆是神色一紧。
“九儿妹妹她?” 玉玲珑立刻上前,混沌生息探出,检查苏九儿的状况。
“力竭昏迷,暂无大碍,静养即可。”玄一将苏九儿交予玉玲珑,目光扫过众人,“天庭发生了何事?凤舞她……”
他声音微涩,即便早已知道结果,亲口说出这个名字时,心依旧如同被狠狠攥紧。
南宫婉轻叹一声,指尖因果线显现出些许紊乱:“你们离开后不久,便有一股强大的神念试图强行突破壁垒窥探,被我们联手挡回。随后,又有几波零散的混沌魔物与未知存在冲击边界,虽未造成太大损伤,却似在持续试探。至于凤舞妹妹……” 她看向玄一,眼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不忍。
玄一沉默片刻,缓缓抬起手,露出了那枚形态大变的混沌星钥,以及钥身上那道清晰的金红凤凰烙印。
“她为了救我……为了中断归墟程序……化作了此钥之魂。”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在场众人瞬间红了眼眶,一股巨大的悲戚与愤怒弥漫开来。瑶光周身剑意不受控制地溢散,切割虚空;玉玲珑抱着苏九儿的手微微颤抖;南宫婉闭上双眼,强行平复激荡的心绪。
“此仇,必报!” 瑶光的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佛魔皆杀的决绝。
玄一点头,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迅速将万古灰烬之地的经历、归墟之瞳与织命者的出现、凤舞的牺牲、以及“渡厄舟”与“起源之壁”的信息,择要告知众人。
信息量巨大,冲击着每个人的认知。纪元终结的真相、那近乎绝望的十死无生之路,让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也就是说,我们唯一的生路,便是在归墟彻底降临前,找到并击穿那‘起源之壁’?” 玉玲珑梳理着信息,秀眉紧蹙,“但连方向都未知,时间更是紧迫……”
“不,我们有方向。” 玄一摊开手掌,混沌星钥悬浮其上,其内那微缩的渡厄古舟虚影散发出蒙蒙青光,指向一个极其遥远、仿佛位于混沌与虚无夹缝中的特定坐标。“‘逆’留下的记忆与渡厄舟,指引了方向。但仅凭我们目前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南宫婉身上:“婉儿,我离开期间,可曾联系上其他势力?或者,天庭附近可有其他异常?”
南宫婉凝神推演片刻,道:“因果线极其混乱,大部分通往其他大界的联系都已中断,仿佛被无形屏障隔绝。唯有……药王谷方向,不久前传来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求救讯号,但很快便彻底沉寂了。另外……”
她顿了顿,看向玄一,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就在数个时辰前,我隐约捕捉到一丝……与独孤败天相似,却又更加冰冷、更加混乱的因果波动,在极远处一闪而逝,方向……似乎与你带回的坐标,有部分重合。”
独孤败天?!他果然没死,而且状态更加诡异?甚至可能也在前往起源之壁的路上?
玄一眼神一凝。这绝非巧合!独孤败天身上的程序化力量,与织命者、星棺脱不了干系,他此刻的动向,必定蕴含着更深层的阴谋!
“我们必须尽快出发!” 玄一当机立断,“整合天庭所有能调动的力量,以渡厄舟为核心,即刻前往起源之壁!”
“那药王谷……” 玉玲珑迟疑道,药王谷与她渊源极深。
玄一沉默一瞬,缓缓摇头:“归墟之下,无人可独善其身。若能击穿起源之壁,或可拯救所有;若不能……提前赶到药王谷,也只不过是徒增伤亡。当务之急,是集中所有力量,搏那一线生机!”
众人默然,皆知这是残酷却最理智的选择。
然而,就在玄一准备召集天庭众将,安排迁徙与征战事宜之时——
一直静静安置在一旁的、冰封着东方明月的冰棺,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冲天光华!棺椁之上那些星光与冰晶交织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一股精纯至极、仿佛能冻结时空本源的极冰之力,混合着一丝玄奥的星辉,如同苏醒的冰龙,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道种巨树下的空间!
与此同时,玄一手中的混沌星钥也剧烈震颤起来,其内那渡厄舟的虚影青光狂闪,与冰棺爆发出的星辉极冰之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是……明月的力量?她在呼应星钥和渡厄舟?” 玉玲珑惊呼。
玄一猛地看向冰棺,只见棺中沉睡的东方明月,眉心的冰蓝印记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搏动着,她那长长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而也就在这异变发生的刹那,玄一通过混沌星钥,猛地感知到,在那遥远不可及的、星棺本体的最深处,那具他一直心存疑虑的古老棺椁虚影,似乎……因明月的异动与星钥渡厄舟的共鸣,而被彻底……惊动了!
一股远比归墟之瞳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蕴含着宇宙最初秘密的庞大意志,如同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创世神只,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缓缓地……投下了一缕“目光”。
这缕“目光”跨越了无尽时空,落在了混沌天庭,落在了道种巨树之下,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那具爆发异象的冰棺,以及手握星钥的玄一身上!
“钥匙……舟……还有……‘源初之冰’……都齐了……”
一个淡漠到极致、仿佛万古天道本身的声音,在玄一的识海深处,幽幽响起。
“看来……最后的时刻,终于要到了。”
“来吧……持有者……来‘星枢之核’……完成……最后的……‘认证’……”
声音消散,但那缕源自星棺最深处的“注视”,却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锁定了玄一。
玄一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星棺最深的秘密,明月的极冰本源,渡厄舟的指引,以及那神秘的“认证”……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起源之壁!
他看了一眼气息逐渐平复、但眉心印记依旧闪亮的冰棺,又看了看手中嗡鸣不止的混沌星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计划有变!” 他沉声道,“在前往起源之壁前,我们需先往……星枢之核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