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雨水节气,水汽丰沛,再加上昆山城毗邻高山峻岭,常有雨云经久不散,于是一连七八天大雨下个不停。
何九索性关了铺子,惊蛰之期将近,见李叹云已接近炼气三层修为圆满,传了他一种轻身功法,名曰御风诀,当然也是大路货色的法门。功法运转也比较简单,法力在腿部经脉中按照法门流转即可。
不过对气血有一定要求,好在李叹云自小劳作,近大半年来苦练剑法,加之食补滋润肉身,修炼这御风之术自是轻轻松松。
只不过李叹云法力尚浅,对御风之术也不太熟练,不能像何九那般持久腾空。
转眼间三月三日到了,这日清晨,白梅来访。
“叹云炼气三层圆满了,真是可喜可贺,”白梅笑道,又看见李叹云腰间储物袋,捂嘴笑道,“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呵呵,可惜他小机缘无有感应,不然还能更上一层。”何九捻须笑道。
“初阶小机缘简单,若是机缘到来,只需牢记我道门顺其自然之理,都是平安度过的,我还没见有几个修士卡在炼气初期的。”白梅宽慰李叹云道。
“是,叹云谨记白师叔教诲。”
李叹云自从连续服药修行,进度一日千里,早在七天以前便已圆满,只是无论是服药还是打坐修行,修为均不得寸进。
他只好去请教师父,何九早有预料,跟他解释了机缘一说。
不管是什么境界的修士,在三层,六层,九层均有一个瓶颈,想要过这个瓶颈便要过一道机缘,而每逢筑基,结丹等过境之时,也要过一道机缘。
根据难易程度,分别俗称为小机缘和大机缘,而大机缘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长生路断甚至身死道消,因此大机缘又被叫做缘劫。
而所谓机缘的由来,虚无缥缈。修仙界有个说法,说这是天道给予修士的考验。
若没有机缘一事,那修士只需在洞府中一味吃药打坐吸纳灵气,便一路进阶飞升,天下哪有那般轻松道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又有一种说法,这机缘乃是受命运之道牵引,有一双无形之手拨弄人间修士,让他们命运交织,互相碰撞,编织出一出出大戏来,以供天上仙人赏玩娱情,这种说法虽偏激,但却有不少人深信不疑。
何九也无多少经验,只是说这机缘指向的可能是某个人,也可能是未知的功法法器丹药等灵物,甚至是妖兽和传说中的灵族,但毫无疑问的是,肯定与修士自身因果相关。
若是机缘错过,不能跨阶,短时间内便不会再有机缘降临。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会给予一次机会,若再次错过,修仙界还没有听说有哪个修士有第三次机会。
“修仙者,追求的毕竟是超脱,机缘便是修士了却因果的机会,胜则生,败则亡啊。”何九喃喃道。
“不错,”白梅附和道,“我也是比较认同这一种说法的。”
李叹云问道:“那若是遇到一个人身上有我的机缘波动,我该怎么办呢?”
何九与白梅对视一眼,白梅不作声,何九作为他的师父,早已因果牵连,因此也不怕给他指点错了。
“不好说,要看你们之间是什么因果,是杀了还是怎样,要自己选择,别人不能干涉的。”
白梅附和道:“不错,他人强行干涉因果,只会让机缘更加复杂,命运之道,凶险万分。”
李叹云不由得心中一凛,低头看向手中剑,难道我这就要杀人了吗?
白梅见气氛凝滞,心中微微一叹,开口道:“何师兄,两日之后便是惊蛰,我们出发吧,金兄他们三人已经动身前往青山派灵和峰。”
这一次,何九只是指明方向,与白梅自顾自御剑飞走了,只让李叹云自行施展御风诀追赶。
李叹云的法力只够维持半个时辰的飞行,因此一路上不停歇息,若不是何九每次都留下一只气味浓烈的酒坛做标记,单凭一个大致的方向,他会不会跟丢了,还真不好说。
不过,眼见着群山在自己脚下匍匐,无数新发嫩绿的树木呼啸而过,这都是源自自己掌握的法术,是属于自己的力量,李叹云心中快意无比。
一路上不由得纵声长啸,惊得一些野兽或匍匐发抖或在林中四散奔逃。
行了一天一夜,路过无数或大或小的山头,由于急于追赶,无暇顾及身边风景,也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在一个光秃秃的山顶之上,追上了师父和白师叔。
“还有八百里脚程,歇息一下吧。”何九吩咐道,自己顺手取出一坛酒,慢慢饮着。
李叹云注意到师父和白师叔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而自己更是不堪,法力所剩不多,体力也要用尽了,不过,经过长时间不停的赶路,对于御风术的运用更加纯熟了。
“叹云心志坚韧,不可多得啊,比许多家族子弟要强上不少,”白梅赞道,然后顺手一指,“往那里看,那庞然巨物,便是青山派七座主峰之一的灵和峰了,上面是有金丹老祖坐镇的。”
李叹云坐在地上,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茫茫云雾之后,隐约可见一个仿佛千丈高的巨大山峰,山峰直插云霄,不见峰顶模样。
“这么高...”李叹云惊叹道。
“大青山脉绵亘万里,像这么高的还有十余座,只是有几座的灵地品阶不一定比得上灵和峰。”白梅解释道,“比这种矮一些的有五十余座,再次一些的还有几百座,不过就只是一品灵地上下了。”
“这些峰头加上附属他们的大小修仙家族,散落在万里方圆,加起来,就是青山派了。”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青山派,以你的资质,可以去不少峰上做个外门弟子,慢慢积累贡献,过个十几二十年,换一枚筑基丹过境,说不定能做个内门弟子。”
李叹云看了一眼何九,何九不出声也不看他,仿佛没听见。
“我跟着师父,师父在哪我在哪,”李叹云笑道,向后躺倒在地,双手枕头看天,问道:“白师叔,我能不能不叫你师叔啊。”
白梅早料到他会拒绝自己,却没料到后半句,奇道:“那你想叫我什么,”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不由得笑了出来,“你不会想叫我干娘吧,嘻嘻。”
说罢,掩嘴一笑。
李叹云脸上一红,他确实想过,但也只是想一下而已,未婚配的女子不能做别人的干娘,会被分走气运,不利婚姻和子女。
“我想和方林一样,叫你白姑姑,可以吗?”
白梅惊讶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忽然她明白了原因,这孩子知道是自己引荐他做了何九的徒弟,让他脱离苦难,他心中感念恩情,有意与自己亲近。
但是可能因为父母早亡的缘故,没人教他如何亲近别人,于是才这么小心的接近自己。
心中感动,说道:“傻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白姑姑了。”
李叹云心中欢喜,浑身疲惫仿佛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