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为首,她披着一件粗布灰色长袍,在林间悠悠诉说着过往,李叹云和镜缘走在后面静静听着。
而青雀则不见人影,不知去哪里了,仿佛她只是来看一场戏,谁的生死都与她无关一样。
“这么说,是你师父制住的我爹娘,命令你下手的。”
少女点点头,补充道:“我宁愿一死,自然没有必要说谎骗你。”
“你师父是谁,又为何让你修炼魔功?”
少女面上一丝纠结之色闪过,还是说道:“我师父姓郝,名大川。”
李叹云愣住了,镜缘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追问少女,少女又说了一遍。
少女凄然一笑:“你们打不过他的,他甚至杀死过一名结丹修士,只为让我尝试采补其血肉法力破阶。”
“师父说我是天水灵根,采灵心经是血魔之法,近于水,称我是上天派来帮他完善采灵心经的。”
“他给了我很多个不同的采灵心经修习,为免我走火入魔神智丧失,又让我修炼了五龙心经,只不过五龙心经需要在红尘炼心,我没有人间经历,领悟不了多少。”
“直到青雀姐姐把我从灵和峰上偷出来以后,我才得以解脱。在一个无人的山洞之内,我读了很多经书。”
“道经曰:上善若水,我虽为天水灵根,却掠生灵为恶,至今采灵魔性深种,我都不知我何时会再暴起杀人。”
“太上经曰:步履邪径为恶;阴贼残害为恶;非义而动,背理而行为恶。”
“我虽不是首恶,但这些我都做了,也是从恶之人。你杀死我为双亲复仇,乃是正道。”
“我应劫而来,为你所杀,消除罪业,亦是正途。”
李叹云想象过无数次与未知的仇人交锋的画面,这是他修行的动力之一。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局面,想杀的人一心求死,更大的主谋却是个无力对决的存在。
一时间茫然无措,低头看向掌中长剑,默默无语。
少女看向二人,微微一笑。她短暂的一生都活在牢笼之中,无论身心,都早被那人玷污,早已活得疲惫不堪。
不如将生死交于他手,只待命运公正的审判。
三人一时无语,只剩无数灵气在三人身遭萦绕不止。林间树叶哗哗响动,不知名的鸟儿不知愁,尤自鸣叫不已。
镜缘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带上山了,只出过那一次门,终日都在牢笼之内。我只记得我姓青,名字我不记得了。”
“你姓青?”李叹云不由得想起灵和峰的附庸家族,青氏家族来。
镜缘叹道:“淮南经曰:青女乃出,以降霜雪。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李叹云不解的看向镜缘,却见她对自己笑道:“云哥,你给她起一个名字吧。”
青姓少女双眸微亮,见李叹云摇摇头,又黯淡了下去。
李叹云把手一招,远处那枚雪剑飞入手中,不甘受他束缚,又嗡鸣起来。
“这是师父为我寻的本命同参,若你想要,杀死了我以后,它就没有灵性了,自然会安心受你驱策。”
李叹云不答,单手抚过剑身上那深深的血槽,一股冰寒夹杂着暴虐的气息传来,他停下手中动作,将雪剑收入囊中。
只留下一句话,便飞身远去。
“你的命是我的了,在此处等我,不许离开!”
.............
唉,李叹云迎着夕阳的余晖,向南一路飞驰。虽然他临别时表面上冷酷,但其实他心中远没有那么刚强。
爹,娘,难道要放过她吗,若放过她,大仇何日能报;若不放过她,我又隐隐觉得良心难安。
罢了......无论如何,先把这把剑的问题解决了。
习得御剑术之后,御剑飞行的速度要快了三成左右。
在远离翠微山的无人高空之中站定,他藏在一朵白云之中,默默盘算起来。
若要祛除此剑魔性,青雀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仿佛有她自己的算盘,若我一味听从于她,或许她已经布了下一个扣子等着我。
碎星峰吗,不,这把剑事关掌门和天灵之人,除了二丫,我不知青山派还有何人可以信任。
但二丫帮不到我,那我只能去青南城了,这个散修自治之城。
青衣楼么,李叹云想起那个刚正的筑基修士,摇摇头,他只会没收此剑。
青雀告诉过我青衣楼的背后有赤霄峰的存在,赤霄峰神秘而强大,声名不显,我不能赌他们的善恶。
那便只能找聂红羽了,她即便没有祛魔之能,能住在青南城中的巨山之上,想必也能帮我查找祛魔之法。
而且聂红羽的性格也比其他人更让人放心一些,想到这里,心下稍安。
若是那青姓少女逃了...呵呵,倒方便了,我便可不再如此纠结。
她大半本事在这剑上,除了那神异的本命神通,不会是我的对手。
一连月余连续御剑飞行,终于到了青南城,望向星光下远处的巨山黑影,李叹云长出一口气,拿出一张传音符来。
...
聂红羽一袭红衣,多年不见,她竟已筑基,看向李叹云不解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法器祛魔之法?”
李叹云眼前一亮:“果真?真是天意如此!”
聂红羽摇摇头说道:“我又为何要给你呢。”
“你...”李叹云不解问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好吧,那这祛魔之法价值几何?”
“呵呵呵,”聂红羽笑了起来,片刻之后她摇摇头,说道,“罢了,你们这些高门大派的弟子啊,与我们散修不一样。”
“不过,你能一直把我当做朋友,我倒挺意外的。”
说罢,扔过一个玉简来,背身问道:“李叹云,你多久没有做散修了?”
“祛魔之法有二,你自己寻摸材料吧。还有,下次你我再见之时,若你还未筑基,便还是喊我一声前辈吧!”
随即身影消失不见,李叹云回味着她的几句话,思量不已,有心以物换物,却没有贵重的东西交换。
她这些年变了好多,仍记得多年前她好武成痴,豪气干云的样子,却不知她都遭遇了什么。
自己这是在埋怨聂红羽吗,李叹云摇摇头,她这么做无可厚非,朋友之间也不能予取予求,利益往来才能相得益彰,长久一些。
更何况,她还是赠予了自己一份祛魔之法,那些话虽直了些,又怎知不是金玉良言。
她还是那个她,只是多了一层伪装吧。
罢了,多思无益,待资财多些,为她留下一些有用之物,还报了今日之情吧。
离开青南城之前,用储物袋中的无用之物清空,拢了一共一万灵石左右。
祛魔之法中,一种是用驱魔香,祝灵香灰等具备紫微、清静等属性的材料附于法器之上,并日夜以清心咒等清心法术驱除魔性。
第二种则是用炼器之法重炼,祛魔材料大体类似,还多了几种水炼灵材,只是特别说明了,水炼祛魔之后灵泉将受到一定污染,长时间不能用。
若泉水流入地下,还有可能滋生魔物。
李叹云将灵石花个干净,除了材料之外,还买了一把二阶金刚镇魔剑,为马上到来的仙踪谷一行做准备。
长剑具备振金,坚壁,镇魔三属性,剑身宽大,样式古朴,整体呈暗金色,入手极重,攻防一体。
镇魔属性是为了对抗可能出现的幽冥殿杀手准备的。
师父,你在哪里啊,我今日终于买到与剑法同名的长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