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海大惊:“什么?!”
“庚金带煞,刚健为最,得水而清,遇火失锐。”
“土润而生,土干则脆,能赢甲木之兄,输于乙木之妹。”
文如海听的云里雾里,说道:“姚兄,我不懂,可否说的再明白些?”
龙氏父女见文家无事,后面两个妇人又探头探脑的过来。
启清一边看向几人,一边手中掐诀,十根手指舞得带出残影,将众人看花了眼。
“原来如此,前辈,我明白了!”
启清一阵大笑,对着迷惑不解的众人拱手告辞。
“姚兄,你我兄弟三人共饮,岂不美哉?”
“我也是水火之命…”启清给文如海递个眼色,“改日到观中一叙,告辞!”
说罢谁也不看,将臂弯里的拂尘一甩,出了门去。
龙月看着他那一身道袍,眼羡不已,口中却道:“装神弄鬼,没安好心!”
…
夜深人静。
文如海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讲给妻子听,文妻惊呼出声说道:“夫君,你这是遇到仙人了,怎么不多些耐心,让他多吃一些,给樯儿也算一算!”
文如海心中也有后悔,但他已然知道了那邋遢道人的用意。
有多大肚量,就得多少天机。
“唉,”文如海叹息一声说道,“他说我有官运,我也觉得县爷最近对我另眼相看。”
“官运不官运的,你能离家近些就好了,咱们家是临街宅,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害怕。”
“不是有龙大哥家住着吗,你们两个女人做个伴,也让两个小的多培养感情。”
“龙大哥回来而你不回来的时候呢,我总不能和他们夫妻住一个被窝吧!”
“你敢!”
“哎文哥,别这样,樯儿大了听见了不好。”
“你别闹,我说正经事儿,你说那个金刀断水,火势什么,隔代而绝的,是什么意思?”
文如海停下手里动作,忽然意兴阑珊:“那道士胡咧咧的,信那个干什么!”
“哎,我问你话呢!”
“你又不是县爷!”
“文如海,你皮痒了是吗?”
文如海不答,任她在身上胡乱拧巴一通,又想起与龙家大哥的交情,忍住疼痛。
“好了好了,娘子你别闹了,把孩子吵醒多佯尬,明天,明天我去山上找启清问清楚。”
…
文如海一夜没睡,黑着两个眼圈来到山上的时候,启清正在做早课。
两人入了静室,启清将房门关闭,笑吟吟的看着他。
“姚兄,你昨日给我打眼色,想必是唤我来此吧!”
“不错,你家的劫数有救了。”
“劫数?”
“不错,你父子二人皆有文运,但终将不合,这个先不说,你隔代无后之事便是你的劫数。”
“果真如此…”
“不错,你本水火之命,福缘深厚,又有紫气傍身,原本是福寿绵长的。”
“但金虎居于火龙之后,吸走墨玉水势,以润金刃,是以你官运不显。”
“哦…”文如海想起衙门里的一些故事,
官场似海,龙父耿直,得罪人不少,多是自己用人情替他填补居多,可不是金吸水势嘛。
“而且我见一道红线系于令郎和那虎女之间,可是有婚约在身?”
“正是,可有不妥?”
“贫道不坏人姻缘,只能说他们命格一火一金,弱火强金,可以平衡但金被火烧干,难有子嗣。”
“姚兄可能为两个孩儿改命?”
“贫道不是那些江湖术士,改了命便会扰乱天机,不如等两个孩儿成亲以后再纳个妾室生子不就好了?”
文如海苦笑一声,说道:“以我们两家交情,若是樯儿纳妾,必起祸乱。”
“怎会有如此不懂事的亲家?不知孝道之中,以有后为先吗?”
文如海默默无语。
启清见他如此,也是一叹:“你们两家人一龙一虎,都是好人,又相交莫逆,偏偏两代人的命格相冲,真是天意弄人啊。”
文如海又求道:“可有其他法子?”
启清只说没有,文如海多次哀求便也只是说,贫道不做拆散姻缘的事,休要坏我修行。
然后就拂袖离去了,静室之中,残灯如豆,文如海得到了答案却颓丧的坐在原地发呆。
…
三个月过去。
龙母忽然对龙父说:“文家妹子很久没有过来住了。”
“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能一直怕黑啊。”
“也不再提两个孩子的事了。”
龙父默然,许久才说道:“文兄在衙门里也似乎在躲着我,前几日我与班头有些口角,他也只当做没听见。”
“谁让你与班头口角的?”
“他收了不该收的钱!”
“那是他的事,你不愿收就不收。”
“哪有那么简单,长此以往,大家都收钱就我不收,我还干不干了?”
“老爷,那就不干了,这些年一月就七天休沐,难得相聚,连个男丁都没有给你留…”
“你怎么又说这个,我不在乎,月儿就很好,我很知足!”
又是三个月后,文如海升迁了。
是恩师推荐,三千里外和乐县的县主之位,不只是升了两品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方主事之人。
远离龙宾之举,果然有用!文如海心中大喊道。
“文县主,恭喜恭喜啊,哈哈哈哈。”
“啊呀,同喜同喜,有赖诸位同仁关照哇,今日我做东…”
他看向龙大哥的眼神却还是那么温暖热切,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似乎越来越远了。
…
和乐县距离清平县有三千里之遥,文如海在接风宴上双喜临门。
文樯被当地的一名文豪看中,当场收为弟子,而此地最大的豪强王家,差人过来打听文樯的婚姻大事。
“犬子已有婚约在身。”
那知客却不着急,悠悠问道:“不知是哪个家族的千金有如此福分?”
“我一个…嗯…同僚之女。”
“原来如此,婚姻大事,还是要门当户对才得美满,而王家,可是有仙师在山上修行的,您说对吗县主大人?”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不知是什么命格?”
一年过去,龙月已经十八岁了,龙家收到了文家的退婚之请。
“龙兄海涵…”
话未说完被龙父打断:“你我当时以月为媒,以酒为聘,如今倒是可以省了那些繁文缛节。”
“你我之间向来是只要你开口,我老龙不做二话。”
“今日也是一样,文县主,你们父子可以走了。”
文如海尴尬的笑笑,龙家大门处又进来几人,都是清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将三份退婚文约放到案头,讪讪说道:
“今日之事,还是要有个字据才好,龙兄你看…”
龙家夫人反应过来了:“姓文的,你攀上高枝了吧,人家要你个清白的证明,对吗?”
龙父恍然,哈哈大笑,看向文如海:“文县主,恭喜了!”
龙月从屋内抢出来,刷刷刷几下替父亲写罢文书。
“文叔叔,这样可好?”
“好好好,月儿,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文叔叔慢走!”
这…一群人面面相觑,文如海慨叹一声,王家催的紧,樯儿也马上要十六岁了。
一行人去了,龙母抱住龙月痛哭。
“爹娘你们哭什么,我从来也没看上那个瘦猴子!”
“你不难过吗?”
“我难过什么,不过是折损点颜面罢了,我正好脱身,去山上做道姑!”
龙母大怒,随手抓起那退婚文书的木轴就打,骂道:“我让你做道姑,我让你做道姑!”
龙父连忙劝道:“应该叫坤道,人家道门中人不爱听道姑这个称呼。”
“你也讨打!”龙母抓起木轴几下,将文书打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