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敢说这种肉麻的话,我立马给你灌哑药!让你这辈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若他还敢继续挑衅,她真的会让他永远闭嘴。
“行啊。”
傅以安居然点头。
“毒哑我也行,只要你开心,值得。”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微微垂眸。
“……”
曲晚霞愣住了。
她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
可他没有。
他的从容、他的顺从,反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疯子!
她在心底尖叫。
这个人彻底疯了!
以前是那个高傲得连看她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傅少爷,如今为了激她、惹她、缠她,竟能卑微到这种地步?
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冷血无情的傅以安?
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更讨厌自己竟然会被他影响情绪。
明明该是她占上风,可此刻却被他一句话搅得方寸大乱。
以前多傲的一个家伙,现在为了激她,竟然能低到这种地步,话都说到这份上。
她脑海中浮现出他跪着求饶的画面,却又立刻否定了。
不,他不是乞怜,他是掌控。
算了。
她忽然泄了力,手臂僵在半空,终究没能再挥出一拳。
再吵下去也没有意义,他根本不会按常理出牌。
她终于承认,面对这样的傅以安,她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他的软硬不吃,他的以退为进,他的步步紧逼,全都超出了她的应对范围。
这场对峙,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狠狠一把推开他,曲晚霞咬着牙转身就走。
傅以安默默望着她。
直到人影完全看不见了,才轻轻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扫地。
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
地扫完后,卷起袖子就往厨房走,准备做早饭。
他走进灶房,挽起左臂的袖口。
锅碗瓢盆早已洗净摆放整齐。
他熟练地点火、烧水、切菜。
油烟升起时,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偶尔投向院门的方向。
慢慢来吧。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恨他,很正常。
她骂他,应该的。
她不愿接受他,也是意料之中。
他早就有这个觉悟。
感情不是强求来的,尤其是对她。
他不着急。
五年都能等,还怕多几个日夜吗?
只要她还在这个宅子里,只要每天还能看见她。
哪怕被她打、被她骂、被她嫌弃,对他而言,已是莫大的幸运。
曲晚霞想明白了,也就不急了。
她终于意识到。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真正动摇他分毫。
那他到底图什么?
她现在只觉得嘴上硬气也没什么用。
他能压着她的日子早翻篇了。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弱女子。
而他,也不再是权势滔天的傅家继承人。
他若想赖着不走,那就随他去吧。
丫鬟们私下里说新来的厨子笨手笨脚,连土豆丝都切得像木棍。
而那位“厨子”,正是换下华服、亲自下厨的傅以安。
他面色如常,任由众人调侃。
“这是土豆丝吗?这叫土豆棍!你手是摆设啊?鸡爪子都比你灵光!”
“笨到家了,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人!”
“你妈生你时,脑子和屁股是不是接反了?怎么说话做事都颠三倒四的?连只刚断奶的小猫都知道躲雨。你倒好,下雨天非得把湿衣服晾在屋檐外头,还理直气壮地说是为了‘透风’?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噗!”
曲晚霞一下子没憋住,笑出了声。
她妈骂人的本事还是那么厉害,一点没退步。
傅以安都活了二十五年了吧?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从小到大,他可是众人捧着长大的天之骄子。
如今却被一个乡下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还只能低头听着,连句辩解都不敢说。
越想越高兴,刚才那点不痛快全没了。
曲妈妈听到女儿笑声,骂得更来劲儿了。
“你说你,切个姜都不会!厚一片薄一片,还塞进锅里就不管了!这哪是做饭?这是造孽!晚霞小时候吃一口辣都咳嗽半天,你还往她碗里加辣椒油?你是想把她舌头烧秃噜皮吗?啊?回答我!”
她一边说一边挥手。
能让闺女开心,那是她的荣幸。
她早就看出女儿这些日子回来后情绪不太对劲。
今儿见她终于笑了。
傅以安偏头瞅了一眼院子那边,嘴角也不自觉往上翘。
被骂就骂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跟着她回老家过年,他就成了曲妈妈重点教育对象。
今天嫌他筷子拿歪了,明天批评他坐没坐相。
只要她笑,他愿意当这个出气筒一百次。
一顿早饭工夫,他自己都数不清挨了多少顿骂。
到最后,他连喝水都要先看她脸色。
最后吃的东西还全是自己烧焦的黑疙瘩。
他本想表现一下厨艺。
特地早起做了煎蛋、炒青菜,还熬了个粥。
可灶火不听使唤,锅底粘糊一大片。
整盘菜摆在桌上,活像灾后现场。
说实话,难吃得要命。
但他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还夹了块最大的黑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曲晚霞在心里直翻白眼。
装什么大尾巴狼!
明明眉头都拧成疙瘩了还不肯露馅?
她端起碗吹了两口,喝了几口热乎的鸡汤。
这汤是拿山苕炖的。
山苕是本地的说法,学名叫野山药。
比超市里卖的那种人工栽培的山药香气浓郁得多。
放进鸡汤里,味道鲜美,喝一碗浑身都暖洋洋的。
再看看傅以安那一脸冷漠的样子。
她就觉得更舒坦了。
傅以安啊傅以安,你自己做的猪食好吃吗?
你是不是以为装出一副“天下皆苦唯我淡然”的样子就很帅?
她忍不住又偷偷笑了一下。
她也不否认自己有点小人得志。
谁看到以前欺负自己的人倒霉,能不乐呢?
曲爸爸和曲妈妈看她笑成这样,眼角眉梢也都弯了起来。
“慢点喝,小心烫着。”
曲妈妈心疼地说。
“还有一半野鸡炖的汤在井里冰着,中午回来给你做成红烧味的。那只公野鸡腿粗得跟鸭子似的,炖出来肉香扑鼻,保管你吃不够。”
曲爸爸也笑着点头。
“你要喜欢,明儿爸再去山上转一圈,准能再套着一只。”
曲颂邺这时得意极了,瞟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