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尊严的问题,是他作为男人最基本的底线。
这一下反手竟让他给拦住了,曲颂霖火更大了。
“哟?你还敢反抗?”
在他看来,傅以安不过是个外姓女婿,凭什么在这里嚣张?
胳膊肘猛的一顶,力道十足。
这股劲儿是从日复一日的农活中练出来的。
可傅以安不一样,从小请师父教拳脚,日日苦练,真拼起来十个曲颂霖也赢不了。
问题是,这人是他小舅子啊,哪能真下狠手?
只能守不能攻。
曲颂霖察觉到他在刻意让着自己,顿时心中涌上一股被轻视的怒火。
现在战斗的目的已不只是为了替孩子出口气那么简单了。
曲颂邺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他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大步流星地往前冲去。
“到我家门口还敢撒野?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今天非得打得你满地找牙,跪地求饶不可!我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到了战圈边缘,一记直拳朝着傅以安的侧脸挥去。
与此同时,曲颂轻迅速把怀里的孩子塞给站在一旁的曲父。
“爹,你先把小野接过去!”
他一边喊,一边一个箭步加入了战局,与曲颂霖并肩作战。
原本还能从容应对、游刃有余的傅以安,顿时陷入了被动局面。
接连几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肩膀、胸口和后背,痛得他闷哼一声。
曲秋娥站在不远处,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舅舅加油!再用力一点!”
“打他!狠狠地打那个坏蛋!”
“不要让他站起来!”
傅以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的乖儿子和闺女啊,你们俩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
一个在正面冲锋陷阵,一个在后方摇旗呐喊,简直是把我当成活靶子了。
就这么一分神的工夫,背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两拳,力道之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曲晚霞看到傅以安终于开始吃瘪,不由得拍手大笑。
她蹦跶着凑上前去,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抬腿就是两脚,专往屁股上踹。
两声闷响过后,傅以安身体一歪,差点当场趴下。
上一次见到傅以安吃亏,还是当初被人五花大绑押进村子的时候。
那次连她自己都被吓得躲在柴堆后面不敢露头,差点遭了殃。
如今看他被人围殴还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戏!
曲聆野躲在角落里,眼角都快挤出泪花来了。
曲爸和曲妈抱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站得远远的。
他们既没有劝阻,也没有惊慌。
谁让傅以安被打,本来就是大家心里都盼着的事呢?
傅以安偶然间瞥见曲晚霞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得牙根发痒。
这死丫头!
他也懒得再闪躲了,反正越躲只会被打得越惨。
于是,他突然松开双臂,整个人重重地往后倒在地上。
他不还手,也不反抗。
曲颂邺他们正怒火中烧,见状更来劲了。
曲晚霞站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这傅以安该不会真疯了吧?
不还手她能理解。
寄人篱下嘛,若是还手,便是以卵击石,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可现在这副模样,直接躺平在地上,任人拳打脚踢,像沙包一样被随意对待?
越看越不安,怕他真被三个弟弟联手打出个好歹来。
她赶紧几步冲上去,一把拽住正挥拳的曲颂邺。
“行了行了,别打了!再打真要闹出人命了!你们想把他打死吗?”
说完还不解气,转身抬脚狠狠踹了傅以安一脚。
“滚回你房间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傅以安一声不吭。
你们不是都想看我惨吗?那就打死我算了。
曲颂霖脾气最急,素来一点就着,看他这副死样子,顿时更加恼火。
他挣开姐姐的手,抬起腿又要踹过去。
“你耳朵聋了?我姐说的话听不见?装什么死!”
“我说话你当放屁?”
曲晚霞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曲颂霖的手臂。
她回头俯身催促傅以安。
“快起来,回屋去!你还想在这儿赖到什么时候?快走啊!”
听到她声音里的那一丝焦急,傅以安心里悄悄弯了弯。
原来……
她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我站不起来了。”
他忍着腰间钻心的疼痛,轻描淡写地开口。
腰都快被踹废了,以后谁给她撑腰?
没人了。
曲颂轻和曲颂邺虽然气还没完全消,但看着傅以安脸色惨白、浑身是伤的模样,也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闹大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架起他的胳膊,几乎是拖着他往屋里走。
走到门口,狠狠将他摔进屋内。
“姐,你脚疼不疼?刚才踹那么狠,会不会伤到自己?”
曲颂轻一脸关切地转头问。
“要不我给你烧点热水泡泡吧,能缓一缓。”
曲颂霖也在旁边连连点头。
“对对对,泡泡好。泡一泡,活血化瘀。”
“不然明天准青一大片。”
“姐可不能落下毛病。”
曲晚霞轻轻叹了口气。
“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容易伤着?快进屋吧!别在外面吹风了。”
“今天太阳太毒了,晒得人头晕,一个个都回去歇着。”
说着,她拉着曲爸和曲妈的手,径直走进了堂屋。
屋内的空气闷热,她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了满满一杯凉水。
她原本是抱着一腔怒意来的,满心想着要看他崩溃失控的模样。
那样,心里的恨才能稍稍化解几分,才算出了口恶气。
可现实却像一拳狠狠打进了厚厚的棉花里。
确认曲聆野确实没有大碍,几个弟弟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在了曲晚霞身上。
曲颂轻赶紧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过来。
“姐,你洗洗脸吧!”
“擦擦脸,凉快凉快,别中暑了。”
曲颂邺也没闲着,手里扇着一把旧蒲扇。
“这样就能凉快点了。”
曲颂霖没什么特别能做的,索性转身钻进屋里,把床上铺着的那张老旧竹凉席搬了出来。
他两手抓住凉席两端,用力一折,然后高高举起,在空中呼啦呼啦地甩动起来。
“你们俩真是笨得可以!”
“这凉席扇起来风头比扇子大多了,懂不懂?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他又开始在一旁评头论足。
两个弟弟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曲母一听这话更是烦得不行。
她猛地提高嗓门,冲着三个儿子大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