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昊然的柴房之中,那第一缕属于他自己金色的法力诞生的瞬间,整个青云宗,乃至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都发生了一场微不可察,却又在某些特定层面,堪称“海啸”级别的紊乱。
这种紊乱,并非能量总量的增减,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关乎“规则”与“秩序”的剧烈扰动。
就像在一张用精密线条绘制了亿万年的图纸上,突然有人用一把淬火的钢刀,狠狠地刻下了第一道完全不属于这张图纸的、崭新的几何公理。
绝大多数修士,对此毫无察觉。
他们依旧在打坐,在炼丹,在演武,感受到的,最多只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悸,然后便抛之脑后。
但在青云宗的两处地方,这种扰动,却如同黑夜中的惊雷,悍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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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峰之巅。
云海依旧在翻涌,罡风依旧在呼啸。
那道青色的身影——风清玄,猛地一下,睁开了双眼!他已在此枯坐三月,试图从这云卷云舒、风起风落之中,窥见那一丝碎丹成婴的契机,却始终求而不得。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不是什么灵气波动,也不是什么强者气息。
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令他这个被困结丹顶峰百年的老怪物,都感到灵魂战栗的东西!
是“理”!
是支撑着这个世界运转的,最基础的“物理”!
在他这位剑道宗师的感知中,整个世界,就是由无数种“理”交织而成的大网。剑有剑理,水有水理,风有风理。他毕生追求的,就是洞悉这些“理”,然后用手中的剑,去顺应它,去驾驭它,最终,去超越它,从而碎丹成婴,踏入新的天地。
可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这张稳定了千万年的“理之网”,被一股外来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修改”了!
那感觉,就像是“水必然往下流”这条铁则,在某个微小的点上,突然变成了“水可以往上流”!
又像是“一加一必然等于二”这条公理,在某个瞬间,被硬生生地扭曲成了“一加一可以等于三”!
这种对世界底层规则的颠覆,比任何毁天灭地的法术,都更让他感到恐惧与……狂喜!
“怎么回事?!”
风清玄那颗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掀起了滔天巨浪!这百年不化的死水,终于被投入了一颗足以炸裂堤坝的巨石!
他的神识,如同无孔不入的潮水,瞬间覆盖了整个青云宗,疯狂地寻找着那股“异常”的源头。
然而,那股扰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一闪而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一无所获。
整个青云宗,一片祥和,灵气平稳。
“难道……是老夫求道成痴,心魔作祟?”风清玄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百年的瓶颈,早已让他焦躁不堪,产生幻觉也并非不可能。
他闭上眼,再次尝试去捕捉那丝一闪而逝的“道韵”,却始终如同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就在他即将放弃,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时候。
一个被他刻意留存在记忆深处的、无比清晰的画面,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北山药园,那个赤着上身,挥汗如雨的少年。
——那少年每一次挥斧,都充满了对“势”与“理”的、极致的、返璞归真的运用!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的心中疯狂滋生。
难道是他?
一个【凡根】,一个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凡人,怎么可能引动“天道之理”的变革?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风清玄立刻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想。
但,不知为何,那个少年砍柴的身影,却如同烙印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他沉默了良久,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浓厚的兴趣与深深的疑惑。
他缓缓地转过身,望向了北山药园的方向。
“看来有些事情,比老夫枯坐悟道,要有趣得多啊。”
他喃喃自语着,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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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青云宗,丹霞峰。
此峰常年被五彩的丹霞之气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这里,是青云宗的炼丹重地。
峰顶,一座宏伟的丹殿之内。
苏冷月正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而在她的面前,一座高达三丈的、雕刻着百鸟朝凤图样的巨大紫金丹炉,正“嗡嗡”作响。
一位身穿宫装、风韵犹存、气质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正盘膝坐在丹炉前,双手掐着玄奥的法诀,操控着炉底那熊熊燃烧的紫色丹火。
她,便是苏冷月的师尊,丹霞峰首座,青云宗唯一的四品炼丹宗师——洛云曦。
就在李昊然突破的那个瞬间!
洛云曦那双一直微阖的美眸,猛地一下睁开,眼中爆射出两道难以置信的精光!
“噗!”
她操控的丹火,瞬间失控,一股气血翻涌,一口心血,不受控制地从她口中喷出,洒在了紫金丹炉之上。
“师尊!”苏冷月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
“无妨!”洛云曦摆了摆手,她甚至顾不上去擦拭嘴角的血迹,只是震惊无比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丹殿的穹顶,望向了北山的方向。
“好……好精纯的‘元始之气’!”她失声喃喃,声音中充满了震撼与渴望,“不……不对,那不是丹气,更不是任何一种天材地宝的气息!那是一种……一种从无到有,从混沌中诞生的、最本源的生命之火!”
作为炼丹宗师,洛云曦对各种能量气息的感知,比风清玄更加敏锐和具体。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有一股全新的、她从未见过的、精纯到极致的能量,诞生了!
那股能量,虽然微弱,但其“质”,却远远凌驾于她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灵丹妙药之上!
那是一种,近乎于“道”的能量!
“是哪位前辈高人,在我青云宗内,炼制出了传说中的‘道丹’?!”洛云曦的心中,翻江倒海。
她立刻释放出自己庞大的神识,向着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探查而去。
可结果,和风清玄一样,一无所获。
那股气息,如昙花一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冷月。”洛云曦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弟子在。”
“你立刻去一趟北山药园。”洛云-曦沉声吩咐道,“仔细查一查,最近半个月,药园之内,可曾发生过任何异常?无论是人,是物,还是一草一木!任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苏冷月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地领命:“是,师尊。”
她有些不解,师尊为何会突然对那个最贫瘠、最没有价值的北山药园,如此上心。
但她还是立刻动身,化作一道白虹,朝着那个她曾经去过的、充满了凡俗与卑微气息的地方,飞驰而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前去,将会看到怎样一幅,足以颠覆她三观的、离奇的景象。
而一场由主角李昊然,在无意间引发的、席卷整个青云宗高层的巨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