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那台如同巨兽心脏般轰鸣的蒸汽机,和另一台如同凶兽灵魂般咆哮的内燃机,在场的所有学生,都陷入了一种对未来工业时代的无限遐想之中。
他们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座座由钢铁铸就、由蒸汽驱动的宏伟城市,以及一辆辆在大地上风驰电掣、由内燃机驱动的钢铁坐骑。
然而,李昊然却在这时,泼了一盆“冷水”。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他指着那两台轰鸣的机器,摇了摇头,“但‘动力’的应用,不一定都是这般笨重、粗犷的。有时候,它也可以是轻便、是灵巧、是优雅的。”
他的目光,转向了人群中,,那道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白色身影——苏冷月。
“苏主任,”他微笑着说道,“作为我们【精密工程与武器系统系】的负责人,以及本院的第一战斗力,你现有的‘交通工具’,在我看来,已经严重拖了你后腿了。”
“交通工具?”苏冷月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她唯一的代步方式,便是与她心意相通的本命飞剑。
“没错。”李昊然点了点头,“传统的御剑飞行,虽然快,但缺点同样明显。”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灵力消耗巨大。长时间的高速飞行,对你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机动性受限。在密林、峡谷等复杂环境中,飞剑的转向和腾挪,受限于惯性和灵力传导的延迟,总会有一丝滞涩,不够随心所欲。”
“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当你御剑飞行时,你的神识和一部分灵力,必须时刻用来‘操控’飞剑。这意味着,你无法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战斗本身。这在顶尖的对决中,是致命的缺陷。”
苏冷月闻言,柳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李昊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她这位顶尖剑修,从未向外人道过的痛点。
“所以,”李昊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在研发‘钢铁坐骑’的同时,我也为你,量身打造了一件……新玩具。”
他打了个响指。
一名学院卫队成员,捧着一个由黑布覆盖的长条形物体,走了上来。
当李昊然,将那块黑布,缓缓揭开时。
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那不是任何一种他们认知中的法宝。
它通体由暗金色的“钨铬记忆合金”打造而成,长约四尺,宽约一尺,呈现出一种极其优美的、符合空气动力学的流线型。它的形态,有些像一块冲浪板,但比冲浪板更薄,也更具科技感。
它的表面,没有铭刻任何传统的符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如同电路板般、充满了精密逻辑美感的能量回路。正中央的踏板处,覆盖着一层防滑的特殊材质,两侧还有可以自动伸缩、用以固定双脚的金属卡扣。
在它的底部,均匀地分布着十二个碗口大小的、环形的凹槽。
“这是什么?”苏冷月看着眼前这个造型奇特的金属板,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我称它为,【斥力飞盘】,或者,你可以叫它,‘反重力滑板’。”李昊然轻轻拍了拍光滑的盘身,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
“反重力?”
“没错。”李昊然指着它底部的环形凹槽,开始了他的科普,“这里面,安装的是我们最新研发的【超导灵能线圈】。而它的动力源,不再是笨重的内燃机,而是由墨环的生化系研发的、能够瞬间释放出超强脉冲电流的【微型灵能脉冲电池】。”
“它的原理很简单,”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足以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疯狂的理论,“当超强的脉冲电流,通过这些超导线圈时,会瞬间激发出一个强大的、可控的【斥力场】!这个斥力场,会与我们脚下这颗星辰本身的巨大磁场,产生一种强烈的排斥效应。从而,抵消‘引力’,实现……悬浮。”
“至于它的操控方式……”李昊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苏主任,百闻不如一试。请吧。”
……
青云宗,后山,一线天瀑布峡谷。
这里怪石嶙峋,水流湍急,两侧是高达百丈的垂直峭壁,是测试飞行器械机动性的绝佳场所。
苏冷月一身白衣,英姿飒爽,神情略带一丝紧张地,站在了那块暗金色的【斥力飞盘】之上。
她按照李昊然的指导,将双脚固定在卡扣上,然后,按下了脚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启动开关。
“嗡——”
没有灵力呼啸,没有火焰喷射。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蜂鸣般的低吟。
下一秒,在苏冷月略带惊奇的目光中,她脚下的飞盘,竟然真的,悄无声息地、无比平稳地,从地面上缓缓升起,最终悬浮在了离地三尺的空中!
这种感觉,奇妙到了极点!
它不像御剑飞行那样,需要灵力托举,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而又坚定地,从下方托住。稳,稳得不可思议!
“不要用灵力去‘御’它。”李昊然在一旁指导道,“感受它,相信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控制器。试着,身体微微前倾。”
苏冷月依言,身体的重心,向前移动了一丝。
“咻!”
斥力飞盘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向前窜出了十几丈!
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吓了苏冷月一跳,她本能地身体后仰,飞盘又立刻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空中。
“感觉到了吗?”李昊然笑道,“前倾加速,后仰减速,左右倾斜,就是转向。它比你的飞剑,更符合你的身体本能。”
苏冷月冰蓝色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
她明白了!
她不再犹豫。
在最初的摇摇晃晃之后,以她那冠绝天下的身体控制力和平衡感,仅仅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便彻底掌握了这个全新的“伙伴”!
然后,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飞行表演,开始了!
“咻——!!!”
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如同划破峡谷的闪电,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她贴着湍急的河面,进行着超低空飞行,飞盘的尾部,在水面上犁出了一道长长的、白色的浪花!
她沿着那近乎于九十度垂直的陡峭岩壁,进行着高速的侧向滑行,仿佛彻底无视了引力的存在!
她在两块仅仅相距一丈的巨石之间,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几乎是九十度直角的极限漂移急转,带起的气流,将周围的树叶都卷得粉碎!
快!
灵巧!
随心所欲!
这一刻,她不再是“御”着一件法宝。
而是那件法宝,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延伸!
她与它,人板合一!
更加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在一次高速的俯冲滑行之中,苏冷月,竟然从容不迫地,伸出右手,从腰间的剑鞘中,“锵”的一声,拔出了她那柄闪烁着蓝色电弧的【高周波振动粒子剑】!
她一边脚踩着斥力飞盘,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峡谷中穿梭,一边,竟然开始从容不迫地,演练起了她那套精妙绝伦的《冰心诀》剑法!
剑光闪烁,寒气四溢!
人如惊鸿,剑如游龙!
这一幕,看得在场所有学员,都彻底痴了。
他们看到了……
一种全新的、他们从未想象过的、将极限运动的狂野与剑仙的飘逸,完美结合在一起的……战斗姿态!
“看到了吗?”李昊然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悠悠响起。
“它,不仅仅是交通工具。”
“它,更是一个,能将修士的双手、神识、乃至全部心神,都从‘飞行’这件事中,彻底解放出来的……终极机动战斗平台!”
“这,才是真正的……”
“人剑合一!”
半个时辰后,当苏冷月尽兴而归,意犹未尽地从斥力飞盘上跳下来时,她那张万年冰封的俏脸上,竟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因为极致的兴奋而产生的红晕。
“感觉,如何?”李昊然期待地看着她。
苏冷月看了看脚下那块已经成为她新宠的“玩具”,又抬头,看向了李昊然。
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得到了最心爱之物的孩子般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她沉默了片刻,用她那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温度的声音,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