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昊天那句“我输了”,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的论剑峰顶炸响,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心间。
输了?天剑峰萧昊天,练气期公认的至强者,剑心通明,未尝一败,竟然……认输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哗然与议论!
“什么?萧师兄认输了?为什么?”“那一指虽然碰到了,但根本不算重创啊!”“难道是因为凌凡最后那诡异的漩涡?”“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别说普通弟子,就连高台上的许多长老,脸上也露出了错愕与不解之色。唯有宗主、静虚长老等寥寥数人,眼中露出了了然与更深沉的赞许。
裁判长老也愣了片刻,才确认道:“萧昊天,你确定认输?”
萧昊天神色已然恢复平静,弯腰拾起地上的剑匣,重新背好,淡淡道:“心剑被破,便已是输。凌师弟以练气九层之身,能接下我心剑,并寻隙反击,迫我回防,此战,是他赢了。”他的目光看向勉强站起的凌凡,带着一种认可,“期待你筑基之后,再与你一战。”
他的认输,并非力竭,也非伤势,而是源于对自身“道”的坚持。心剑被那混沌漩涡干扰,不再纯粹,对他而言,便是剑心受挫,此战已失了先机与锐气。继续打下去,即便能凭借更雄厚的灵力获胜,也违背了他的剑道本心。
这是一种极致的骄傲,也是一种对对手的尊重。
凌凡看着萧昊天,心中亦是震动。他没想到对方会因此认输,这份对自身道路的执着与坦荡,令他敬佩。他挣扎着拱手,声音沙哑:“萧师兄,承让。”
裁判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高声宣布:“此战,凌凡胜!本届宗门大比,练气期头名——万木峰,凌凡!”
“轰!”
巨大的声浪终于彻底爆发开来!无论是否理解萧昊天认输的原因,凌凡夺得头名已是事实!一个外门弟子出身,一路披荆斩棘,连克强敌,最终登顶!这本身就是一场传奇!
“凌凡!凌凡!凌凡!”欢呼声如同海啸,席卷了整个论剑峰!无数道狂热、敬佩、羡慕的目光聚焦在那浑身浴血、却傲然挺立的身影之上。
万木峰的弟子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柳云妍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苏晚晚紧握的手终于松开,看着场中那个创造奇迹的男子,清冷的眸子里仿佛有冰雪消融,春水初生。
高台上,木辰峰主抚掌大笑,意气风发。天剑峰峰主脸色虽有些复杂,但也微微颔首,对萧昊天的选择并未多言。
宗主起身,声音平和却传遍四方:“大比结束,凌凡夺魁,当赏!”
自有执事上前,将代表最终头名的奖励——一件灵气逼人的上品防御灵器“玄鳞内甲”,一瓶足以让任何练气修士疯狂的“五行筑基丹”,以及一次进入“青云秘境”修炼一个月的机会凭证,郑重地交到凌凡手中。
这份奖励,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厚重,尤其是青云秘境的机会,乃是核心真传弟子都难以企及的机缘!
凌凡在万众瞩目下接过奖励,虽身体摇摇欲坠,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颁奖仪式结束后,凌凡便被木峰主亲自带回了万木峰,安排在最幽静的灵室中疗伤,并派了专人守护。这一次,不再是监视,而是真正的保护。
头名的荣耀,如同璀璨的光环,笼罩了凌凡。他的名字,彻底响彻青云宗,成为了无数外门、内门弟子崇拜和追赶的目标。
然而,凌凡本人却异常清醒。
灵室之内,他盘膝而坐,吞服下珍贵的疗伤丹药,引导药力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与萧昊天一战,他受伤极重,经脉受损,神魂疲惫,没有十天半月,恐怕难以恢复巅峰。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此战的得失。
“混沌漩涡……那是在‘砖爷’引导下,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强行融合不同力量,干扰对方道境……威力虽奇,但反噬也太大了,而且不可控。”
凌凡内视着体内混乱的伤势,心有余悸。那一招,是真正的险中求胜,无法作为常规手段。
“萧昊天认输,是出于剑心受扰,并非实力不济。他的真正实力,恐怕远不止于此,那剑匣中的剑,始终未曾出鞘……”凌凡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筑基之后,与萧昊天的差距可能会更大。
“还有那紫极雷火,暴露了;‘砖爷’的些许特性,恐怕也引起了真正高手的怀疑……”荣耀的背后,是更深的危机感。圣教的威胁,宗内某些势力的窥探,并未因他夺魁而消失,反而可能因为他展现出的潜力和秘密,而变得更加迫切。
必须尽快筑基!只有筑基,才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更好地隐藏和运用底牌!
就在凌凡凝神疗伤,规划未来之时,夜深人静,一道传音符悄然穿透灵室禁制,落在他面前。
凌凡神识一扫,是木峰主传来的:“子时三刻,后山观云亭一见。”
峰主深夜相召?所为何事?
凌凡心中一动,压下伤势,悄然离开了灵室,借着夜色,向后山观云亭而去。
月光如水,观云亭中,木辰峰主负手而立,望着云海沉浮。
“弟子凌凡,拜见峰主。”凌凡上前行礼。
木辰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有赞赏,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不必多礼。你可知,我为何深夜唤你前来?”
凌凡摇头:“弟子不知。”
木辰沉吟片刻,缓缓道:“你今日表现,堪称惊才绝艳。宗主与几位太上长老,对你评价极高。”
凌凡静静听着,知道这只是开场白。
“但是,”木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你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萧昊天认输,看似是你赢了,但也将你置于众矢之的。天剑峰一脉,并非人人都如萧昊天那般坦荡。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最后那化解心剑的手段,看似是雷火变异,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近乎本源的混沌意蕴,瞒得过寻常弟子长老,却瞒不过真正的有心人。”
凌凡心中一震,果然!
“宗门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木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人欣赏你,自然也有人忌惮你,甚至……可能有人与你之前遭遇的刺杀有关。”
凌凡抬头,看向木辰:“峰主的意思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木辰叹了口气,“宗门会给你庇护,但也无法面面俱到。今后行事,需更加谨慎。筑基之前,尽量留在峰内,勿要轻易外出。至于你的秘密……”他深深看了凌凡一眼,“好自为之,只要你不做危害宗门之事,万木峰,便是你的后盾。”
这番话,推心置腹,既是警告,也是承诺。
凌凡心中感动,躬身道:“弟子明白,多谢峰主维护!”
“嗯。”木辰点点头,递过一枚储物戒指,“这里面是一些疗伤圣药和稳固修为的资源,你且拿去,尽快恢复。筑基之事,待你伤愈后,再行筹划。青云秘境……或许是你最佳的筑基之地。”
说完,木辰峰主身形一晃,便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凌凡握着那枚尚有温热的储物戒指,望着云海翻腾的夜空,目光坚定。
前路艰险,但他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底层小修。他有“砖爷”,有混沌石,有拼搏来的资源与地位,更有了一丝可靠的庇护。
这青云宗的天,他终究是要闯上一闯的!
而此刻,在青云宗更深处的某间密室内,一场关于他的对话,也正在进行。
“此子,必须掌控在我等手中……”“其身上秘密,关乎重大……”“青云秘境,或可一试……”
黑暗中,低语声渐渐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