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孙丽的哭声撕心裂肺,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呜咽声在狭小的宿舍里回荡,混合着王丙利被压在地上的粗重喘息和咒骂。
她的身体缩成一团,单薄的肩膀剧烈耸动,泪水汹涌地冲刷着脸上的泥土和汗渍,破碎的衣襟被攥得死紧,指关节泛白。
刚才的挣扎耗尽了力气,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后怕,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让她倒吸冷气。
青山没松开王丙利,膝盖仍死死钉住那畜生的后腰,拧着胳膊的手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他听着孙丽绝望的哭声,眉头紧锁,眼底的怒火烧得更旺,声音却刻意放得低沉而平稳,穿透那压抑的呜咽:“孙丽同志,别怕,他动不了你了。伤到哪儿了?能说话吗?”他目光快速扫过她红肿破皮的脖颈和凌乱的衣衫,又狠狠碾了一下膝下的王丙利,痛得那家伙又是一阵杀猪似的嚎叫,“闭嘴!再嚎一声试试!”
孙丽勉强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对上青山沉稳的眼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哆嗦着嘴唇,想开口,却只发出破碎的音节:“脖……脖子疼……他……他撕我……”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牵扯得她蜷缩得更紧,冷汗浸湿了额发,粘在苍白的皮肤上。
“你找件衣服披上,你想怎么处理,是报警还是私下解决?我都在这,绝不会让他再伤你分毫,别怕!”青山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女孩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报警固然能惩治恶人,但流言蜚语也足以将她淹没。他必须给她选择的权利,哪怕这选择艰难无比。孙丽咬着唇,目光在青山的坚定和地上的王丙利间游移,心中百感交集。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青山哥,算了吧,他没。。没得逞,我不报警了。只是……只是以后别再让他靠近我。”声音虽弱,却透出一丝决绝。
青山点点头,松开王丙利,眼神如刀,冷冷警告:“再有下次,我绝不手软!”
王丙利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外,背影狼狈不堪。
“你换件衣服吧,都破成这样了。”青山看看她这破的不成样子了。
“我。。我没有多的衣服了,另一件昨天的还没洗。。。”孙丽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泛红。
“你等下,我到车上给你拿。。”青山转身快步出门,到车上折腾片刻,其实是从空间里取了几件全新的的确良衬衣,然后又回来递给孙丽。
孙丽怔怔地看着那几件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崭新布料气味的的确良衬衣。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那冰凉光滑的布料,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来,身体也跟着往后瑟缩了一下。刚刚经历过的恐惧和那双肮脏手掌的触感,让她对所有靠近的物体都产生了本能的抗拒。
青山的手停在半空,没有催促,也没有收回,只是稳稳地托着那几件衣服。他看懂了孙丽眼中未散的惊恐和迟疑,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稳:“拿着,新的,没人碰过。换了吧,这样……不成样子。”
他微微侧过身,目光投向门外空旷的院子,避开了孙丽狼狈的姿态,给她留出一点喘息的空间。“我就在门外守着,换好了喊一声。”说完,他轻轻地将衣服放在床上,然后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那扇被踹坏、此刻虚掩着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
门内,孙丽盯着那几件崭新的衬衣,眼泪又无声地涌了出来。她慢慢挪过去,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光滑的布料。这突如其来的干净和崭新,像是一种无声的抚慰,却又让她想起刚才的屈辱和不堪。她咬着嘴唇,强忍着喉咙的哽咽,动作僵硬地开始解开身上那件破烂衣裳的扣子。每动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就火烧火燎地疼,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一边费力地换衣服,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门外,青山背对着门,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远处玉米地里隐约传来劳作的声响,更显得此地的死寂。
孙丽终于换好了衣服。崭新的的确良衬衣贴在皮肤上,带着陌生的凉意,却意外地带来一丝遮蔽伤痕后的安全感。她低头看着不再破碎的衣襟,稍微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走到门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微弱地唤了一声:“青……青山哥,我好了。”
青山推门进来,目光在她身上崭新的衬衣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她依旧苍白惊惶的脸上。
“嗯。”他应了一声,语气沉稳,“收拾一下,我送你去卫生所看看脖子。”
孙丽点点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落下来。她机械地整理着床上的衣物,手指依旧微微颤抖。
孙丽默默跟在青山身后,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崭新的衬衣包裹着身体,却捂不住心底不断渗出的寒意。脖子上的伤一跳一跳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楚,提醒她刚刚经历过的噩梦。
走到门口,青山停在吉普车旁。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侧身让开:“上车,我开稳点。”
孙丽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知青宿舍,又飞快地瞥了一眼王丙利逃走的方向,仿佛那畜生随时会从哪个角落再扑出来。她打了个寒噤,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高高的驾驶室,车厢里给她带来一种钢铁的、结实的庇护感。
青山发动了车子,引擎低吼着,吉普车缓缓驶离知青点,扬起一路黄尘。孙丽紧紧抓着车门内侧的把手,身体随着颠簸的路面小幅度地晃动。她不敢看窗外飞速掠过的玉米地,那些高大的青纱帐此刻在她眼中仿佛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她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崭新的蓝色确良袖口下,手腕内侧还留着几道被粗暴抓握后的红痕。
车厢里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青山专注地看着前方的土路,下颌线绷得很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噪音:“别怕了,他不敢再来。以后离他远点,看见他就绕道走。再有事,直接找我,或者刘支书。”
孙丽喉咙发紧,想应一声,却只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她点了点头,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赶紧别过脸去,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那些熟悉的劳作景象,此刻在她眼里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滤镜。
谁曾想,就在青山带着孙丽去镇上卫生所的路上,王丙利却是干出一件不要脸的事,他找到村委会,往地上一躺,大声哭嚎,声称自己被孙丽和青山联手欺负,闹得村里鸡飞狗跳。村干部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