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秦这边没有说动青山当向导,只得转而求其次,通过人找到了杨长征,出了点钱,杨长征就痛快的应承了下来,这不,一行人正往山里走呢。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整个林子都在窃窃私语。参天古树遮天蔽日,只偶尔有几缕惨淡的阳光挣扎着穿过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山风裹挟着湿冷的腐叶味和松脂的苦涩,钻进鼻孔,直透骨髓。
老秦紧锁眉头,每一步都走得沉甸甸的,心里翻江倒海——老莫那狗日的要是真撇下自己单干,找到那地界儿,不光烫手的“东西”保不住,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得被人嚼碎。
杨长征走在最前头,手里拄着一根手腕粗的桦木棍,嘴里叼着半截烟卷,火星在昏暗中明明灭灭。他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秦爷,跟上点!这路邪性,踩空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超缩在老秦身后半步,弓着腰,眼珠子滴溜溜转,像只受惊的兔子,手里死死攥着猎刀的刀柄。老冯年纪大一 些,马超一手拿着刀,一手搀着老冯,在山林中慢慢前行,林子里静得瘆人,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和三狗偶尔的低呜——那畜生也被老秦硬带上了,此刻正不安地嗅着地面,尾巴夹得紧紧的。
“杨兄弟,”老秦喉咙发干,“你确定……这趟道儿,没别人摸得着?”他话里藏着钩子,试探老莫的踪迹。
杨长征吐出一口浓烟,烟味混着山里的寒气。
“嘿,秦爷把心放肚子里!”他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这片老林子,九曲十八弯,没我这张活地图,神仙来了也得迷路!您那‘东西’藏的地界儿,我闭着眼都能摸到门。”
老秦没应声,只从鼻孔里哼出一股白气。他抬眼望向密林深处,那里黑黢黢的,像张巨兽的嘴。他脚下发力,踩断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地冲向灰暗的天空。
杨长征在前头吆喝起来:“加把劲!翻过前面那道梁子,天黑前就能扎营!”
老秦咬了咬牙,把毡帽往下压了压,遮住眼底的狠厉——箭在弦上,只能往前闯,是生是死,就看这片吃人的老林子了。
这栓子家盖房,青山就没时间参与了,他要赶紧进山了。
这天一早,青山骑着马,带着三狗,背上AKm出发了,大狼,二狗,三毛,在身侧兴高采烈,三狗已经很久没进山了。
青山策马奔出村口,马蹄踏过覆满枯叶的土路,溅起细碎的泥点。晨雾尚未散尽,湿冷地贴着皮肤,将远山轮廓晕染成一片朦胧的青灰。
三狗兴奋地吠叫着,在侧前方撒开四蹄狂奔,大狼沉稳地紧随马侧,二狗和三毛则互相追逐着,在林缘灌木丛中忽隐忽现,搅得露珠簌簌滚落。AKm沉甸甸地压在后背,枪托的硬木硌着肩胛,提醒着他此行的分量。
山风卷过松林,送来针叶特有的清苦和泥土的腥气,也卷走了身后村庄那点稀薄的暖意。
山路渐陡,青山眯眼望向蜿蜒入深山的羊肠小道,三狗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凝重,不再疯跑,而是竖起耳朵,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密匝匝的林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噜声。大狼也安静下来,鼻翼翕动,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样的气息。
青山俯身拍了拍马颈,粗糙的鬃毛扎着手心。不能再耽搁了。
他双腿一夹马腹,低喝一声:“走!”马儿再次迈开步子,载着他一头扎进山林深处,只有马蹄声、狗儿粗重的呼吸,以及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无边的寂静中沉沉搏动。
空气湿冷而沉重,吸进肺里带着一股陈年腐叶和苔藓混合的土腥味。马蹄踏在厚厚的、松软的腐殖层上,声音沉闷,惊起几只不知名的山雀,“扑棱棱”地窜向更高更密的林梢。
三狗跑在最前面,鼻尖贴着地面,尾巴像根绷紧的旗杆,时不时停下来,仔细嗅闻着草丛或树根。大狼紧随其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显得比平日更加警惕。
二狗和三毛在稍远处逡巡,但不再打闹,竖起的耳朵微微转动,捕捉着林间的每一丝异响。
青山勒了勒缰绳,让马匹放慢速度。他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这里的树木比别处更显高大粗壮,树皮黝黑皲裂,虬结的树根如同巨蟒般拱出地面。光线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林间投下深深浅浅、不断变幻的阴影,使得本就复杂的山路更显幽深难辨。
上次来这片地方的时候,是大雪封山,看不清在貌,这次没有雪层覆盖,要找些痕迹显然更容易了。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一棵歪脖子老松上,拍了拍马颈。马儿打了个响鼻,甩了甩鬃毛,安静下来。三狗立刻凑到他腿边,仰着头,喉咙里的呜咽声更急促了些,前爪不安地扒拉着地上的枯叶。
“有情况?”青山压低声音,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抚过三狗的头颈。三狗猛地转向左前方一片乱石嶙峋的陡坡方向,耳朵完全竖起,鼻翼剧烈翕动,身体微微伏低,进入了警戒姿态。大狼也无声地靠拢过来,站在青山侧前方,目光死死锁住同一个方向,背毛似乎都有些炸起。
青山的心沉了沉。三狗的反应很少出错。他解下背着的AKm,冰冷的枪身握在手中,带来一丝沉甸甸的踏实感。
他示意狗群保持安静,自己则像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沿着三狗指示的方向,贴着嶙峋的石壁和粗大的树干,向上摸去。
脚下的碎石和苔藓很滑,他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小心。空气中那股陈腐的土腥味似乎更浓了,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新翻泥土的气息?这不对。他停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除了风声掠过树梢的低啸,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鸣,似乎并无异常。但三狗紧绷的姿态没有丝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