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先生,您看这地形对吗?”
老秦凑到老冯身前,小声且恭敬的问道。
这位冯先生从衣兜里掏出纸质的手绘地图,认真看了看,道:
“不会错,我们要去的就是这里,这位杨壮士引的路没错,放心吧。。。”
此时杨长征也凑了过来,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地图,已经到这地界了,老秦也没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让杨长征看着地图。
“嚯!这地图画的漂亮,你们没进过山,但这地形却是分毫不差,高呀!”杨长征竖起了大拇指道。
老冯指了指地图问道:
“杨壮士,此地可有名称?”
“白狼崖!”杨长征瞥了一眼,笃定道。
“嗯,那就没错了,我们还要多久能到白狼崖?”
“明天下午,应该能到,不过您上了年岁,脚程可能慢一些,不过明天晚上天黑前,一定能到!”
众人相顾,终于松了口气。
青山这次的目标还是老地方老熊岭,至于白狼崖,青山不准备去,从林帆姥姥两边得到的信息,应该就在老熊岭附近。
青山看着远处的老秦一行人,心中疑惑,这帮人的方向好像和自己不一致,他们去的难道是白狼崖?
青山伏在冰冷的岩石后,心头的疑虑如同林间悄然弥漫的雾气,越来越浓。望远镜里,老秦四人正围着那张地图,杨长征指着方向,老冯咳嗽着点头确认。
自己从各方面收集到有信息,判断东西应该在老熊岭,这老秦一伙人,为啥会去白狼崖!?
是自己分析方向错了?还是……情报错了?还是对方错了?按道理,这帮人装备齐全,像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手上还有地图,虽然自己看不到地图的具体内容,但明显比自己这里更为妥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缓缓收回望远镜,背脊紧贴着湿冷的岩石,冰冷的AKm枪托抵在肩窝,那沉甸甸的触感也无法压下心头的纷乱。三狗似乎感受到主人情绪的波动,喉咙里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呜咽,湿润的鼻尖轻轻蹭了蹭青山的手背,带来一点微弱的暖意。大狼则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觉,耳朵微微转动,捕捉着下方营地传来的零星话语和更远处林间的动静。
下方传来老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还有老秦压低的、透着烦躁的催促:“行了行了,老冯你歇着,马超,把火赶紧生起来!杨炮头,你盯着点四周,这鬼地方……”后半句被山风吹散了。
青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梳理线索。
风穿过密林,松涛阵阵,如同山林的叹息,疑惑如同天空的繁星,在青山心头闪烁。
天色在浓密树冠的遮蔽下,显得愈发阴沉,青山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着肺叶,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不管谁错了,现在都不能轻举妄动。老秦这伙人就在眼前,他们人多,装备不差,目标明确地要去白狼崖。而自己,掌握着另一条线索,指向老熊岭。
两条路,两个方向,哪一个藏着真正的目标?哪一个又是致命的陷阱?
他不能再被动地跟着老秦他们了。白狼崖或许是个幌子,或许藏着别的凶险,但老熊岭那边,才是他根据最原始、最可能可靠的情报锁定的地点。而且,老熊岭此刻可能无人关注,反而成了最安全的突破口。
青山眼神一凛,做出了决断。
他轻轻拍了拍三狗的头,示意它们安静。然后,他极其缓慢、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远离了能俯瞰下方营地的岩石边缘,退回到更幽暗的林间。他解下随身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备用的肉干和少量盐巴。他撕下两小块肉干,分别塞给大狼和三狗。
安排好猎犬,整顿好装备,青山最后看了一眼下方篝火开始摇曳的营地,火光映照着老秦焦虑的脸和老冯佝偻的身影。他不再犹豫,将剩下的干粮和装备仔细检查了一遍,紧了紧背上的AKm,然后转身,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朝着与白狼崖截然相反的方向——老熊岭的深处,无声无息地潜行而去。
高大的林木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幢幢鬼影,扭曲的枝桠如同伸向天空的枯爪。山林寂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以及身后越来越远、终被密林彻底阻隔的、那一点微弱的篝火光亮。
青山领着三狗,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沉甸甸的武器,一头扎进了比之前更加幽深、更加未知的黑暗丛林。
方向截然相反。
情报互相矛盾。
到底……是谁错了?
老熊岭的轮廓在晨雾中逐渐清晰,山势陡峭,林木愈发浓密,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与湿润混合的独特气息,那是经年累月堆积的厚重腐叶层散发出的味道,比之前走过的任何地方都更加浓烈、更加原始,仿佛一脚踏入了时光未曾扰动的秘境深处。
青山每一步都踩得极轻,靴底陷入松软的腐殖质,几乎没有声响。三狗紧紧贴在他腿侧,大狼在前方几米处无声探路,二狗和三毛则如同幽灵般在更远的侧翼游弋,形成一道无形的警戒网。这里的植被异常茂密,巨大的乔木根系虬结如蟒,裸露在地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青苔。藤蔓从高高的树冠垂落,纠缠成网,遮蔽了大部分天光,使得林下即使在白天也显得幽暗昏惑。
越往里走,那股被人类活动惊扰的痕迹几乎绝迹。这反而让青山的心弦绷得更紧。没有新鲜的脚印,没有折断的枝条,甚至连空气中那种若有若无的人烟气息也被纯粹的、带着土腥和植物汁液气息的原始味道彻底取代。山林呈现出一种近乎凝固的沉寂,只有偶尔从极高处传来的、不知名鸟类的几声空灵鸣叫,更衬得这片空间的空旷与死寂。
“难道……真错了?”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再次冒了出来,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他停下脚步,靠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树干上,冰冷的树皮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寒意。他摘下帽子,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并非因为热,而是源于内心的巨大压力。视线扫过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没有道路的痕迹,没有人类活动的任何佐证,老熊岭的核心地带,荒凉得令人心悸。
“呜……” 大狼突然从前方折返,停在青山脚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困惑的低鸣。它抬头望着青山,又扭头看看密林深处,似乎也无法确定方向。
青山蹲下身,揉了揉大狼的头,低声问:“大狼,发现了什么?”大狼用湿润的鼻尖蹭了蹭他的手,尾巴不安地小幅度摆动了一下。
他拿出水壶,灌了几口冰冷的溪水,试图浇灭心头的焦躁。就在这时,一阵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叮…叮…叮…
是金属敲击岩石的声音!沉闷,短促,带着一种规律性的间隔,绝非自然形成!
青山猛地抬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所有的感官在刹那间被提升到极致。声音来自斜上方,偏东北的方向,距离似乎不算太远,但在如此浓密的林子里,声音的传播会被扭曲和削弱。
他立刻伏低身体,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锐利的目光穿透枝叶的缝隙,死死锁定声音来源的大致方位。同时,一个无声的手势打出。大狼三狗立刻如同融入了阴影,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潜行而去,它们矫健的身影在盘根错节的巨树和垂挂的藤蔓间灵活穿梭,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中。二狗和三毛也接到了指令,迅速向两侧更远处散开,扩大警戒范围,确保侧翼和后方的安全。
青山自己则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保持着绝对的静止,耳朵捕捉着那“叮…叮…”声的每一个细节。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用镐头或者铁钎之类的东西,在凿击着什么。力道不算特别大,但很执着,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机械般的重复感。
在这片被遗忘的、连猎犬都迷失方向的老熊岭深处,竟然有人在敲打岩石?
青山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在血管里奔涌,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即将揭晓谜底的兴奋与紧张交织。他握紧了手中的AKm,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清醒。他不再犹豫,确认大狼三狗已经探出足够的安全距离后,他像一道贴地滑行的影子,利用每一处岩石的凹陷、每一丛茂密的蕨类作为掩护,朝着那神秘的敲击声,无声无息地潜行靠近。
老熊岭的死寂被这单调的敲击声打破,也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青山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答案,或许就在前方那片更加幽暗的密林之后。他必须看清,那握着铁镐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