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卷着热浪撞在教室玻璃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水痕,像极了王宁此刻眼底未干的红。模拟考的试卷刚被收走,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还在翻着答题卡,他却坐在座位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抽屉里那张被搜出的作弊纸条——边缘被揉得发毛,上面的公式歪歪扭扭,绝不是他的笔迹,可全班同学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连前排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女生,都偷偷转回头,眼神里掺着惋惜和怀疑。
赵鹏坐在斜后方,手指攥着笔杆,指节泛白。他亲眼看见考试前五分钟,张磊借着捡橡皮的功夫,弯腰把纸条塞进了王宁的抽屉,可刚才老师质问时,他刚要站起来,就被同桌拽了拽袖子:“你没证据,别瞎掺和,张磊他爸是教育局的,你惹得起?”
这句话像块冰,堵在赵鹏喉咙里。他看着王宁低着头,校服领口被揪得皱巴巴的,班主任站在他面前,声音沉得像铅:“王宁,你平时成绩稳,怎么偏偏在模拟考搞这个?要么承认,要么叫家长来。”
王宁抬起头,眼眶通红,却咬着牙没哭:“不是我放的,我没作弊。”
“没作弊?纸条长翅膀飞你抽屉里的?”张磊突然开口,坐在座位上跷着二郎腿,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惊讶,“王宁,你要是怕考不好,跟我说啊,我帮你划重点也行,犯不着作弊吧?”
这话一出,班里更热闹了。赵鹏再也忍不住,“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是你塞的!考试前你故意蹲在他桌子旁边,把纸条塞进去的!”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赵鹏身上。张磊脸色一变,随即冷笑:“赵鹏,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塞了?你看见的?有证据吗?”
赵鹏攥紧了手,确实没证据,他当时只顾着惊讶,没来得及拍下什么。班主任皱着眉:“赵鹏,说话要讲证据,不能乱咬人。”
“我没乱咬人!”赵鹏急得脸通红,“王宁绝对不会作弊,他每天晚上学到十二点,笔记比谁都认真,怎么可能靠作弊?”
班主任叹了口气,没再追问赵鹏,只是转向王宁:“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先记过,等考完试再处理。”
王宁没再辩解,只是转头看了赵鹏一眼。赵鹏也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我没帮你说清楚。”
王宁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笑。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没人再围过来。王宁收拾书包时,赵鹏走过来,把一瓶冰可乐塞他手里:“别往心里去,反正咱们知道不是你干的。”
可乐瓶上的水珠沾在王宁手心里,凉丝丝的。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带着点甜意。他知道,赵鹏刚才站出来,大概率会被张磊记恨,可他还是站出来了。以前他总觉得,和赵鹏就是普通同学,一起打球、一起抄作业的交情,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有些友谊,不用多说,在你被全世界怀疑的时候,愿意站出来替你说一句话,就比什么都珍贵。
下午的课,王宁听得很认真,笔记依旧记得工工整整。张磊偶尔回头瞪他,他也没在意。放学路上,赵鹏勾着他的肩膀:“张磊那孙子肯定记恨上咱们了,以后小心点。”
王宁点点头,看着天边的晚霞,把手里的可乐瓶捏得更紧了些。他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经有了数——有些人的恶意,躲是躲不开的,但只要身边有赵鹏这样的朋友,就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