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蕴香楼的门前伫立着两道身影。他们神情凝重,目光越过眼前的街巷,遥望着远处后山的方向。
其中,赵鎏悦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她轻轻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竹丘,你即刻前往接应他们。如今局势不明,我心中着实放心不下。”
朱竹丘听闻此言,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身姿挺拔,语气坚定:“遵命,鎏悦大人。”
言罢,朱竹丘刚欲有所行动,忽然,天空中传来阵阵惊叫声,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赵鎏悦和朱竹丘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自上空迅速坠落而下,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惊悚的轨迹。
看那黑影挣扎的模样,两人很快便判断出那是一个人。情况危急,此人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就在朱竹丘准备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救下那个从天而降之人的时候,空中突然出现了第二道人影。这道人影速度极快,如闪电般划过天空,竟比朱竹丘还要迅速。
只见那道人影在蕴香楼的砖瓦上几个轻盈的跳跃,便如鬼魅般瞬间接住了空中不断下坠的身影。落地之时,身姿稳健,宛如青松扎根于大地。
待其安全落地后,赵鎏悦和朱竹丘这才略显惊讶地看向面前的沈枭阳,以及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司马童。
看着沈枭阳将司马童缓缓放下后,赵鎏悦急忙走上前去,眼中满是关切。
刚想询问两人为何会从天空坠落之时,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你们…你们没受伤吧?”
朱竹丘见状,也若有所思地缓缓跟在了赵鎏悦的身后,目光在沈枭阳和司马童身上扫视着,心中暗自揣测着某件事情的缘由。
这时,沈枭阳神色凝重地开口回应道:
“我们暂无大碍,但后山那里的情况极为不妙,已被黑潮侵蚀。那黑潮来势汹汹,所到之处,皆被染成了一片漆黑。”
赵鎏悦闻言,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急切地说道:“黑潮侵蚀?难道后山的结界又被攻破了?这结界乃是守护青山镇的最后一道屏障,若被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赵鎏悦便转身朝着一旁能完全一览后山情况的山崖边走去。
她步伐急促,每一步都带着坚定和忧虑。众人见状,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众人来到山崖上时,只见后山已然被浓重的黑色所笼罩,宛如一片黑暗的深渊。黑潮如汹涌的潮水般肆虐着,所到之处,生机尽失。
就在黑潮扩散的势头逐渐加快,正欲突破那山与山之间的桥梁,向着桥对岸的区域蔓延之时,却突然间停止了移动。
原来,早在那黑潮快要靠近幽谷木桥之时,赵鎏悦便已然察觉到了危险。她凭借着深厚的内力,隔空加强了对结界真气的功率输送。
只见她双手结印,手中一道道真气如丝线般注入远端的结界之中。
在她的努力下,结界光芒大盛,暂时抵挡住了黑潮的侵袭,将其堵在了幽谷木桥之外。
然而,众人都明白,这也仅仅只能抵挡一时罢了,黑潮的力量太过强大,结界终有被突破的一天。
赵鎏悦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动作,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转头望向身后的几人,神情严肃地说道:
“各位,现如今情况特殊,局势愈发严峻。我们还是回去详谈,共同商议应对之策吧。”
见几人纷纷点头应和之后,赵鎏悦这才领着众人一同进入楼阁,回到了沈枭阳之前醒来的那个房间内。
房间内布置典雅,烛光摇曳,却无法驱散众人心中的阴霾。
随着房门紧闭,众人皆已落座。
赵鎏悦率先站起身来,对着沈枭阳与司马童表达了之前未来得及说明的歉意。她言辞恳切,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
“抱歉,刚才事发突然,情况紧急,没有与枭阳你们说清楚此次事件的因果便让你们直接行动了。这是我的疏忽,幸好你们都没有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娘交代了。”
沈枭阳摆了摆手,神情豁达,并不在意地说道:
“鎏悦姨,我们真的没事。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可能的想些办法来应对黑潮的侵袭,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了。”
而坐在一旁的朱竹丘,也在此刻适时地开口道:
“兴许是鎏悦大人最近太过操劳,才会如此心力不竭。不如趁这段黑潮暂时稳定的时期去好好休息一下,哪怕只是小憩一番,恢复一下精力。
至于剩下的事情,不如就交给属下去做吧,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听到几人的安慰,赵鎏悦不禁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只见她摇了摇头,随后面向众人开始了一系列详细的解释:
“就在黑潮出现之前,江南地区还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所。直至我收到了一篇来自白春镇的退职申请信,一系列怪事便就此展开。
当时竹丘把那份信件递到我手上的时候,由于事务繁忙,我没仔细查看便给了批注。直到事发当天,我才把它特意翻找出来仔细阅读,试图在其中寻找到有用的线索。
信上的内容大概是一名名叫刘墨的男子所写。他在信中称,因家中的琐事缠身,劳累过度,从而导致想要卸下江南渡口与裳春城渡口之间的掌舵一职。
而几天前,黑潮来临之时,我让竹丘统计全江南三个镇子的百姓是否撤走此地的意愿,却不曾想他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竹丘说,江南的氏籍之中并无一人名叫刘墨的存在。起初,我听后并未在意,只当是记录有误。可当他提及那名写信的掌舵之人时,我才稍稍忆起此事。
那时候,我正在着手调查黑潮事件,却难以将此事与黑潮联系在一起。后来有了竹丘的帮助,我开始了双线并行的调查,果然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本以为,刘墨与黑潮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经过对其附近邻居的打听,方才得知,刘墨虽不是久居江南之人,但其实是跟妻子共同生活在白春镇的搬迁人氏。
可惜,刘墨的妻子早在几年前就死于病痛了。听闻刘墨这个人为人老实又痴情,一直不肯再娶新妻,只愿在妻子的小院中住了下来,最后在江南的渡口当了几年掌舵。
事到如今,我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线索又断了。因为根据他邻居的口述,我判断出了黑潮并不能与刘墨产生直接联系,但黑潮的来源和最后的踪迹却一直指向白春镇,甚至直指刘墨的家门口。
所以我们一直怀疑,这个黑潮与刘墨就算没有一定的直接联系,也必定存在着间接联系。可这种猜想持续到了几天之前,因为刘墨的死亡而不攻自破。
刘墨虽死,但黑潮却从未停止蔓延。它一天天的进化,一天天的蚕食着江南的土地。
如今,黑潮已经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盘踞着,且随时准备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我的结界在它面前也只是起到一个延缓作用,难以从根本上阻止它的侵袭。
而现在,黑潮大军压境,我们却节节后退。我们不知它从何而来,目的又是什么。所以我也只能想到以消灭它为前提,来恢复江南的往日了。”
说到消灭黑潮,赵鎏悦这才想起沈枭阳的道剑。于是,她开口问道:
“道剑的状态如何?你们此行有没有什么结果?”
沈枭阳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拿出了那把因半空中断裂解体,而导致他们刚刚在楼阁外从天空坠落的罪魁祸首。
只见道剑断成几截,剑身布满了裂痕,仿佛掐灭了赵鎏悦仅有的希望。
看着依旧是断裂状态的道剑,赵鎏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后神情坚定地说道:
“既如此,明天一早我便让竹丘把你们都送出去吧。此地太过危险,我不能让你们再涉险了。”
“那鎏悦姨,你呢?”沈枭阳追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赵鎏悦神色淡然地笑了笑,目光坚定地说道:
“江南是你娘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我不想让她回来的时候无家可归,更不想让江南的百姓们在这黑潮的灾难中东躲西藏。
如今,我身为守护江南的责任人,不能弃百姓于不顾,所以我必须也一定要留下来。”
说完,赵鎏悦便站起身向着房间外走去,步伐坚定而决绝。朱竹丘见状,看了一眼其余二人,随后也紧跟在赵鎏悦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而房间内,也只剩下了沈枭阳和司马童。
司马童出声询问道:“枭阳师兄,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听从鎏悦姨的安排离开这里吗?”
沈枭阳没有立刻回应司马童的问题,而是缓缓走到了窗边。
他看着远处天边的斜阳,那一抹残阳如血,洒在楼阁前恢复热闹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百姓们,依旧在为生活奔波着,却不知身为黑潮的危险还在一步步逼近。
沈枭阳不禁低声默默道:“一定有办法的。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