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比你变脸还快，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就下起雨了”
“门前的樱花树上的樱花都落了一大半”
岁岁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对着小圆嘟囔。
小圆正仔细擦拭着展示架上的瓷器，头也没抬。
“说反了吧，明明是你的脸色比较像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
秦韵在工作间的暖光下，手里捏着支细毫笔，刚给樱花浮雕瓷板落完最后一笔。
门外的樱花树快要凋零，她想把这个春天悄悄封进瓷里。
窗外雨声淅沥，确实少有行人。
她抱着五月从工作间走出来，看了看冷清的店面，开口道。
“看来今天不会有什么客人了，收拾一下，提前下班吧”
“好耶！”
岁岁立刻雀跃起来。
秦韵笑了笑，“明天就是五一假期了，接下来几天肯定会忙一些”
“等假期结束，给你们补休”
“太好啦！”
岁岁和小圆相视而笑，开心地击掌。
店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
秦韵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依旧没有新消息提示。
这两天，钱希没有发消息给她。
她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屏幕，想主动发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轻轻放下了手机。
倒是刘芳芳婆婆经常发消息来。
她说钱希出差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有些闷，想请秦韵过去吃顿便饭，陪她说说话。
秦韵答应了。
现在店里清闲，正好可以早点过去。
下着雨不方便，五月被她安置在了家里。
来到老城区，她撑伞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雨丝斜织，她在路边的水果店前驻足，精心挑选了几样水果。
提着水果来到钱希家，按响门铃。
不过几秒，门就开了，刘芳芳温暖的笑脸出现在门后。
“小韵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雨大，没淋着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忙伸手去接秦韵手里的东西。
“哎哟，来就来了，还花钱，下次不准这样了”
“婆婆，就是点水果，给您尝尝”
刘芳芳笑了笑，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新拖鞋，粉色的。
“这是钱希专门给你买的新拖鞋”
秦韵怔了怔，看着刘芳芳充满笑意的眼睛。
“我和他说要经常邀请你来，他就给你准备了拖鞋”
秦韵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谢谢婆婆”
“先坐，喝杯热茶，刚沏好的”
刘芳芳招呼着，又要往厨房去，“锅里还炖着汤，马上就好”
“婆婆，别忙了，我来帮您”
秦韵放下东西，挽起袖子就跟进了厨房。
厨房里热气氤氲，一股浓郁的骨头汤香气扑面而来，灶台上还摆着几样洗净切好的配菜。
“哎呀，不用你，都快好了”
刘芳芳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我帮您看着火，或者摆摆碗筷也行”
秦韵自然地走到灶边，看了看汤色，“这汤真香，炖了好久了吧？”
“可不是嘛，一早起来就炖上了”
刘芳芳说着，掀开砂锅盖，热气腾起，她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
“小韵啊，帮婆婆尝一口咸淡？”
她舀起一小勺，小心地吹了吹，递到秦韵面前。
秦韵微微低头尝了，抬头眼睛一亮。
“嗯，很鲜，味道正好”
“那就好，那就好”
刘芳芳满意地点头，“等会多喝点”
饭菜很快上桌。
一盘清蒸鱼，一碗红烧肉，一道时蔬，再加上那锅奶白色的浓汤。
刘芳芳不停地给秦韵夹菜。
“多吃点鱼，对身体好。这个肉也炖得烂，你尝尝。工作辛苦，要补补”
秦韵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她连连道谢，认真吃着，不住地夸赞。
“婆婆，您手艺真好，这鱼蒸得又嫩又入味，火候正好”
“都是家常菜，合你口味就好”
刘芳芳笑眯了眼，自己没吃多少，光是看着秦韵吃就很高兴的样子。
饭后，秦韵抢着收拾碗筷，刘芳芳没再坚持，拿着抹布擦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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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窗户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窗外天色渐暗，雨还在下，灯光将厨房映照得格外温暖。
收拾停当，两人回到客厅沙发坐下。
刘芳芳又给秦韵的杯子里添了热茶。
她想起什么，起身从里屋抱出几本厚厚的旧相册。
“来来，小韵，给你看看婆婆年轻时候的照片”
刘芳芳翻开一本边缘已磨得发白的相册，指给秦韵看。
照片上的刘芳芳，年轻，眉眼精致，身段窈窕。
穿着精美的戏服，水袖轻扬，眼波流转，姿态万千。
“这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那会儿刚进剧团没多久……这是《梁祝》的祝英台，这张是去省里汇演时拍的……”
她如数家珍，语气里带着一丝遥远的骄傲。
“婆婆，您扮相真美”
秦韵轻声赞叹，手指小心地抚过照片。
虽然早就知道刘芳芳曾经是越剧演员，但亲眼看到这些照片，还是被那种穿越时光的风华所打动。
“那时候啊，一天到晚就想着唱戏”
刘芳芳笑着，眼神有些悠远。
“后来嗓子不行了，就转幕后了”
“再后来遇到了钱希的外公，有了家庭，孩子，也就慢慢离开了那个圈子”
她轻轻抚过照片，指尖带着岁月的痕迹。
相册一页页翻过，时光缓缓流淌。
翻到后面，出现了彩色照片，更多的是生活照。
忽然，一张较大的全家福映入眼帘。
照片是在一个普通的客厅里拍的，背景是一面挂着山水画的墙。
照片正中央坐着刘芳芳，虽然已经有了白发，但精神矍铄，笑容慈祥。
她身后站着一对中年夫妻。
男人穿着熨烫平整的polo衫，戴着眼镜，一只手轻轻搭在刘芳芳的椅背上。
女人穿着风衣，眉眼温柔，亲昵地靠着丈夫。
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平静的幸福。
最旁边站着的是十八岁的钱希。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材已经很高挑，但脸上还带着未脱的青涩。
他对着镜头笑着，那笑容明亮而耀眼，眼睛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期待，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就和秦韵记忆中高中时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是钱希的爸爸妈妈”
“那时候钱希刚18岁”
刘芳芳的声音低沉了些，手指轻轻点在照片上的人脸上。
秦韵的目光落在那笑容灿烂的男孩脸上，心里微微一动。
“钱希的爸爸，是个摄影师。他妈妈的钢琴弹得特别好，在乐团工作”
刘芳芳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经历巨大悲伤后的淡然。
“他们俩，是真好”
她顿了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时候钱希都快高考了”
“有一天，他们两个人下班，约好一起去买菜，路上……遇到了车祸”
“对方司机……情况比较特殊，有精神病史，家里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