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云层,将江城城墙的弹孔染成金红色。
风裹着昨夜硝烟的余味掠过庭院,卷起几片焦黑落叶,轻轻落在石阶旁。
林晚星坐在帅府庭院的石阶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未愈的灼伤疤痕——那是昨夜拆炸弹时留下的,还带着淡淡痒意。
像某种印记,刻在皮肤上,也刻进心里。
系统面板的倒计时早已归零,“回归通道”选项变成灰色,像被晨雾冻住的湖面,再无波澜。
她低头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沈墨寒昨夜披外套的温度,不算炽热,却足够焐热乱世里的凉。
那温度顺着指尖往上爬,漫过手腕,落在心口。
“晚星!”
院门口传来急促脚步声,赵磊的声音裹着风闯进来,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他肩上的绷带换了新的,白色纱布裹得紧实,却难掩眉宇间的急切,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林晚星抬头,正好撞见赵磊身后的陈雪——她攥着半张未写完的药方,笔尖墨汁晕开一小团,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陈雪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连药方也跟着颤。
“听说……你能回去?”赵磊在三步外停下,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些,带着不确定,“回你说的那个,没有炮火、能安稳吃热饭的世界。”
林晚星没立刻回答,只看着陈雪指尖攥皱的药方。
忽然想起上次赵磊中弹时,陈雪握手术刀的手稳得像磐石,哪怕血溅白大褂,眼神都没晃,此刻却抖得厉害。
“我在现代的战友,都牺牲了。”她轻声开口,声音被晨风吹得有些飘,“训练基地的白杨树,每年秋天落满叶子,我走时没来得及看最后一场。”
那些白杨树,是她和战友一起种的,如今只剩她记得。
陈雪猛地吸鼻子,眼泪掉下来,砸在药方上晕开墨点:“可这里也有我们啊!上次仓库失火,若不是你用空间转移伤员,多少人要丢命……”
“还有内鬼!若不是你听出心声,沈少帅早中了张啸林的埋伏,江城说不定已经破了!”赵磊接过话头,语气急却刻意放轻,“晚星,你不能走。”
他说“不能”,不是“不想”,像笃定她走了,江城就少了主心骨。
林晚星看着两人通红的眼睛,想起昨夜沈墨寒的心声——他没说留或走,只盘算着尽快肃清残敌,为她打一片安稳天地。
那个把心事藏在眼底的男人,连关心都带着笨拙。
她抬手摸胸口,那里藏着沈墨寒送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极小的“林”字,是她昏迷时,他借烛光偷偷刻的,指尖还留着刀痕。
怀表金属壳贴着皮肤,微凉却比暖炉安心。
“我在现代是特种兵。”林晚星缓缓站起,晨光落在眼底,映出城墙外新生的炊烟,“我们的誓言是,守护需要守护的人,守住该守的土地。”
赵磊愣住了,陈雪也忘了哭,两人定定看着她,连呼吸都放轻,等后半句。
“以前我以为,完成系统任务就能回家。”林晚星低头笑了笑,指尖划过怀表纹路,“可现在才明白,哪里有心安,哪里有想守的人,哪里就是家。”
家从来不是地方,是一群人,一份牵挂。
她抬头,看见院门外长廊尽头的沈墨寒——他穿常服没戴军帽,黑发被晨光染成浅棕,柔和了眉眼的锐利。
他手里拿着薄披风,显然怕她着凉,却怕打扰,在长廊站了很久。
林晚星朝沈墨寒抬抬下巴,对赵磊和陈雪笑道:“这里有我要守护的人,有没打完的仗,还有咱们规划的医疗站,我还没看见它建成。”
她的语气轻,却带着安心的力量。
陈雪猛地反应过来,笑着掉眼泪,擦了擦脸:“那你是……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不走了。”林晚星点头,声音轻却坚定,“我要看着江城炊烟越来越多,看着街上孩子笑着跑,看着医院挤满看感冒的普通人。”
她要看着这座饱经战火的城,重新活过来。
赵磊狠狠拍大腿,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却笑得眉眼弯:“我就知道你不走!你还说要教我现代格斗术!”
“我还想跟你学急救!”陈雪把药方塞给赵磊,“快拿去抓药,让伙房多做小米粥,晚星没吃早饭。”
两人吵吵嚷嚷地走了,赵磊还回头叮嘱“别再想走了”。
庭院恢复安静,只剩林晚星和长廊尽头的沈墨寒。
沈墨寒没动,只看着她,眼神里有温柔,还有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怕她变卦,怕刚才的话是安慰。
林晚星朝他走过去,每一步踩在晨光里,像踩在新生的希望上。
走到他面前,她仰头看他:“沈墨寒,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没有华丽辞藻,只有一句“一起走”。
沈墨寒的眼睛亮了,像夜空里亮起的星。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有握枪的茧,粗糙却温暖。
“好。”他只说一个字,声音哑,“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肃清残敌,重建江城,不让你再涉险。”
他记着每一个承诺。
林晚星笑着点头,想起系统的提示——【生存辅助模式开启,空间功能永久保留】。
她用意念打开空间,看见应急医疗舱旁的高产小麦种,袋子上贴着陈雪写的“高产、耐旱”。
那是她为江城未来埋的第一颗种子。
“对了。”林晚星拉着沈墨寒往城外走,指尖挠了挠他掌心,“我有东西给你看。”
沈墨寒任由她拉着,目光落在她侧脸上——晨光里,她的笑容比朝阳还暖。
“什么东西?”他问,带着好奇和纵容。
林晚星回头眨眨眼,眼底藏着狡黠:“秘密。等下你就知道——是能让江城人吃饱饭的秘密。”
她要让这片土地,不仅能守住,还能养活这里的人。
城外的炊烟越来越浓,飘在战火后的土地上,像一层温柔的纱。
林晚星知道,往后还有风雨——远方有军阀,边境有外敌,路还长。
但只要身边有沈墨寒,有赵磊和陈雪,有这群守江城的人,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她找到比“回家”更重要的事——守着心安之处,等烟火满人间,等这座城,变成所有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