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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赵太后授荀卿以相邦之位,荀卿于朝堂言以政要。赵将廉颇以兵家事诘,荀卿以答而明其纲。

荀卿续言:“言及学秦,所谓强军,要者有叁。其壹安民:兵取于民,以青壮先,有碍农林牧之产,害国家粮赋所得,不利于久战。故强兵先安民,安民以利。民者,仿兵以编,以家为元,结以伍拾,以乡为基,设里以教,劝课农桑,不误农时,兴修水利,新增农物,革新农具,以增其产。所获所得,予以奖励,类秦耕励,或爵或隶,制以成法,宣贯乡里。此国之本也,当为首行,亦为相及郡县之本职。另其所涉农具革新之事,仿农例,奖百工。”

“强军之贰:利器。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前武安君苏秦常言,天下强弓劲弩皆自韩出,故其时争而得利。待后来,相里氏之墨辅秦,革新技术,溯源制造,青铜益胜而铁制复增,器具利器兼得突进,遂超东方诸国。秦有军数拾万,每战拾数万,多有弩及徒兵,辅以锐士骑军。弩以远利,兵以戈长,骑兵游弋,锐士攻坚,群分合胜。此秦战得利主因之壹。反思吾赵,先王胡服骑射,得万数骑射之兵,逐林胡楼烦,扩地叁郡。待得阙与之战,狭路相逢,败秦而名震天下。然或胜于人众,或胜于地利,皆非器具之利。直面秦军,复为弱势。若解此难,有赖百工。兵之所涉青铜、冶铁,皮革、漆艺及木技等,有司皆辖,奖同农牧猎。”

“强军之叁:国誉。兵者,人杰也。战者,搏命也。搏命之义,家国贰者也。故成军者,奖以家获,喻以国誉。比秦战之励,复加益国誉。此儒家之仁,不同秦之独法者也。独法,功赏相利,利而后尽,无利而功不再得。国誉者,国荣族耀,可以分人,正内外,明得失,通大小。国以民为荣,民以国为傲;欲如此,设英灵台,国君祭祀,生以封爵,死则登台,无论公卿黎庶,壹体等同,四时以祭,宣以后人,不绝其名。”

“如此叁策以强军,将军以为何?”荀卿复问廉颇。

廉颇答曰:“荀卿之叁策,涉郡守、百工及君主,吾以为然。然兵者,将之职也。独何不见荀卿所言?无将,何以胜敌?”

荀卿笑曰:“所谓仁政,隆礼重法也,各定其分。郡守,百工及君主各尽其责,其余战者,当为将军之分。遴选士卒,操练成军,调拨粮秣,具备器械,查以地利,通晓天时,威德孚众,临阵决断,对垒敌军,此将之职也。至于为将者,慎行六术、五权、三至,而处之以恭敬无圹,夫是之谓天下之将,则通于神明矣。”

廉颇拜退,不再复言。不时,有人言曰:“感叫荀卿得知,吾赵之卒,甲于天下,昔日阙与之战,败秦军而闻名诸侯,使赵跃为东方雄。为将者,赵不输于秦也。苟有再战,定能再胜。”众人闻言,转视,乃平原君赵胜。

荀卿闻言,张口道:“君侯之言,吾自信之。今日吾赵,上将廉颇,马服君赵奢,望诸君乐毅,另有今日安座之安平君田单,皆国之名帅,赫赫之功,悬于天际,百军膜拜。纵与秦较,不遑多让。然既然马服君在此,诸位可否听其言阙与之事,以为今日朝议之鉴?”

待众人视,马服君赵奢出拜,挺身而言:“昔日得先王垂青,臣于阙与,胜秦军而得封君,距今已五年矣。荣誉载身,多有彷徨,经年反思,仍恶感连连。昔日之胜,不可复焉。”

“其先,秦以为吾怯而不敢战,故大意未防。其中,吾军养精蓄锐,突击而进,秦不及防。其次,秦军不占其地利而为吾所得,方平秦弩兵之利。其末,得阙与城中军助,夹击而溃其军。如此多利,易地易时易人,恐不可得。故以此而定赵强于秦,不妥矣。”

“臣闻秦将白起,伊阙之战,闻名诸国。卅年以来,攻克无数,杀人盈城,韩魏之损,多归此人。楚本大国,迁都失地,避于东南,皆缘斯人。至于吾赵,十五年前,狼光城中,赵卒俩万;十年之前,华阳之殇,赵军溺毙于河者俩万。其痛亦重。有俟壹日,与之相对,恐兵惧将怯,不战而溃矣。”

未得他人言,廉颇复出声曰:“君侯之言,徒涨其势,过矣。不言他人,苟壹日有战,吾愿当其前,定不较诸卿失望。”

荀卿接言道:“赵君侯之言,非涨人势而弱已,惟思吾赵之短长,以为后事鉴。廉君侯勿恼,今日之辩,独无他意,纯战思也。众人皆可畅所欲言,坦陈秦赵之别差以为鉴。”

赵太后不待其他人再言,视穰侯魏冉而言:\"今日秦太后及穰侯在此,秦赵之别,自有其言,请以不吝,有教哀家。\"

魏冉闻赵太后点名,不得避,起拜众人,挺身而言:\"吾本秦相,今言秦赵,实乃奇幻。吾且妄言,请诸君思。自三晋立,国战贰佰,秦占其半,较之东方,累数相抵。所谓战者,多赢少输,日积月盈。所谓战者,良将出而善兵存。所谓战者,战技更而战备新。所谓战者,将军家出而代承其学。以此而言,故战者,不独兵之多寡,不独将者良莠;夫战,国力也,在其君,其将,其兵,其器,其粮,其秣。战者,庙算也,小损可止,大胜可得,兵乃得出;战者,经济也,粮秣足备,兵戈得胜,乃敢启衅;战者,信息也,明察敌情,后发制人,针砭其弊;战者,政续也,明吾所得,知敌所限,浅尝辄止。如此之思,方敢言战,诸卿明察。\"

言毕殿静,无人得言。赵太后视荀卿。

荀卿接言:“穰侯所语,大道之言,孙武遗风,复现人间,醍醐灌顶,诲及吾等。秦启兵峰,胜券在握,先发制人。东方诸国,仓促应战,其备不足,其措仓皇,受制于人,其胜则渺。复而又复,秦得独大,而凌于众。今日廷议,吾等所得,皆拜穰侯,以之为师,学而行之,青出于蓝,亦为快事,吾当先行,诸卿共勉。”

众卿应诺,不再复言。

赵太后视秦太后,乞言,秦太后摇首,复视安平君田单,拜而无言。

见无人言,赵太后曰:“即如此,哀家举魏冉为‘武襄君’,居为太傅,相以新君。”

待众人贺,赵太后复言:“有安平君,拒秦攻燕,功劳甚大,哀家有宴,朝后请之。”

见众人不再有言,赵太后宣以散朝。

时年终,荀卿遂执赵政,以为相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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