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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右眼依旧蒙着纱布,但左眼中的光芒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冰冷。失败没有击垮他,反而像一块磨刀石,将他意志中最后一点属于“夜神月”的犹豫和人性磨蚀殆尽。他不再试图去理解或讨好那个名为“异”的死神,而是将对方重新定位为——一个需要被计算在内的、强大的环境变量。

“既然规则的反噬无法避免,”月对着电脑屏幕上加密的日记写道,“那就让每一次反噬都变得有价值。”他将那次失败的隧道行动的所有细节、疼痛的感知、异出现时周围环境的微妙变化,都输入一个新建的模型里。他在尝试量化“规则”,就像量化犯罪率和社会恐慌指数一样。

同时,他调整了对L的策略。他意识到,异的出现,或许是一个打破与L僵局的契机。L显然也对异的存在极度关注。那么,何不利用这一点?

月开始精心编织一个假象。他利用弥海砂对自己盲目的崇拜,故意在她面前流露出对“那位神秘存在”的复杂情绪——一种混合着敬畏、好奇,甚至是一丝被误解的委屈。他知道海砂会将这些信息,通过她天真而热烈的渠道,间接传递给监视她的L。

“月大人最近……好像很在意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呢。”海砂在一次被允许的、有监控的通话中,对朋友(实则是L的监听渠道)这样说道,“他说那个人也许才是真正理解他理想的存在……虽然看起来很可怕。”

月甚至在一次与L的线上会议中,当讨论到某个与“异”出现地点相关的案件时,刻意地停顿,眼神飘忽,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低语:“那种感觉……就像被整个宇宙凝视着……”然后迅速恢复公事公办的冷静,仿佛失言。

他在演戏,演一场给L看的戏。他要让L相信,他与“异”之间,正在形成某种L无法理解、更无法介入的特殊联系。他要激怒L,扰乱L那颗以绝对理性为傲的心。

指挥中心里,L盯着屏幕上汇总的信息——海砂的“无心”之言,月会议上那反常的瞬间,以及近期基拉行动中愈发显现出的、一种近乎自毁的精密与激进。

他面前的彼岸花,又一片花瓣的脉络变得清晰。这次解析出的信息,指向一个时间戳和一组复杂的概率参数,似乎预示着下一次“规则级”事件可能发生的窗口期。

“他在试图引导我的注意力。”L抱着膝盖,声音低沉,“用那个‘异’作为烟雾弹。”他拿起一颗方糖,却没有放进嘴里,只是在指尖用力捏着,直到方糖出现裂痕。

月的表演很逼真,但L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月眼神深处没有对“理解”的渴望,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焦躁。异的出现,非但没有成为月的助力,反而像一道枷锁,限制了月原本就危险的行动,并让他露出了更多破绽。

“渡,”L突然说,“你觉得,一个真正自负到企图扮演上帝的人,会如此轻易地对另一个存在流露出‘敬畏’吗?”

渡沉默地摇了摇头。

“所以,这是伪装。”L将出现裂痕的方糖丢进嘴里,咔嚓一声咬碎,“他在害怕。害怕那个‘异’,害怕规则的反噬。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把我拉进一个关于‘超自然结盟’的假想战场,从而掩盖他在现实战场上露出的马脚。”

L的目光再次投向彼岸花,那冰冷幽暗的光芒,此刻却仿佛成了照向月内心的一面镜子。

“但是,月君……”L的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弧度,“你忽略了一点。当你把我也当成棋子,放入你与那位审判者的棋局时,你自己也同样踏入了我的领域。”

他迅速在电脑上输入指令,调整了监控策略。他不再仅仅追踪基拉的直接行动,也开始全面分析月所有社会关系网络的细微波动,尤其是那些看似与案件无关的、情绪化的交流。他要从月的表演中,剥离出真实的恐惧和压力来源。

同时,他给月的父亲,夜神总一郎,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建议加大对月“因破案压力导致身心健康问题”的关怀力度,并“无意中”让月察觉到这种关怀背后的监视意味。

L要做的,是反向施压。你不是要演一场被超自然存在困扰的戏吗?那我就让你的现实生活变得更加“真实”的困扰重重,让你的表演失去舞台,让你的焦虑无处遁形。

这是一场在镜厅中的博弈,月试图用无数的镜像迷惑L,而L则试图打碎所有的镜子,直视背后那个真实的、正在逐渐失控的夜神月。

而在这场博弈的阴影中,异的身影偶尔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闪而过,熔金色的瞳孔记录着一切,如同记录着培养皿中微生物的挣扎。他的沉默,本身就成了压垮天平的最后一块砝码,悬在月与L的头顶,不知会落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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