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翻腾,狂风卷着雨点砸在甲板上。沈知微站在船头,目光紧锁前方那道破浪而来的黑影。船身剧烈晃动,士兵们抓紧缆绳,稳住身形。
她闭眼,心镜系统瞬间启动。三秒后睁眼,声音压过风浪:“敌将打算火攻,目标是主舰。”
身旁的水师将领林承舟立刻传令:“取湿棉被!裹盾覆舷,防火箭!”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舱内士兵抬出浸透海水的厚棉被,铺在船舷外侧。火油罐还未落下,防御已就位。
远处敌船逼近,十余艘小艇分散包抄,船头堆满燃烧的油罐。风势正助其行进,火焰在雨中依旧不灭。
“放箭!”林承舟下令。
强弩自两侧射出,专挑敌船帆索。几艘敌船因主帆断裂减速,阵型出现缺口。沈知微指向左侧:“派轻舟从缺口切入,贴上去打近战。”
两艘快艇离舰而出,载着精锐兵士直冲敌阵。船上弓手压制对方甲板,刀斧手上前劈砍缆绳、掀翻火盆。
一艘敌船火势失控,引燃邻船。连锁反应开始,三艘船接连起火,被迫退出战圈。
沈知微盯着剩余敌舰的动向。她再次闭眼,系统扫过其中一艘敌船舵手。三秒内心声浮现——“风要转了,抢上风口,烧他们侧翼!”
她立刻判断出气象变化趋势,转身对林承舟道:“主舰右转,避开上风位。炮组调校角度,轰击敌首舰桅杆底部。”
炮位官兵迅速调整。一声巨响,铁弹击中敌首舰支撑桅杆的横木。整根桅杆倾斜,最终断裂坠海。失去动力的敌船随浪打转,撞向暗礁群,船底破裂,开始进水。
“放出火障船。”沈知微下令。
数艘废弃渔船被推下水,船舱灌满油料,点燃后顺风推向敌方退路。火光在海面连成一道墙,封锁了逃逸方向。
残余敌船被困在火圈之内,进退不得。有船试图强行穿越火障,结果帆布沾火,整船迅速燃烧。
只剩中间一艘大船尚未起火,船头立着一名披甲男子,手持长刀,怒视这边。
林承舟低声道:“那是残党首领,裴昭旧部曲。”
沈知微第三次启用系统,目光直视那人。三秒静默后,她听见了最后的心声——“岛上还有三箱雷管,只要拖到天亮……接应就到。”
她收回视线,语气冷峻:“他想引爆舱底火药,拼死一搏。”
林承舟握紧刀柄:“要不要先发制人?用炮轰了它?”
“不行。”沈知微摇头,“火药一旦爆炸,冲击波会伤及我方船只。等他自己动手,反而可控。”
她抬手打出信号旗语:围而不攻,逼入浅湾。
主力舰队缓缓合拢阵型,将最后一艘敌船驱赶至近岸浅水区。此处水深不足,大船极易搁浅。
敌船果然触底,动弹不得。那首领见退无可退,怒吼一声,转身冲向船舱。
“他去点火了!”林承舟喊。
沈知微早有准备:“登船队,现在上!活捉他!”
八名精锐水兵驾小艇靠近,跃上敌船甲板。刚进门,便见那首领正撬开地板,手伸向暗格中的引线。
一人扑上前将其按倒,夺下火折子。其余人迅速搜查舱底,在夹层里找到三个密封铁箱,打开一看,全是雷管与引信。
外面,火箭齐射,六艘残存敌船尽数焚毁。火光映红海面,浓烟滚滚升空。战斗结束。
俘虏被押至主舰审讯。那人跪在地上,嘴角带血,冷笑不止:“你们赢不了……裴昭王爷不会死。他早有替身,藏于海外孤岛。”
沈知微蹲下身,与他对视。她没有再用系统,只是静静看着他。
片刻后,她开口:“玉山岛北崖石窟里,是不是藏着他的骨灰盒?”
那人猛然抬头,瞳孔收缩:“你怎么知道?那是绝密之地,只有核心亲信才……”
话未说完,喉头一紧,咳出一口黑血,头一歪,没了气息。
周围一片寂静。林承舟皱眉:“死了?中毒?”
沈知微站起身,走向舱内地图桌。她提笔写下军令:“即刻派遣快舰一支,携精兵百人,登陆玉山岛北崖,搜查石窟,凡刻有‘昭’字密匣者,尽数带回。”
林承舟接过命令,点头离去。
沈知微留在舱中,摊开作战图。纸上标记已被全部清除,代表敌势力的红叉覆盖了每一处曾被占据的岛屿。东南海域,再无盲点。
她伸手摸了摸袖口内侧的一枚铜牌。那是前世裴昭亲手交给她的信物,上面刻着一条隐秘航线。她曾以为那是通往权力的钥匙,如今才明白,那是埋葬野心的坟道。
窗外风雨渐歇。海面仍起伏不定,但不再狂暴。旗舰缓缓调头,准备返航。
青鸾的密报在此时送达。纸条展开,只有短短一句:陛下已阅战况,批下“活要见人”四字朱谕,命沿海诸军严查余逆。
沈知微将纸条收入怀中,走出舱门。
甲板上,士兵正在清理残骸。烧焦的木板、断裂的桅杆、散落的兵器堆在一旁。一名兵士从敌船残骸中捞起一只铁盒,打开后取出一块黑色布片,上面绣着半个徽记。
他拿给林承舟看。林承舟认不出来历,正要丢弃,沈知微伸手接过。
布片边缘烧焦,但中间图案清晰可见——半只展翅的鹰,爪中握着一把断剑。
她记得这个标志。裴昭年轻时组建私兵,曾以此为暗号。另一半应在佩剑剑格上,两相结合,才是完整信物。
“留着。”她说,“带回京城。”
林承舟应声收好。
夜色深沉,旗舰破浪前行。远处海岸线隐约可见,灯火稀疏。一场风暴过去,海疆重归平静。
沈知微立于船尾,望着漆黑海面。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一名女官走近,低声问:“是否通知京城,战役已结?”
她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抚过唇边。那里有一道极细的旧伤,是前世被沈清瑶推倒时撞在石阶上留下的。
片刻后,她收回手,说:“再等等。”
海风吹起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旗舰继续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