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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口的黑布被穿堂风掀起半尺高,粗粝的布料边缘磨得发毛,像被野兽啃过,那朵用新鲜红漆画的血莲花在风里扭曲变形——花瓣的边缘还挂着未干的漆珠,风一吹就晃,有的地方漆水顺着布料往下淌,拖出长长的红痕,在战术手电的光柱里忽明忽暗,活像个勾魂的无常符号,透着说不出的邪气。

我指尖捏着张队长的警牌,指腹蹭过上面半干的血痂,粗糙得像砂纸。刚把这枚冰凉的金属小心翼翼塞进警服内袋,警徽的棱角还没来得及抵住胸口,就听见“咔嗒”一声极轻的脆响——不是我和杨杰、辛集兴的动作,而是从隧道深处的黑暗里钻出来的,像有人在暗处扣动了某种机械机关的扳机,声音细得像针,却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扎得人心里发慌。

“等等。”杨杰的右手突然按住我的左肩,他的掌心还沾着自己未干的血迹,温热的血已经凉了大半,透过薄薄的警服传来,让我瞬间绷紧了神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惊动了暗处的东西。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隧道口的黑布,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的钢针:“别出声,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风穿过老胶厂的断墙,带着橡胶林特有的潮湿气息——那气息里混着新鲜橡胶的青涩和腐叶的霉味,裹着细沙打在脸上,凉丝丝的。除了远处橡胶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风里还藏着一种极细微的“嘶嘶”声:起初像毒蛇吐信时的警告,细弱却尖锐;仔细听,又像破旧的煤气管道在漏气,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却透着致命的诡异,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危险正在靠近。

我猛地将手电光柱扫向隧道口,光柱刺破黑暗,正好照在通道口的雾气上——只见细小的白色雾珠正从隧道里往外渗,像撕碎的棉絮,又像游丝般的蛛网,在光柱里缓缓扩散、升腾。这雾气带着比之前浓烈数倍的Rkb1甜香,不是淡淡的腥甜,而是浓得发腻,像熬糊的麦芽糖,粘在皮肤上凉得像冰碴子,激得我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连鼻腔里都灌满了这股令人作呕的甜香,头晕的预兆瞬间涌了上来。

辛集兴的呼吸就在我身后,急促而不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我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杨杰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他缓缓抬起握着枪的手,枪口对准隧道口的黑布,指腹贴在扳机上,连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是毒雾机。山九没走,他在给我们设陷阱。”

黑布又被风掀起一次,这次我隐约看见布后闪过一道极淡的黑影,快得像错觉。那“嘶嘶”声越来越近,雾气扩散得也更快了,转眼就裹住了我们脚边的橡胶渣,地上的血渍被雾汽打湿,晕开更深的暗红色,像刚渗出的新血。空气里的甜香越来越浓,浓得让人窒息,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只觉得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凉得像冰。

“是毒雾!快躲起来!”我吼声里带着撕裂般的急切,左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拽住辛集兴的胳膊——指节扣进他的皮肉里,能清晰摸到他胳膊上紧绷的肌肉。辛集兴被我拽得一个踉跄,右脚踩在松动的橡胶渣上滑了一下,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惊喘,后背“咚”地撞在绑着张队长遗体的铁架上,铁架发出“吱呀”的呻吟。

我们刚缩到铁架后方,那白色毒雾就像涨潮的海水般涌了过来——不是零散的飘移,而是成团成缕地裹上来,像被无形的手推着,几秒钟就将锈迹斑斑的铁架缠成了“雾团”。张队长挂在铁架上的警服被雾汽浸得发潮,原本凝固的血痂渐渐软化,顺着衣料的纹路晕开更深的暗红色,像刚从伤口渗出的新血,在雾气里泛着诡异的光。我盯着他僵直的手指,上次在他掌心看到的那张女儿照片,不知被风吹到了哪里,心里猛地一沉。

“总部!总部收到请回答!”杨杰几乎是同时掏出对讲机,黑色的机身被他攥得发白,拇指狠狠按下通话键。可屏幕上满是杂乱的雪花纹,像被干扰的电视信号,“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尖锐刺耳,扎得人耳膜发疼,连半个清晰的字都传不出去。他又按了几次,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骂道:“信号被干扰了!山九这狗东西早有准备,就等着把我们困死在这儿!”

就在这时,我裤兜里的旧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不是加密通讯器的急促蜂鸣,而是这台掉漆的智能手机特有的、微弱却持续的震颤,贴在大腿内侧的皮肤,痒丝丝的,又带着点麻意,像有只小虫子在布料下钻动。我慌忙掏出来,塑料后壳上卷边的卡通贴纸蹭过掌心,机身被冷汗浸得发潮。

“咔嗒”按亮屏幕,刺眼的白光瞬间刺破雾气里的昏暗,我眯着眼划开锁屏——短信预览栏里,那个熟悉的缅甸仰光虚拟号码又发来了消息,却不是之前的文字,而是一行扭曲的乱码,末尾几个字符勉强能辨认:“榕树底,雾起时,解药藏在血莲花下。”

“血莲花?”辛集兴的脑袋立刻凑了过来,肩膀几乎贴住我的胳膊,他攥着手机边缘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剧烈发抖,指节泛白。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把泪痕照得格外清晰——那些泪渍还没干,顺着脸颊的纹路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小水珠,滴在手机壳上。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发颤:“是、是隧道口那朵红漆画的?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打断——声音来自橡胶林深处,像闷雷炸开!我们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橙红色的火球突然蹿上夜空,足有半棵树那么大,火焰裹挟着黑烟翻滚上升,把周围的橡胶树冠照得像一个个狰狞的黑色剪影。老胶厂的断墙被火光染成了暗红色,连地上的橡胶渣都泛着诡异的红光,脚下的地面更是跟着“嗡嗡”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爆炸。

辛集兴的脸“唰”地变得惨白,比屏幕光映着时还要没有血色,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是、是悦悦那边?山九他把悦悦转移到橡胶林了?!”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眼泪又涌了上来,顺着眼角的细纹往下淌,滴在我手背上,凉得像雾汽。

我攥着手机的手也在抖——那火球的位置,正好是橡胶林深处老榕树的方向。短信里的“榕树底”“血莲花”突然有了指向,可那声爆炸,更像山九发出的最后通牒。雾气里的Rkb1甜香越来越浓,混着火光带来的焦糊味,呛得我喉咙发紧,可心里的急火却比这雾气更灼人——辛悦在那里,解药的线索也在那里,我们没有退路了。

“是辛悦!”杨杰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砸在沾满血污的警服上。他一把抓起地上的战术手电,光柱“唰”地扫向隧道口,因为动作太急,受伤的左肩猛地一扯,包扎的布条瞬间被新涌出的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渍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啪嗒”砸在橡胶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山九在调虎离山!他故意放毒雾困我们,其实早就带着辛悦转移到老榕树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踩着碎橡胶冲向隧道口,黑色的作战靴踢飞了地上的空弹壳,发出“叮铃”的脆响。我们紧随其后冲出老胶厂的铁门——那两扇锈穿的铁门被撞得“吱呀”作响,合页处的铁锈簌簌往下掉,砸在我们的肩背上。

橡胶林里的雾气比老胶厂更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战术手电的光柱只能照出前方半米远的距离,光柱里浮动着细小的水珠和橡胶碎屑,沾在脸上凉湿湿的,混杂着Rkb1那甜得发腻的香气,呛得人忍不住想咳嗽。每走一步,脚下的枯枝就发出“咔嚓”的脆响,有的细枝像牙签一样被踩断,有的粗枝则发出“咯吱”的闷响,像踩碎了骨头,在死寂的林子里格外刺耳,仿佛黑暗中藏着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的脚步。

“跟着我的光柱走,别掉队!”杨杰的声音在雾中回荡,带着微弱的回声。大约跑了两百米,前方终于出现一个模糊的黑影——是老榕树!树干粗得要两个成年人伸开胳膊才能合抱,树皮粗糙得像老树皮,上面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有的像莲花,有的像鬼画符,刻痕里嵌着泥土和枯叶,显然是常年累月留下的。最扎眼的是树干底部,用新鲜的红漆画着一朵巴掌大的血莲花,花瓣的纹路和隧道口的一模一样,漆水还没干,在手电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花瓣边缘沾着几颗潮湿的泥土颗粒,一看就是刚画不久。

“小心埋伏。”我放慢脚步,右手摸向腰后,掏出伯莱塔92F手枪。枪身被冷汗浸得有些滑腻,保险栓“咔嗒”一声被拉开,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到手臂,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安定了些。杨杰示意我们停下,手电光柱缓缓扫过榕树周围的草丛,草叶上的露珠被照得像碎钻,却没发现异常动静。

可就在我们靠近榕树三米远时,树后突然传来辛悦微弱的呜咽声:“哥……救我……我、我好难受……头好晕……”声音带着气音,断断续续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又像是因为中毒而浑身无力,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痛苦。

辛集兴的眼睛瞬间红得像充血的兔子眼,眼泪“唰”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猛地挣脱我的手,像疯了一样朝着树后冲去,嘴里嘶吼着:“悦悦!哥来了!你再坚持一下!”他的右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差点摔倒,却又踉跄着往前扑。

“别冲动!”杨杰眼疾手快,一把揪住辛集兴的警服后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布料扯破。他的声音急促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山九肯定藏在附近,这是他设的陷阱!你一过去,辛悦只会更危险!”杨杰的左手死死攥着辛集兴的后领,右手的手电光柱死死锁在树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肩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血滴落在辛集兴的背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辛集兴挣扎着,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悦悦死吗?她的声音都快没了!”他的右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混着眼泪滴在地上。雾气里的甜香越来越浓,树后的呜咽声渐渐弱了下去,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我们心上。

杨杰的话音还在雾气里打转,“嗖——”一声锐响突然从头顶劈下来!那声音细得像发丝,却带着金属划破空气的尖啸,耳尖瞬间传来一阵刺痛,后颈的汗毛“唰”地竖成了针。我猛地抬头,战术手电的光柱瞬间扫向榕树的枝桠——只见一根碗口粗的横枝上贴着重影,一个黑影蜷在那里,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干,枝桠间的枯叶勉强遮住他的身形,唯有左耳那枚银色骷髅耳钉,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闪了一下冷光——不是山九还能是谁!

他右手里攥着个黑色喷雾器,壶身磨得发亮,壶口还往下滴着乳白色的雾珠,落在下面的叶片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湿痕——刚才弥漫整个橡胶林的毒雾,显然就是从这东西里喷出来的。

“来得挺早,比我预想的快了两分钟。”山九的笑声从树上传下来,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钢管,沙哑又刺耳,裹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左腿踩在横枝上,身体微微一荡,借着惯性往下跳——“咔嚓”一声,脚下一根细枝被踩断,带着枯叶坠落,他却稳稳落在地上,黑色作战靴踩在枯枝上,发出“咯吱”的闷响。

受伤的右臂用黑色布条紧紧吊在胸前,布条勒得格外紧,边缘已经被血浸成了黑褐色,甚至能看到血渍顺着布条往下渗,在腰侧的作战服上晕开一小片。他左手举着一把黑色手枪,枪身有几道明显的划痕,枪口泛着冷幽幽的光,死死抵住辛悦的太阳穴——辛悦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抿得更紧,眼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山九的手背上。

“把伯莱塔扔了,还有那本记满账目的牛皮本子——别耍花样。”山九的声音沉了下来,枪口又往下压了压,“敢动一下,我现在就打爆她的头,让你亲眼看着你妹妹的脑浆溅在这棵树上。”

辛集兴的眼泪“唰”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砸在胸前的警服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他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慢慢弯下腰,将牛皮账本轻轻放在地上。指尖划过封皮上的莲花纹时,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指甲深深嵌进磨损的牛皮里,那是他们追查了三个月的罪证,此刻却只能拱手让人。

我也缓缓松开伯莱塔的握把,冰凉的枪身在掌心顿了顿,才“啪”地落在地上,枪托磕到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但我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山九的右手——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枪扳机,指节上沾着点暗红色的血渍。同时,指尖悄悄摸向警服内袋,触到张队长那枚警牌的边缘——金属被体温焐得微热,边缘因为常年佩戴磨得有些锋利,关键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

“很好,还算识相。”山九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抬起穿着马丁靴的右脚,靴尖踢向伯莱塔,枪身在地上滑出半米远,撞在一棵小橡胶树上才停下;接着又一脚踢飞账本,牛皮封皮在潮湿的地上蹭出一道黑痕,纸页微微散开。

“现在,把五百万现金拿出来吧——哦对了,你们肯定没带。”他突然从牛仔裤后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遥控器,巴掌大小,按钮上的红色漆已经掉了大半。他用拇指按下最上面的红色按钮,老榕树的树根处立刻传来“嘀嘀嘀”的提示音,频率越来越快,像催命的钟摆。“这下面埋了十公斤tNt炸药,威力够把整个橡胶林炸成平地,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往前迈了一步,浅褐色的瞳孔里满是狠厉:“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在十分钟内找到解药救辛悦,要么敢偷偷摸出对讲机通知总部——我们就一起给Rkb1陪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解药到底在哪?”杨杰往前迈了一步,受伤的左肩因为动作太大,包扎的布条瞬间被新涌出的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珠顺着胳膊肘往下滴,落在弥漫的雾气里,像红色的墨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他的眉头拧成死结,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短信里说的‘血莲花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别绕圈子,快说!”

山九却故意顿了顿,用没受伤的左手挠了挠耳后的刀疤,眼神扫过我们三人,像在欣赏猎物的绝望,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浓。远处的火光渐渐暗了下去,雾气里的Rkb1甜香却越来越浓,辛悦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毒剂已经开始发作。

山九抬了抬下巴,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戏谑,左手的枪口依旧死死抵着辛悦的太阳穴,右手食指点了点树干上的血莲花:“挖开它,解药就在下面的铁盒子里。不过——”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枪,金属枪身在微弱的火光下闪了冷光,枪口又往下压了压,辛悦的眉峰瞬间拧成疙瘩,眼尾泛红,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出声,“只能一个人挖,其他人乖乖站在原地不准动。敢动一根手指头,我先让辛悦尝尝Rkb1毒针的滋味,让她跟赵鹏一样,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瞳孔就散了。”

“我去挖!”我脚刚迈出半步,胳膊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推开——是辛集兴。他的手掌带着冷汗,却异常坚定地抵在我的胸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瞳孔里映着树后的妹妹,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悦悦是我妹妹,该我来救她!你们别插手!”

说完,他没再看我们一眼,“扑通”一声蹲在血莲花前,右腿膝盖重重磕在潮湿的泥土上,溅起几点泥星子。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五指张开插进泥土里——湿泥瞬间灌满了他的指甲缝,混着草根和细小的碎石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窜。他用力一抠,一大块泥土被挖了出来,落在旁边的草丛里,发出“噗”的轻响。

指尖很快被碎石子硌得发红,甚至渗出血珠,血珠混着泥,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树干的血莲花上,把红漆染得更深。可他丝毫没停,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左手手腕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在控制不住地抖动。他的嘴唇抿得发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悦悦再坚持一下,哥马上就找到解药了……再等我一分钟,就一分钟……”

“快点!磨磨蹭蹭的想找死是不是!”山九的声音陡然拔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时不时往橡胶林深处瞟,显得格外焦躁,左手的手枪因为紧张而微微晃动。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浓雾里十几个黑影正快速往这边冲——他们都穿着黑色短褂,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砍刀,刀身在远处微弱的火光下闪着冷幽幽的光,脚步声“咚咚”地越来越近,像擂鼓一样敲在我们的心上。

“我的人来了!”山九突然嘶吼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橡胶林!等雷总来了,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辛悦毒发,再把你们的尸体扔去喂野狗!”

杨杰悄悄往我身边挪了半步,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用眼神示意我盯着山九的右手,自己则死死盯着那些逼近的黑影。雾气里的Rkb1甜香越来越浓,辛悦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嘴唇泛紫,身体轻轻抽搐着,显然毒剂已经开始发作。辛集兴看到妹妹的样子,挖得更急了,指甲甚至因为用力而翻了起来,渗出血,却只是咬着牙,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

“是雷清荷的莲花帮!”杨杰突然往前跨出半步,右手死死指着那些逼近的黑影,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受伤的左肩因为动作太大,鲜血顺着绷带渗出来,在胳膊上拖出暗红色的痕迹。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黑影们的胸口——那里都别着一枚黄铜色的徽章,花瓣层层叠叠,正是莲花的形状,“和牛皮账本里记的一模一样!‘荣记钱庄’的资金全流进了他们的账户!”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想起那本被山九踢飞的账本——封皮上的莲花纹、纸页里密密麻麻的流水记录,还有“雷清荷”这个被圈起来的名字。原来山九口中神秘的“主使”,根本就是雷清荷本人!那些跨境贩毒、制造Rkb1的罪证,全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辛集兴突然发出一声激动的大喊:“找到了!我找到解药了!”他的左手高高举起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铁盒,盒子上锈迹斑斑,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举盒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发抖。他指尖哆嗦着抠开盒扣,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期待,可当盒盖弹开的瞬间,那笑容像被冻住一样僵在了脸上——盒子里没有任何药瓶,只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阿明母亲的土坯房,西墙上的窗户纸破了个碗口大的洞,窗棂上歪歪扭扭贴着个用血画的小莲花,边缘还在往下渗着暗红色的痕迹。照片下方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老地方,十分钟后见,迟到就收尸。”

“你耍我们!”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没等山九反应过来,我猛地朝着他扑过去,右手直取他握枪的手腕。可山九早有防备,他侧身一躲,同时右腿屈膝,狠狠踹在我的胸口——“咚”的一声闷响,我像被重锤砸中,整个人往后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老榕树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刮得后背生疼,眼前瞬间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温热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山九弯腰捡起地上的伯莱塔,枪口“咔嗒”一声顶上了辛集兴的额头,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辛集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山九的脸扭曲得像恶鬼,恶狠狠地说:“现在知道急了?跟我去见雷总!辛悦和那个老太太,你们只能选一个活下来,另一个——就得给Rkb1陪葬!”

“不要伤害我哥!”树后的辛悦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她被反绑在身后的手不知怎么挣脱了半圈,死死抓住山九的手腕,张开嘴就往他的虎口咬下去!“嘶——!”山九痛得惨叫一声,左手猛地一甩,却没甩开辛悦,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滑到了杨杰脚边。

我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扑过去捡起枪,枪口稳稳对准山九的胸口,手指扣在扳机上,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开火。可就在这时,我瞥见他的左手悄悄摸向牛仔裤口袋——那里鼓鼓囊囊的,正是那个黑色遥控器!“别碰!”我大喊着往前冲,却听见山九疯狂的嘶吼:“晚了!炸弹还有三分钟就爆炸!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杨队!快找炸弹!”我嘶吼着扣动伯莱塔的扳机——“砰!”后坐力震得我虎口发麻,子弹擦过山九的右耳,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打在老榕树上,“噗”的一声溅起一片木屑,碎渣像雨点般落在他的肩膀上。

山九吓得猛地缩颈,却依旧疯了似的往口袋摸遥控器。杨杰已经像离弦的箭般冲向树根,受伤的左肩因为剧烈动作,包扎的布条“刺啦”一声裂开,鲜血瞬间涌出来,顺着胳膊肘往下淌,滴在潮湿的泥土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红色痕迹,像一条血蛇。他的手指在泥土里疯狂摸索,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块和草根,甚至被碎石子划破,渗出血珠,却丝毫没有停顿——“嘀嘀”的炸弹提示音越来越急,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心上。

那些黑影已经冲到了面前,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左脸从眼角到下颌有道狰狞的刀疤,像爬着一条丑陋的蜈蚣。他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刀刃上还沾着黑色的污渍,显然沾过血。“砍死他们!”他嘶吼着,砍刀带着风声朝辛集兴的左肩劈去,刀风刮得辛集兴脸颊生疼。

“小心!”我急忙调转枪口扣动扳机,却只听见“咔哒”一声——子弹空了!枪膛的空响在混乱中格外刺耳,刀疤男的砍刀已经离辛集兴的肩膀只有半尺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内袋里的警牌突然滑落,“当啷”掉在地上,金属表面反射出战术手电的强光,像一道利剑直刺刀疤男的眼睛。

“啊!”刀疤男下意识地闭眼捂眼,砍刀的动作顿了半秒。辛集兴抓住机会,弯腰抄起地上的牛皮账本,像举盾牌一样狠狠砸在刀疤男的太阳穴上——“咚”的一声闷响,力道大得让账本封皮都凹了进去。刀疤男闷哼一声,眼睛翻白,像摊烂泥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里的砍刀“哐当”掉在旁边,震得泥土都跳了起来。账本的封皮被刀刃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里面的纸页散落出来,飘在半空中。

“炸弹找到了!”杨杰的吼声突然炸响,他的右手举着一个拳头大的黑色炸弹,外壳上印着模糊的英文标识,红色的引线已经烧到只剩一寸,火星子“滋滋”地往上窜,眼看就要舔到炸弹主体。我立刻冲过去,左手按住炸弹外壳,右手猛地去扯引线——指尖刚碰到滚烫的引线,就像被火钳夹了一下,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手指立刻起了水泡,却死死不敢松手。

辛集兴还在和剩下的莲花帮成员搏斗,他的右手腕依旧以诡异的角度歪着,每动一下都疼得额头冒汗,却用左臂紧紧夹着账本,把散落的纸页挡在身前。一个瘦高个举刀砍来,辛集兴侧身躲开,账本纸页被刀刃划得粉碎,其中一张写满字迹的纸飘了出来,正好落在山九的脚边——上面用蓝色钢笔清晰地记录着“远星号”货轮的航线、载货量和接头地点,正是雷清荷走私Rkb1的关键证据。

山九的眼睛瞬间红了,像饿狼看到了猎物,猛地扑过去想捡那张纸:“不准碰!那是雷总的货!谁都不能动!”他的右脚正好踩在张队长的警牌上,锋利的警徽边缘扎进他的橡胶鞋底,“嘶——”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脚步踉跄了一下,身体往前栽了个趔趄。

我抓住这个破绽,右腿屈膝,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的胸口踹去——“咚”的一声,山九像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往后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老榕树上,树干都跟着颤了颤。他“哇”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血沫溅在树干的血莲花上,把原本鲜艳的红漆染得更深,像凝固的血泪,顺着花瓣的纹路往下淌。

“嘀嘀嘀——嘀嘀嘀——”炸弹的提示音越来越急促,像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频率快得几乎连成一线。杨杰的额头青筋暴起,左手死死按住炸弹外壳,右手猛地发力——“嗤啦”一声,烧得通红的引线被硬生生扯断,火星子“啪”地掉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闷哼一声,却顾不上疼痛,反手将炸弹朝着十米外的空地扔了出去。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炸开,比刚才橡胶林深处的爆炸还要猛烈。一个足有两米高的橙红色火球猛地蹿上夜空,火焰裹挟着黑烟翻滚升腾,像一头挣脱束缚的巨兽。热浪像潮水般涌来,掀得我们头发疯狂乱飞,脸上、手臂上都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皮肤像被火烤过一样刺痛。周围的橡胶树叶“簌簌”地成片掉落,有的叶子刚接触热浪就蜷成了焦黑色,像被揉皱的锡纸,砸在地上发出“沙沙”的脆响。

那些还在缠斗的莲花帮成员被爆炸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砍刀“哐当哐当”掉了一地。他们顾不上同伴,也顾不上山九,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转身就往橡胶林外跑,有的慌不择路撞在树干上,有的互相推搡着摔倒在地,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消失在浓雾里。

山九趴在地上,后背还沾着树干的血渍,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右手撑在泥土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没等他爬起来,辛集兴已经冲了过去,左腿膝盖死死顶在他的后背上,右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的肩膀按进泥土里。“你伤害我妹妹,害死张队长,还有王卫国、赵鹏他们……今天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辛集兴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眶通红,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泥土和汗水往下淌。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伸进警服口袋,掏出一个细长的银色物件——是之前山九掉在老胶厂的Rkb1毒针!针尾还沾着一点透明的黏液,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正是当初夺走赵鹏性命的凶器。“这东西是你用来杀人的,现在,还给你!”

山九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里写满了惊恐,他拼命扭动身体想要躲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挣扎声。我立刻冲过去,左腿跪在他的腰上,双手死死按住他的左臂,将他的胳膊拧成一个无法动弹的角度,手腕处的皮肤因为用力而绷得发亮。“别动!”我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既是愤怒,也是对牺牲战友的告慰。

辛集兴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捏着毒针的针尾,对准山九左臂的肱二头肌——和赵鹏太阳穴上的注射位置一模一样,手起针落,针尖“噗嗤”一声扎进皮肤。山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像被踩住尾巴的野兽,却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抽搐,手指蜷缩成鸡爪状,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泡沫里还裹着暗红色的血沫。他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原本浅褐色的眼球渐渐失去神采,最后彻底涣散成一片浑浊的灰白。几秒钟后,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悦悦!”我们顾不上地上的山九,立刻冲到树后。辛悦被反绑在树干上,绳子勒得她手腕发红发紫,脸色依旧青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嘴唇泛着紫黑,却能微弱地呼吸,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唰”地割开绳子,辛悦的身体软软地倒在辛集兴怀里,虚弱地喊了一声:“哥……”

“没事了,悦悦,哥救你来了。”辛集兴紧紧抱着妹妹,声音哽咽,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受伤的右手虽然疼得发抖,却死死护着她的后背。

杨杰掏出对讲机,这次屏幕终于不再是雪花纹,信号格慢慢跳回满格。他按下通话键,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总部!这里是杨杰!山九已被制服,确认死亡!辛悦成功获救,生命体征平稳!‘远星号’货轮的完整航线记录在牛皮账本里,请求立刻通知湄公河海事局,启动最高级别拦截预案!另外,阿明母亲的老家可能还有危险,马上派保护小组过去,务必确保老人安全!”

对讲机那头传来总部值班领导急促而清晰的回应,带着如释重负的语气:“收到!海事局已同步部署拦截!保护小组十分钟前已出发前往阿明母亲家!你们原地待命,支援部队五分钟内到达!注意安全!”

杨杰松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受伤的肩膀还在渗血,却露出了一丝疲惫却安心的笑容。我看着怀里的辛悦,又看了看地上山九的尸体,心里的巨石终于落地——这场持续了三个月的追查,这场在老胶厂与橡胶林里的生死博弈,终于迎来了复仇的终章。浓雾渐渐被爆炸的热浪吹散,远处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像黎明前最动听的号角。

对讲机里总部的回应刚落下,我裤兜里的手机就“嗡”地振动起来,机身贴着大腿,带着一丝微弱的麻意。我几乎是颤抖着掏出来——塑料后壳上的卡通贴纸边角已经卷翘,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刺眼的白光映出我满是泥污和血渍的脸。短信是总部的加密号码发来的,一行行黑色宋体字格外清晰:“阿明母亲已被保护小组安全转移至临时安置点!湄公河海事局‘海巡08’艇于北纬22°05′、东经100°12′成功拦截‘远星号’货轮,现场查获Rkb1毒剂共计两百公斤,无人员伤亡!雷清荷于其郊区别墅内被抓获,莲花帮核心成员17人全部落网,涉案资金已冻结!”

看到“全部落网”四个字的瞬间,我紧绷了整整三天的神经突然断了弦,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一样,“扑通”一声瘫坐在老榕树下。后背重重靠在粗糙的树干上,树皮的纹路硌着酸痛的肌肉,却异常踏实。地上,张队长的警牌半埋在潮湿的泥土里,边缘沾着暗红色的血痂,却依旧泛着银色的冷光——那是被无数个日夜摩挲过的光泽,是他每次出任务前都会下意识摸一摸的护身符。

辛集兴正半跪着,将辛悦轻轻搂在怀里。辛悦的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脸色依旧苍白,却不再是之前的青灰,她的右手紧紧抓着辛集兴的警服下摆,指节微微发白,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滴在哥哥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但她的嘴角却悄悄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是劫后余生的释然,是看到希望的微光。辛集兴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受伤的右手虽然肿得老高,却依旧护在妹妹的腰侧,眼神里的焦躁被温柔取代。

杨杰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烟盒边缘被汗水浸得发潮。他用左手夹起烟,右手去摸火柴——因为肩膀的伤口扯着,右手抖得厉害,第一次划火柴时,火柴头在磷皮上擦过,只冒出一点火星就灭了;第二次用力过猛,火柴杆直接断成两截;直到第三次,他屏住呼吸,手腕微微用力,“嗤”的一声,橘红色的火苗终于窜了起来,映亮了他满是疲惫的脸。他点燃三支烟,小心翼翼地插在老榕树的树根下,烟嘴朝上,烟雾袅袅升起,在清晨的微风中慢慢散开。“一支给张建军,”他声音沙哑,指尖轻轻碰了碰第一支烟,“一支给王卫国、赵鹏他们,”又碰了碰第二支,最后指向第三支,“还有一支,给所有没来得及留下名字,却为了这口气拼过命的人。”

橡胶林里的雾气正慢慢消散。起初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渐渐被风撕开一道口子,然后越来越淡,像被稀释的牛奶。东方的天空先是泛起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带着清冷的蓝,接着慢慢染上粉紫色,像少女脸上的胭脂,最后,第一缕金色的霞光终于穿透云层,刺破薄雾,洒在橡胶林的枝叶上。阳光透过叶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跳动的星火,把之前的血渍和泥污都染上了温暖的色调。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警牌,指腹抚过上面的“张建军”三个字,刻痕里还嵌着细小的泥粒。我用警服的袖口轻轻擦拭,先擦去边缘的血痂,再擦掉正面的泥污,直到警徽的纹路重新清晰——麦穗的每一根线条都棱角分明,盾牌中央的“警”字笔锋凌厉,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我郑重地将警牌塞进内袋,警徽的棱角正好抵住左胸口,凉硬的金属触感贴着皮肤,却奇异地让人安心,像张队长拍着我肩膀说“放心,有我在”时的温度,也像在无声地提醒:这场仗赢了,但黑暗从未真正消失,边境线上的毒网还可能死灰复燃,还有更多的家庭等着守护。

辛集兴扶着辛悦慢慢站起来,辛悦的腿还有些发软,却能自己站稳了。我们三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往橡胶林外走。脚下的枯枝依旧发出“咔嚓”的脆响,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刺耳——之前听着像催命的钟摆,现在却像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每一步都透着踏实。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清晰,从最初模糊的“呜呜”声,渐渐分成了警车的急促锐响和救护车的沉稳长鸣,一快一慢,交织在一起,像黎明前的号角。阳光越来越暖,照在我们身上,驱散了雾气带来的寒意,也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走到橡胶林边缘时,我回头望了一眼老榕树——三支烟还在燃烧,烟雾袅袅,树下的血迹已经被阳光晒得发黑,而那朵血莲花,在霞光中渐渐失去了诡异的色彩,只剩下斑驳的红漆,像一个被遗忘的噩梦。

“走吧,”杨杰拍了拍我的肩膀,肩膀的绷带已经被新的血渍浸透,却笑得坦然,“还有下一场仗要打,但至少今天,我们没辜负身上的使命。”

我摸了摸胸口的警牌,点了点头。阳光洒在警徽上,折射出耀眼的光,照亮了我们前方的路——那是用战友的鲜血铺就的路,是带着希望和责任的路,也是必须一直走下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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