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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一层冰冷的灰色薄纱,笼罩着湿漉漉的租界。雨水在黎明时分终于停歇,但屋檐仍在断断续续地滴着水珠,敲打在楼下遮阳棚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医院里开始苏醒,走廊里传来护士们细碎的脚步声、推车的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噪音,以及远处病房隐约的咳嗽声。

一切看似与往常无异。

但林薇知道,今天截然不同。

她早已穿戴整齐,靠坐在病床上,那个收拾好的小布包就放在手边,用被子的一角微微盖住。她的心跳得很快,像一面被不断敲击的小鼓,但脸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伤患特有的疲惫和麻木。她反复在心里默念着沈惊鸿字条上的话:“保持体力,随时准备。” 现在,就是需要她展现出全部镇定和力量的时候。

例行查房的时间到了。主治医生带着几名实习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询问了她的感觉,检查了她腿上的夹板。林薇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辞,表示感觉尚可,只是夜里没睡好,有些头痛。医生并未起疑,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便转向了隔壁床那位精神不济的老太太。

就在医生队伍即将离开病房的瞬间,那个一直负责传递信息的护士,在走过林薇床边时,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手中端着的放着医疗器械的搪瓷盘猛地一歪!

“哐当!”一声脆响,几把剪刀、镊子散落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怎么回事?”主治医生皱眉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医生,我没拿稳……”那护士连忙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语气充满了惊慌和歉意。其他护士也赶紧上前帮忙。

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就在这短暂的、无人注意的间隙,林薇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坚定有力的手握住,轻轻一带。她几乎是本能地,借着这股力道,用未受伤的腿支撑着站了起来,另一只手迅速抓起了床上的小布包。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半扶半架着她,脚步极快却又异常沉稳地向病房外走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地上的器械被捡起,医生护士们重新站直身体时,林薇原本的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些许褶皱,仿佛她只是暂时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消失。或者说,在那名护士制造的微小混乱掩护下,她的离开被完美地忽略了。

林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不敢回头,任由那个陌生的男人带着她,穿过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他的手臂很有力,有效地支撑着她大部分体重,让她受伤的腿得以借力,行走的速度远超她自己的极限。

他们没有走医院的正门,而是拐进了一条平时运送医疗垃圾和物资的侧廊。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霉味和药味。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黑色轿车,熄着火,静静地停在侧门外的巷弄里。

男人拉开车门,动作迅速却不失小心地将林薇扶进后座。车内还坐着一个人,同样穿着不起眼的工装,帽檐压得很低。

“低头。”扶着林薇上车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关上车门。他自己则快速绕到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车子平稳地滑出狭窄的巷弄,汇入了清晨法租界渐渐繁忙起来的车流中。林薇按照指示,微微低着头,目光却忍不住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

霞飞路两旁的法国梧桐,落叶被雨水打湿,黏在湿滑的路面上。早起的报童揣着厚厚的报纸奔跑叫卖,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穿着旗袍或西装的男男女女行色匆匆……这一切,构成了上海租界独有的、混杂着东方情调与西方殖民色彩的日常图景。然而,林薇知道,这日常之下,是涌动的暗流,是即将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个她穿越而来,挣扎求生,结识了挚友与爱人,也见证了无数鲜血与牺牲的城市。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逃离险境的庆幸,有对未来的茫然,更有一种深切的、仿佛根系被强行拔离土壤的痛楚。

车子没有驶向码头,也没有开往火车站这些常规的离沪通道。而是在街区中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处靠近公共租界边缘、看起来像是某个小商行后院仓库的地方。

“林小姐,我们到了。请下车,跟紧我。”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职业性。

林薇被他扶下车,另一名沉默的男子紧随其后。仓库里堆放着一些蒙尘的货箱,空气中有股陈旧的谷物和灰尘混合的气味。他们穿过仓库,从另一扇小门出去,眼前是一条更为僻静、两侧是高耸围墙的弄堂。

弄堂深处,停着一辆半旧的美式吉普车,车上已经有一名司机在等待。吉普车旁,站着一个人。

当他转过身来时,林薇几乎停止了呼吸。

是沈惊鸿!

他依然穿着挺括的深色西装,外面罩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没有戴帽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嘴唇紧抿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的瞬间,像是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层层叠叠的、复杂难言的波纹。有关切,有审视,有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如释重负,还有一种被强行压抑着的、汹涌的情感。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目光飞快地在她全身上下扫过,最后定格在她依旧带着夹板的右腿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还能坚持吗?”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薇望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个轻轻的点头:“嗯。”

“上车。”沈惊鸿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亲自拉开吉普车后座的车门,扶着林薇坐了进去。然后,他对那两名护送林薇过来的男子微微颔首,那两人便迅速消失在了弄堂的另一端。

沈惊鸿绕到另一侧,也坐进了后座,就坐在林薇身边。

“开车。”他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吉普车引擎轰鸣起来,驶出了弄堂,开始向着上海市区的西郊方向驶去。

车内空间狭小,林薇能清晰地闻到沈惊鸿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烟草味和他常用的那种冷冽的须后水气息。这熟悉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了一些,同时也让那股离别的酸楚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要去哪里?怎么走?顾言笙安全了吗?他……会和她一起走吗?

但她看着沈惊鸿紧绷的侧脸和望着窗外、锐利审视着周围环境的眼神,将所有问题都咽了回去。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车子一路向西,穿行在日渐荒凉的街道上。越往外走,战争的痕迹越是明显。被炸毁的房屋,废弃的工事,随处可见的瓦砾……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偶尔有关卡盘查,但司机似乎早有准备,出示的证件畅通无阻。

沈惊鸿始终沉默着,他的存在感却充斥在整个车厢里。他像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虽然静默,却时刻保持着最高度的警觉。

直到车子彻底驶出市区,行驶在通往青浦方向的、坑洼不平的郊外公路上,周围的景色被农田和荒草取代时,沈惊鸿似乎才略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他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林薇脸上,这一次,带着更清晰的、不加掩饰的审视和……心疼。

“瘦了。”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但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只是替她将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那动作极其轻柔,与他此刻冷峻的外表格格不入。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几乎击溃了林薇所有的心理防线。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连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

“害怕吗?”他问,声音低沉。

林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低声说:“……有一点。” 更多的是不舍,是对他处境的担忧。

“这条路不好走,会很辛苦。”沈惊鸿看着前方颠簸的土路,语气平静地陈述,“先去皖南,再设法入川。水陆并进,关卡林立,日本人的封锁线,土匪,散兵游勇……都是麻烦。”

他的话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计划,但林薇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和艰难。

“你……”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深邃的侧影,“你不走吗?”

沈惊鸿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荒凉的田野,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然:“上海需要留下眼睛,也需要留下能咬人的牙齿。我还不能走。”

果然。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感到一阵尖锐的失落和恐惧。他要留在沦陷区,留在虎狼环伺的上海,从事着最危险的工作。

“可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太危险了……”

沈惊鸿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懂,有欣慰,有关切,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这是我的战场。”他顿了顿,语气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承诺,“而你,安全抵达重庆,做好你该做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犹豫,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冰凉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薄茧,那坚实有力的触感,仿佛瞬间驱散了她周遭所有的寒意和不安。

“薇,”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活下去。无论在哪儿,都要活下去。我们……会再见的。”

这不是情侣间缠绵的誓言,而是乱世中,两个背负着各自使命的人之间,最沉重也最坚定的约定。

林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悄无声息地滑落。她没有擦拭,任由它们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吉普车在一条看似荒废的运河码头边停了下来。码头上停着几条乌篷船,看起来破旧不堪。几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的汉子等在岸边,眼神精悍,不像是普通的船家。

沈惊鸿先下了车,然后小心地将林薇扶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由他们送你。”沈惊鸿指着那几个汉子中对为首的一人说道,“老周,信得过。他会安全把你送到地方。”

叫老周的汉子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朴实,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他对着沈惊鸿重重地点了点头:“沈先生放心。”

离别的一刻,终究还是到了。

天空依旧阴沉,运河的水浑浊不堪,缓缓流淌,带着一股土腥气。风吹过岸边的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惊鸿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塞到林薇手中。“里面有一些必要的东西,还有……一封给重庆方面友人的信。到了之后,按地址去找他,他会安排你的落脚之处。”

林薇接过信封,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她看着他,想将他的眉眼,他此刻的神情,深深地刻在心里。

沈惊鸿也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得如同眼前的运河之水,暗流汹涌。他抬起手,最终,还是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用指腹拭去她未干的泪痕。

“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你也是。”林薇的声音哽咽。

他收回手,决然地转身,走向吉普车,没有再回头。那挺拔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如此孤独,又如此坚不可摧。

老周上前一步,对林薇低声道:“林小姐,我们该上船了。”

林薇最后看了一眼那辆启动、掉头、最终消失在土路尽头的吉普车,仿佛要将那扬起的尘土也一并记住。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混浊冰冷的空气,转过身,在老周的搀扶下,踏上了那条摇晃的乌篷船。

船舱低矮阴暗,散发着鱼腥和汗水的味道。船夫解开了缆绳,用长篙一点岸边,小船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码头,驶入了运河中央,向着西方,向着未知的、漫长的征途,缓缓而去。

林薇坐在船舱里,透过狭小的窗口,回望着上海的方向。那座巨大的城市,已经在视野里模糊,只剩下天际线朦胧的轮廓。

她低下头,打开那个牛皮纸信封。里面除了几张身份证明、路引和一些钱票之外,果然还有一封封好的信。信封上没有署名。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贴在心口。

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单调而规律。离歌,在这条沉默的河道上,无声地奏响。

而她的人生,也将翻开充满艰险与未知的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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