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佑结束了这次小规模的实验。
他对所谓的“定向退化”已经有了初步的理解。
这是一种很有趣的法则应用，但效率太低。
就像用一把精巧的手术刀去拆一座大楼，虽然精准，但太慢了。
对付眼前这片黑色的海洋，需要更直接、更粗暴的手段。
“吞噬……”
神月佑的思维穿透了战场的喧嚣，直接触及到了泰伦虫族最核心的本质。
这个种族的一切，都建立在【吞噬法则】之上。
吞噬生物质，解析基因，进化自身，然后继续吞噬。
这是一个完美的正向循环，让它们成为了宇宙中最恐怖的天灾。
但任何完美的循环，都存在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循环的根基。
一旦根基被动摇，整个循环链条就会瞬间崩溃。
“既然你们的法则是‘加法’，那我就陪你们玩玩‘减法’。”
神月佑依然悬浮在无人能看见的同温层，平静地俯瞰着下方那片正在向防线疯狂涌动的死亡之潮。
他没有结印，也没有调动任何形式的查克拉或者能量。
他只是动了一个念头。
一个基于【宇宙创造法则】的，针对性指令。
指令的内容，简单到只有一个词。
【逆转·吞噬】
这个指令没有引起任何天地异象，没有降下雷霆，也没有撕裂空间。
它就像一个看不见的信号，瞬间覆盖了整个星球的战场，精准地注入了每一个泰伦虫族单位的基因最深处。
将“吞噬外界物质，转化为自身能量”的法则。
彻底逆转为。
“吞噬自身存在，转化为纯粹虚无”。
……
一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片无穷无尽，咆哮着、嘶吼着、凶猛残暴的异形虫潮，从最前排的虫子开始，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不是减速，不是迟疑，而是从狂暴到绝对静止的瞬间切换。
一只冲在最前面的迅猛跳虫，高高扬起的利爪凝固在半空。
紧接着，它的身体，从内部开始，变得透明。
不是燃烧，不是融化，而是一种……“变淡”的过程。
构成它身体的物质，正在从最基础的层面被分解，被抹除。
然后，它消失了。
没有爆炸。
没有光芒。
甚至没有一丁点声音。
就是最纯粹的，从存在层面上被彻底擦除。
这个过程，比最可怕的瘟疫传播得还要快。
一个虫子消失，紧接着是它身边的十个，一百个。
一股湮灭的浪潮，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战场的最前线，向着地平线的尽头疯狂倒卷！
这股浪潮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虫潮涌来的速度。
它无视了虫子的甲壳，无视了它们的生物力场，无视了它们庞大的体型和凶暴的生命力。
在“逆转吞噬”的法则面前，越是强大的个体，吞噬自身的效率就越高，消失得就越快。
一只咆哮的武士虫，庞大的身躯刚刚站直，就从胸腔开始变得虚无，然后迅速扩散到全身。
一头喷吐着酸液的喉炮虫，嘴里的腐蚀性液体还没喷出，整个头部连同炮管器官就一起化作了虚无。
从前线到地平线的尽头。
数以亿万计的泰伦虫族，在短短三秒钟之内，如同被一支无形的巨型橡皮擦，从这片大地上干净利落地抹去。
一干二净。
三秒前，这里还是尸山血海，虫声震天的绞肉机地狱。
三秒后，这里只剩下一片空旷、死寂的荒野，以及荒野上残留的弹坑和人类的尸骸。
风声重新变得清晰可闻。
幸存者们粗重的喘息，成了这片战场上唯一的声音。
“……”
一名星界军士兵，刚刚换好一个新的弹匣，对着前方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灼热的弹链，划破空气，射向了……空无一物的远方。
子弹在坚硬的冻土上溅起点点尘土，然后无力地坠落。
士兵的动作僵住了。
他保持着射击的姿态，眼睛瞪得巨大，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茫然。
“虫子……呢？”
他旁边的战友，同样是一脸呆滞，嘴巴半张着，手里的激光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它们……没了？”
“全……都没了？”
不只是他们。
整个阵地上，所有幸存的星界军士兵，全都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呆立在原地。
他们看着眼前空旷到令人心慌的大地，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秒还在拼死抵抗的绝望，和这一秒匪夷所思的现实，形成了巨大的认知冲击，让他们的思维彻底宕机。
极限战士们的反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些身经百战的超人战士，面对过无数绝境，他们的意志坚如钢铁。
但此刻，他们同样陷入了沉默。
他们手中的爆弹枪还很烫，但预想中的目标，那无穷无尽的血肉狂潮，已经彻底消失了。
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仿佛刚才那场惨烈到极点的攻防战，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智库馆长卡利斯，这位连队的灵能者，此刻的情况最为糟糕。
他的大脑，几乎要被眼前无法理解的景象给烧穿了。
这是什么？
他第一时间试图用自己的知识去解释。
某种超大规模的亚空间巫术？
不。
他没有侦测到任何亚空间能量的波动，周围的现实帷幕稳定得不像话。
是某种未知的灵能武器？
不可能。
能够一瞬间抹平数亿虫潮的力量，其释放时产生的灵能海啸，足以撕碎这个星系的每一个灵能者。
但这股力量的出现和消失，都是在绝对的“无”之中进行的。
悄无声息，无迹可寻。
它超越了卡利斯对战争的认知。
超越了他对灵能的认知。
超越了他对宇宙中一切已知力量形式的认知。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摧毁，也不是能量层面的湮灭。
这是……对“存在”本身的剥夺。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第一次在他的脑海深处萌发。
一个对于阿斯塔特修士而言，无比亵渎，无比大逆不道的念头。
他一直坚信，帝皇是人类唯一的神，是宇宙中至高无上的力量化身。
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这股平静而又霸道，直接修改现实的力量……
他无法从中感受到一丝一毫属于帝皇的熟悉辉光。
这是否意味着……
在帝皇的光辉之外，宇宙的某个角落里，还存在着……另一种，或者说，另一位……
“神”？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让卡利斯的信仰核心产生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高空中。
神月佑对下方那些凡人的震撼与信仰崩塌，没有丝毫兴趣。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原本被黑色虫潮覆盖的大地，现在变得清爽干净。
只有寥寥几个如同山峦般巨大的身影，还孤零零地矗立在空旷的荒野中央，显得格外突兀和……可怜。
生物泰坦。
他刚才下达【逆转·吞噬】指令时，刻意将这几个最顶级的“实验体”给排除在外了。
“好了，杂兵清扫完毕。”
神月佑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找到新玩具的笑容。
“现在，场地终于干净了。”
“让我们开始……真正的实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