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来到晚上，整个上界的浮玉京，极为繁华灯火辉煌，宛如星河落入人界。街道上行人如织，修士们身着各异的道袍，谈笑风生。街边的摊位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法宝、丹药和奇珍异宝，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待到东方凌风进入，一家生意最好的酒楼，本打算弄点小酒来喝的，就听到不远处的包间里面传来有许多人在说关于神广殿一些罪事，然后让大家苦不堪言。
东方凌风心想刚好就不遇到了个同道中人；悄悄靠近包间，竖起耳朵细听。只听一人悲愤道：“神广殿仗着自身势力，强征我们的修炼资源，稍有不从便大打出手，我等实在是敢怒不敢言。”众人纷纷附和，痛诉神广殿的恶行。东方凌风心中暗忖，确实，可能有些时候就美其名曰怕我们这些人毁坏神广殿的万年根基罢了。
东方凌风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群人，怨气是够了，就是缺个挑头的。
他没再靠近，反而退后几步，找了个酒楼中央，略微空旷些的地方，清了清嗓子。那声音不大，让周围原本嘈杂的交谈声都为之一滞。
不少人好奇地望过来，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这位修士要做什么。
东方凌风环视一周，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酒楼每一个角落：“诸位，刚才隔壁包间的话，想必不少人都听见了吧？”
他顿了顿，见众人或低头，或侧目，或眼中闪过一丝共鸣，便继续道：“神广殿！呵，好大的名头！他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守护浮玉京，为了我们这些修士的安宁，可他们做的事呢？”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酒楼之中：“强征资源！稍有不从，便是大打出手！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守护？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安宁？！”
“他们美其名曰‘怕我们毁坏万年根基’！我呸！”东方凌风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眼神冰冷地扫过全场，“他们的根基，是用我们的血汗，我们的隐忍，我们的敢怒不敢言堆砌起来的！他们的辉煌，是建立在我们这些人的痛苦和不甘之上的！现在外面看似繁华卖的东西数不胜数，看上去都很好，对吗？其实！那些东西都是神广殿，那些资本家！杀了数不胜数的天才，数不胜数的优秀修士，从他们身上夺取的！况且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坏事，还会拉上我们这群平民百姓，强迫我们这群平民百姓一起去做！”
“你们告诉我！”他的声音如同怒涛拍岸，震得不少修士耳朵嗡嗡作响，“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家中长辈，因为交不出所谓的‘供奉’，而被他们打成重伤？！甚至是全身骨头筋脉被一寸寸打碎！”
“有多少人，辛辛苦苦寻来的天材地宝，转眼就被他们巧取豪夺，只留下几句轻飘飘的‘暂为保管’？！”
“又有多少人，像刚才那位道友一样，心中充满了悲愤，却只能在这小小的包间里，偷偷摸摸地发几句牢骚，连大声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他一步步向前，每走一步，脚下的地板都似乎在微微震动：“我告诉你们！没有！一个都没有！今天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与神广殿没有深仇大恨的！”
“你们的沉默，换来的是什么？是资本家们变本加厉的压榨！是得寸进尺的欺凌！是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嚣张跋扈！”
“够了！真的够了！”东方凌风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决绝，“我们忍了多久？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他们那些资本家将我们最后一滴血榨干，最后一丝希望磨灭，我们才肯站起来吗？！”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盯住每一个人的眼睛：“我东方凌风，今天把话撂在这里！神广殿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早已天怒人怨！他们不是什么守护之神，他们是一群披着神圣外衣的豺狼！是吸我们血、吃我们肉的恶魔！”
“这样的恶势力，留着何用？！”
“今日，我东方凌风，愿做这第一个挑头的！我倒要看看，这神广殿，究竟有多么不可一世！我倒要问问，这朗朗乾坤，还有没有我们这些修士活下去的道理！”
“愿意跟着我的，今日，便随我去神广殿讨个公道！哪怕是死，也要死得像个爷们，死得问心无愧！”
“不愿意的，我不勉强！但我希望你们记住今天！记住你们此刻心中的愤怒和不甘！记住，你们曾经有过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不再受那鸟气的机会！我们都是从人界修士一步一步爬上来，到上界来求仙问道，变得更强。”
他持剑而立，衣袂飘飘，眼神坚定如磐石，声音在寂静的酒楼中回荡不绝：“话已至此，去，还是不去！给我一个痛快的答复！”
整个酒楼，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身影上。愤怒、激动、犹豫、恐惧……种种情绪在每一个修士的脸上交织。但无一例外，在东方凌风这番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演讲之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正在熊熊燃烧。
东方凌风的声音在寂静的酒楼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光。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每一张或震惊、或犹豫、或悲愤的脸庞。
起初，是死一般的沉寂，连窗外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在外。窃窃私语消失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包间内的议论声也戛然而止，显然里面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讨伐神广殿？”一个微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可是……神广殿啊！”
这声音仿佛打开了某个缺口，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嗡鸣。
“疯了！这人是疯了吧？”
“神广殿势大滔天，我们这些散修和小家族，拿什么去讨伐？”
“他说的……何尝不是我们日夜所恨？只是……唉！”
质疑与恐惧交织，但东方凌风敏锐地捕捉到，在这些声音之下，一股被压抑已久的怒火，正如同地底岩浆般涌动。他方才历数的恶行，桩桩件件，都戳中了在场许多人心中最深的痛处。
他没有急于反驳那些质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山岳，沉稳而坚定。他知道，点燃的火种需要时间才能燎原。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修士猛地一拍桌子，酒水溅出，他霍然起身，声如洪钟：“他娘的！怕个鸟！老子儿子就是因为交不出一株‘凝露草’，被神广殿追杀至重伤，这口气，老子憋了太久了！东方兄弟说得对，凭什么我们的血汗要给他们堆砌根基！老子跟你干了！”
“还有我！我家药园被他们强征，父亲据理力争，反被诬陷偷盗，废了修为！”一个面容清秀的修士眼中含泪，拳头紧握。
“神广殿的税吏，上个月从我店里‘借’走了三两灵玉，说是借，实则就是抢！我也加入！”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也站了出来。
“算我一个！”
“还有我！”
“老子早就受够了！”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从座位上站起，原本的犹豫和恐惧，在同仇敌忾的愤怒中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他们或许修为不高，或许背景不深，但此刻，他们心中的怒火被点燃，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洪流。
酒楼内的气氛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压抑和麻木，而是充满了激昂的斗志和复仇的渴望。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在这股洪流的裹挟下，也纷纷鼓起勇气，陆陆续续地站到了东方凌风的身后。
东方凌风看着眼前一张张激动而坚毅的面孔，心中稍定。他知道，星星之火，已经开始燎原。他缓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好！”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沉稳有力，“诸位同道，今日之恩，东方凌风铭记在心！神广殿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可撼动。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纵使前路荆棘密布，刀山火海，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今夜，我们在此歃血为盟，共举义旗！从今夜起，我们便叫‘破妄军’，破除神广殿虚伪的守护之名，还浮玉京一个朗朗乾坤！不愿留下者，东方凌风绝不强求，但请记住今日之愤，他日若我等成功，便是浮玉京万千修士之福；若我等失败，也望诸位能将此不公传于天下！”
没有人离开。
酒楼老板是个机灵人，见状立刻吩咐下去，取来美酒和利刃。东方凌风率先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入酒坛之中，随后一个个修士依次上前，鲜血融入酒中，也融入了共同的誓言。
酒坛被举起，东方凌风一饮而尽，随后将空坛猛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象征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讨伐神广殿！”
“还我公道！”
“破妄军，必胜！”
激昂的口号声在酒楼内响起，穿透了门窗，回荡在浮玉京的夜空之中。虽然声音尚显稚嫩，力量也还薄弱，但这股声音中蕴含的愤怒与决心，却让一些暗中观察的势力，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底层修士的，撼动大地的力量。
东方凌风看着眼前这些同仇敌忾的面孔，知道他的第一步，成功了。怨气已足，挑头者已现，接下来，便是将这股力量凝聚起来，对抗那看似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神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