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三章:归墟采撷 法则共鸣
张润——或者说,薪火道主——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根须,缓缓探出“薪火之域”那层薄而韧的光膜,触及了外界的归墟深层。
那是一片比墓园更加原始、更加混乱的法则废料场。这里没有完整的纪元残骸,只有被彻底打碎、扭曲、混合的规则碎片、能量乱流以及……纯粹的“无意义”信息风暴。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最后的尊严,被揉成一团,如同孩童随手丢弃的废纸。刺耳的、仿佛宇宙初开又似终结的噪音,无休无止地冲击着感知。
寻常生灵,哪怕真仙在此,若无至宝护身,瞬息间便会被这无序的洪流冲刷掉所有“存在”的印记,化为这混沌的一部分。
但张润不同。
他的意志核心,是那枚融合了“源种”传承、经历了道争洗礼的混沌奇点,其本质与这片归墟深层,某种程度上同源。他并非以蛮力对抗,而是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尽管这片大海充满了致命的漩涡与暗流),小心翼翼地感知、辨别着那些混乱洪流中可能对“薪火之域”有用的“养分”。
他“看”到了一道狂暴的、足以撕裂星辰的能量乱流,其中混杂着某种炽热恒星期末时爆发的“聚变”法则碎片。无用,过于爆烈,会破坏领域脆弱的平衡。
他“避开”了一片弥漫着“熵增终极”概念的区域,那里散发着让万物走向热寂终结的寒意,触及只会加速领域的衰亡。
他“捕捉”到了一缕极其稀薄、却蕴含着某种稳定“引力锚定”特性的规则丝线,这或许能用来加固领域边界。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丝线,如同钓鱼般,将其缓缓拉向“薪火之域”。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必须时刻维持自身意志的纯粹,防止被归墟的混乱同化,同时还要精准地筛选、剥离那些有害或无用的部分。每引入一丝有益的法则碎片,他都感觉到自身与领域的联系更加紧密一分,维持领域存在的压力也似乎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进行这危险的“采撷”时,一种奇异的感应,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意识中荡开涟漪。
不是来自归墟的混乱噪音,也不是来自“薪火之域”的内部反馈。而是一种……遥远的、微弱的、却带着某种熟悉韵律的……法则共鸣?
这共鸣并非实体波动,更像是一种存在于更高维度的、规则结构上的“谐振”。其源头,似乎位于归墟更深、更不可测的远方。韵律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不屈的坚守,其内核,竟隐隐与他从“源种”传承中感知到的、某些致力于“生命延续”与“文明守护”的纪元法则,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难道……在这片被视为生命禁区的归墟深处,除了他们这新生的“薪火之域”,还存在着其他……未被“观测之眼”彻底抹除,或者以某种方式幸存下来的……“火种”?
这个念头让张润心神剧震!
他立刻尝试锁定那共鸣的源头,但距离似乎极其遥远,且信号受到归墟乱流的严重干扰,无法精确定位。更重要的是,他不敢过于深入,此刻的“薪火之域”和他自身,都太过脆弱,经不起任何未知的风险。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好奇,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采撷”上。但那个遥远的共鸣,如同黑暗中的另一星渔火,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或许,他们并非绝对的孤独。
数个“宇宙时”(薪火之域内部初步定义的时间单位)后,张润的意志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是收获的满足,缓缓收回。
随着他意志的回归,那层领域光膜明显亮了一丝,其上的混沌符文流转也更加顺畅。他带回来的几缕相对温和、有益的法则碎片(主要是关于结构稳定和能量缓释的),已被领域核心自动吸收、解析,并开始缓慢地融入领域的底层构架。
“道主!”玄玉、清虚子等人早已感应到他的回归,恭敬等候。
张润那略显虚幻的身影在核心区域凝实,他抬手,指向领域边缘某处光膜略显薄弱的地方。心念一动,一缕刚刚汲取的、蕴含“结构加固”概念的法则碎片,混合着领域自身的混沌能量,在他指尖凝聚,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那处光膜。
顿时,那处原本波动剧烈的光膜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顺、厚重,抵御外界侵蚀的能力大大增强。
“法则……可以直接修补和强化领域!”清虚子看得目眩神迷,这完全颠覆了传统的炼器与阵法观念。
“不仅如此。”张润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力量,“归墟之中,并非只有毁灭。亦藏有‘养分’,关键在于如何辨识与汲取。此乃我域成长之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望向归墟的深处,缓缓说出了那个惊人的发现:“而且……我感应到,在归墟的彼端,可能存在其他……与我们类似的‘存在’。”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
其他幸存者?其他的……火种?
希望与警惕,同时在所有人心头升起。未知,意味着可能的朋友,也可能意味着……新的敌人。
“此事暂且保密,不必告知所有族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张润吩咐道,“当前首要,是稳固领域,积蓄力量。玄玉前辈,清虚子道友,烦请你们组织人手,尝试将我带回的法则碎片与现有修炼体系结合,看能否催生出更适合在此地修行、战斗的法门。”
“林将军,金鹏尊者,加强巡逻与警戒,领域初定,不容有失。”
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整个“薪火之域”如同上紧了发条,在道主的指引下,开始了有序而高效的运转。
张润则再次将大部分意识沉入与领域的融合中,一边继续缓慢地引导领域成长,一边分出一丝心神,如同设置了一个无形的信标,持续感应着归墟深处那微弱而遥远的……法则共鸣。
漂流在无尽归墟中的,或许不止他们一叶孤舟。
未来的航向,似乎又多了一种朦胧的可能。
是敌是友?是机遇还是陷阱?
答案,隐藏在归墟那更深、更暗的波涛之下,等待着他们拥有足够的力量后,去亲自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