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最好的一家饭店，鸿运楼。
王建国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最贵的菜，还开了一瓶好酒。
他亲自给祁同伟倒满了酒杯，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站了起来。
他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
“同伟。”
他没有再叫“祁同伟同学”，而是直接叫了名字。
“我……我王建国活了四十多年，没服过谁。今天，我服你了。”
他仰起头，将杯中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祁同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端起酒杯，慢慢喝干。
他知道，从今天起，王建国这个人，算是彻底被他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王老师，您言重了。”
祁同伟放下酒杯，语气平淡，“我说过，我们是互帮互助的革命友谊。您的成功，对我也有好处。”
王建国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
是啊，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把利害关系摆得明明白白。
他哪里是在帮自己，他分明是在为他自己铺路。
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年级主任，就是他手里的第一颗棋子。
想到这里，王建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跟这种人打交道，不用猜，因为他会把所有条件都摆在桌面上。
“我明白了。”
王建国坐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以后，只要是在学校里，有任何事，你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绝不含糊！”
这是他的投名状。
“我确实有件事想请您帮忙。”祁同伟说。
“你说！”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我想利用接下来的时间，整理一些东西。”
“没问题！”
王建国一口答应下来，“学校的图书阅览室，有一间专门给老师备课用的小单间，平时基本没人去，钥匙我明天就给你。”
“还有一件事。”祁同伟看着王建国，“关于李玲玲同学。”
王建国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我知道，在您眼里，我们可能是在‘早恋’。”
祁同伟笑了笑，“不过我向您保证，在高考之前，我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而且，我不仅要把自己的成绩保持住，我还要让她的成绩，成为您手下最亮眼的教学成果。”
“我希望，在我不在的时候，您能多关照她一下，别让她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打扰。”
王建国看着祁同伟。
这小子，连感情的事，都能谈成一笔交易。
他把李玲玲的成绩，当成了自己的筹码，也当成了给王建国的定心丸。
滴水不漏，心思缜密到可怕。
“好，我答应你。”王建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顿饭吃完，王建国抢着付了账，坚持要送祁同伟回宿舍。
走在路上，王建国看着身边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心里百感交集。
他忍不住问道：“同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祁同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笑了。
“王老师，有些东西，是生活教的。”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宿舍楼，留下王建国一个人在夜风中凌乱。
回到宿舍，祁同伟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帮王建国当上主任，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一步。
他脑子里回想着白天在小吃摊前，李玲玲为他付钱时那双清澈的眼睛。
妈的，丢人！
他祁同伟挥金如土，何曾为几十块钱发过愁？
重生回来，空有一身屠龙之术，却被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
不行，必须得搞钱！
可怎么搞钱？
在这个年代，他一个高中生，没本金，没人脉，想白手起家，比登天还难。
去工地搬砖？还是去倒卖点小商品？
太慢了，格局也太小。
他祁同伟要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能被这些蝇头小利束缚住手脚。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纸和笔上。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没有本金，但他有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来自未来的信息！
这些信息，就是他最大的本钱！
前世，他在公安系统内，接触过大量的高科技犯罪案件。
也旁听过无数次关于国家信息安全和科技战略的会议。
虽然他不是科学家，不懂那些复杂的技术细节。
但他知道方向！
他知道未来二十年，哪些技术会成为风口，哪些领域会成为大国博弈的焦点！
这就足够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第二天，他从王建国那里拿到了阅览室单间的钥匙。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除了上课，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那个小小的单间里。
他把自己关起来，面前铺满了稿纸，手中的笔疯狂地写着。
他写下的不是公式，不是代码，而是三个方向性的战略构想。
第一份，关于未来移动通信技术。
他没有去写什么4G、5G，那太惊世骇俗了。
他只是以前瞻性的眼光，详细阐述了cdmA技术在未来3G标准中的巨大潜力和商业价值。
并隐晦地提出，国家应该集中力量，抢占这个标准的知识产权高地。
这在当时全世界都还在为2G争论不休的年代，无异于平地惊雷。
第二份，关于一种全新的互联网信息检索模式。
他没有写出某歌的完整算法，他写不出来。
但他提出了“页面等级”（pageRank）的核心思想，即通过分析链接的数量和质量来判断网页的重要性。
他给这个东西起了个名字，叫“超链接投票算法”。
这个思想，足以让当时还在用原始的分类目录和关键词匹配技术的国内互联网界，产生一场大地震。
第三份，也是最重要的一份，关于稀有战略资源的保护与开发。
他没有提那些敏感的矿产，而是将重点放在了一种当时还不被重视的资源——稀土。
他详细论述了稀土在未来高精尖军事、航空航天以及电子工业中的决定性作用。
并用一种近乎哭喊的语气，呼吁国家必须立刻停止廉价出口，将稀土作为最高级别的战略资源进行储备和保护。
写完这三份报告，祁同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他看着桌上那厚厚一叠，浸透了他心血的稿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些东西，任何一份流传出去，都足以改变一个行业的格局，甚至影响国运。
现在，问题来了。
东西写出来了，该怎么递上去？
直接寄给中科院？还是寄给某个部委？
不行。
肯定会被当成疯子，信都到不了大领导手里，就会被当成垃圾处理掉。
他需要一个绝对可靠，并且有能力将这份报告直达天听的渠道。
祁同伟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速翻滚。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前世他作为公安厅长，才有资格知道的，专门负责接收和处理国家级绝密情报和特殊建议的神秘部门。
那个部门，对外只有一个公开的联络方式。
地址，他记得清清楚楚。
就它了！
祁同伟将稿纸仔细地装进一个牛皮纸袋里，用胶水封好。
他没有在信上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地址，只在封面上写了一行字：
“一个普通高中生对国家科技未来的几点不成熟建议，恳请务必转交有关领导。”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了阅览室。
他知道，这封信一旦寄出，他的人生，将再次被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