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不行!太危险了!”
夏雨想也没想就立刻拒绝了林默的提议。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喙的坚决,甚至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拦在了林默的身前。
开什么玩笑?
那片区域就连靠近都会让人的逻辑崩溃,身体扭曲成一滩肉泥。林默现在只是个凡人,让他一个人进去,这和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夏雨,你疏散员工,我去救洛璃,这是目前最高效的方案。”林默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却不容置疑。
“可你……”
“你忘了我是谁了?”林默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自信的笑容,“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谁比洛璃更懂‘规则’,那个人只能是我。”
看着他这个熟悉的笑容,夏雨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五年之前。
在《纪元》的世界里,每一次遭遇绝境,每一次面对看似无解的敌人,这个男人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然后,他会用一种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方式,将所谓的“绝境”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他失去了力量,但他……还是他。
那份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自信与强大,从未改变。
“……我明白了。”夏雨缓缓地放下了手臂,紧咬着嘴唇,做出了最艰难也最理智的决定,“我在外面等你。你答应我,一定要把她……把你们两个,都安全地带出来!”
“我保证。”林默点了点头。
得到承诺后,夏雨不再犹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开始指挥起现场的安保人员,建立隔离带,疏散所有不知所措的员工。
整个楼层很快被清空。
刺耳的警报声也因为总闸被拉下而停止了轰鸣。
空旷的办公区内,只剩下林默一人,静静地站在那片“逻辑扭曲”区域的边缘。
他没有急着踏入,而是闭上了眼睛。
他并非在感知,因为他早已没有了那种便捷的超凡能力。
他在……“回忆”与“计算”。
回忆这层楼最原始的建筑图纸,回忆每一面墙体的精确位置,回忆从他现在站立的地点到“第一隔离区”门口的直线距离、所需步数。
然后,他开始计算。
“逻辑扭曲”的本质,并非“混乱”,而是一种全新的、“错误”的“秩序”。
在这片区域里,“1+1”不再等于“2”,它可能等于“3”,或者等于“苹果”。
但无论它等于什么,这个“错误”的答案本身,是“恒定”的。
只要能找到这个“错误”的规律,就能在这片死亡地带中,走出一条“正确”的生路。
这,就是凡人林默的“毒”。
他无法像以前一样,用更强大的“规则”去“覆盖”或“摧毁”敌人。
但他可以像最顶级的“病毒”一样,去“解析”、“适应”并“利用”敌人的规则,从内部将其瓦解。
三秒后,林默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脑海中,一幅全新的“地图”已经构建完成。
他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嗡——
踏入那片区域的瞬间,一股强大无比的“认知”冲击瞬间涌入他的大脑!
他的眼前,天花板变成了地板,光亮的地面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左半身想往东,右半身想去西。
“向前走,会到达你的背后。”
“呼吸,是为了排出氧气。”
“思考,会让你变成石头。”
无数个荒谬、矛盾的“定义”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试图在他的脑海中植入全新的“世界观”。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哪怕是意志最坚定的战士,在踏入这里的0.1秒内,其大脑就会因为无法处理这些矛盾的信息而彻底宕机,灵魂陷入永恒的混沌。
但林默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经历过“终焉虚无”的洗礼,他的意志早已坚韧得超越了“存在”与“不存在”的界限。眼前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完全无视了那些试图篡改他认知的“杂音”,也无视了那些足以让空间颠倒的视觉欺骗。
他只是按照自己“计算”出的结果,迈出了第二步。
——朝着他左手边的承重墙,径直走了过去。
在任何正常人的眼中,这都是一种自杀行为。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他的身体即将撞上墙壁的瞬间,他面前那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墙体,竟如同水波一般荡漾了一下。林默的身影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那么直接“穿”了过去。
而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时,赫然已经来到了走廊的另一端,距离那扇实验室的合金大门,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
他仅仅用了两步,就跨越了常人眼中近百米的距离。
因为在这片被“扭曲”的区域里,“穿墙”才是最短的“直线”。
这,就是他计算出的“规律”之一。
林默没有停顿,继续迈出第三步,第四步……
他的步伐看起来毫无逻辑,甚至有些滑稽。
他时而倒着走,时而跳着走,时而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但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了某个“节点”之上。这些节点,是这片“错误秩序”中,逻辑最为薄弱、最为混乱的“缝隙”。
行走于这些“缝隙”之中,他就像一个在雷区里翩翩起舞的舞者,姿态优雅,却又步步惊心。
他路过了那些被凝固在时空中的、保持着临死前“崩溃”姿态的尸体。他们的存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区域的恐怖。
但林默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终于,在迈出第十七步之后,他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正是那扇通往“第一隔离区”的,厚重无比的合金大门。
大门之上,闪烁的红光已经变成了代表着最高危险等级的漆黑色。
门把手的位置,一团由无数矛盾的几何图形所构成的“悖论”集合体,正在缓缓地旋转着,散发着比任何地方都浓郁的“扭曲”气息。
林默知道,这扇门,才是真正的考验。
它已经被赋予了一个新的“概念”。
【这扇门,永远无法被‘打开’】
这是一个逻辑上的“死循环”。
任何试图“打开”它的行为,都会因为违背了它被赋予的“概念”,而导致行为者自身逻辑的崩溃。
也就是说,你越想打开它,你就越无法打开它。
甚至,连“思考”打开它的方式,都会被这股“悖oli”之力所反噬。
林默静静地看着这扇门,看着那个旋转的“悖论”集合体,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笑了。
他没有去触碰门,也没有去思考该如何“开门”。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对着那扇门,轻轻地……敲了敲。
“咚,咚,咚。”
然后,他用一种无比自然的,仿佛在拜访邻居一般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好,洛璃女士。”
“你的外卖到了,麻烦开一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