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推开主楼侧门的时候，战术包的拉链蹭到了门框，发出一声轻响。
他没停，脚步也没乱。走廊灯光惨白，照得人脸上像刷了层石膏。礼堂就在前面，横幅已经挂好，红底黄字写着“荣耀启程”，底下还贴着节目单，主持人名字旁边画了个笑脸，笔迹歪歪扭扭。
空气里有股味儿。
他说不上来，但不对劲。像是铁皮盒子闷久了，又混了一点火柴划过的尾巴气。一般人闻不出来，可他在“神探”副本里练过嗅觉强化，系统当时还吐槽：【您已获得‘狗鼻子LV.3’称号，建议参加警犬选拔大赛。】
他放慢步子，假装脚踝有点疼，顺势扶了下墙。指尖一触墙面，立刻感知到细微震动——不是空调管道那种规律抖动，而是断断续续的嗡鸣，频率接近心跳。
有问题。
他低头整理战术包，借着拉链开合的动作，在心里默念：“启动微量化学扫描。”
【检测中……】
【发现硝化甘油残留物，浓度0.07ppm，来源方向：舞台下方通风口】
【危险等级：高】
【友情提示：兄弟，这玩意儿炸了，你连骨灰都得拼图才能认出来。】
齐辰眼皮都没眨。
他继续往前走，路过后勤组临时办公区时，看见一个穿电工服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接线，脑袋快埋进配电箱了。
“老李？”他随口问。
男人抬头，满脸油汗，眉毛上还沾了根电线屑。“哎？你是齐辰吧？听说你刚游完泳回来？牛啊，十一分多钟，我儿子高考都没这么猛。”
“运气好。”齐辰笑了笑，目光扫过他手里的工具包，“你们这边线路都查过了？”
“查了三遍！音响、灯光、投影，全通了。就差最后彩排。”老李擦了把脸，“不过奇怪，后台那块总跳闸，我怀疑是老鼠咬了线。”
齐辰点点头，没接话。
老鼠不会制造高频震动，也不会释放硝化甘油。
他绕到礼堂后方，从侧梯下去，进了舞台底层。这里堆着废弃道具，灰尘厚得能写字。通风口在角落，铁栅栏已经被拆下来靠墙放着，边上还有半个踩扁的易拉罐。
他蹲下身，掏出战术笔，拧开笔帽，露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探针。这是“神医”副本里顺来的采样工具，原本用来取病人经络淤血，现在正好拿来刮粉末。
刚靠近通风口边缘，系统突然蹦出警告：【检测到双回路引信结构，倒计时剩余：16分43秒】
【剪错线=全员升天】
【建议方案：用导体短接c7节点，强制断电】
齐辰手指一顿。
c7节点？这设计他熟。
上个副本里，他当了三天特种爆破专家，专门处理反拆装置。这种双回路，主电源断了会自动切备用电池，唯一的解法就是人为制造局部短路，骗系统以为已经引爆，才会彻底关闭电路。
他摸出随身银针，这是从精神病院副本带出来的，本意是用来刺激神经清醒，结果现在成了万能工具。
屏住呼吸，他将银针缓缓插入通风口内侧第三条接缝——那里藏着主控芯片的散热孔。针尖轻轻一挑，再往下一压。
“嘀”的一声轻响。
像是电子锁松开。
紧接着，整个通风管道的嗡鸣消失了。
齐辰收回银针，额头一层薄汗。他没急着走，反而打开通风口铁栅栏背面，翻出一块巴掌大的电路板。线路布局很旧，焊点粗糙，但关键部位用了军规级密封胶。
他盯着看了两秒。
这不是现代工艺。
这东西，像是二十年前的老型号。
脑子里忽然闪过昨晚沈知夏说话的样子。她说她爸是科研所的安全主管，后来死于一场意外爆炸。当时她声音低了半拍，左手不自觉地摩挲无名指根部——那里有个浅浅的戒痕。
齐辰闭眼，集中精神。
他知道系统有些数据库被加密了，需要“情感密钥”才能解锁。以前试过用“复仇”“变强”当密码，都不行。这次，他试着输入：“保护沈知夏”。
一秒静止。
然后，界面刷新。
【匹配成功】
【当前爆炸物构造与1995年滨海科研所爆炸案残留图纸重合度：99.2%】
【受害者：沈振山，安全主管，当场死亡】
【案件编号：LN-05-E】
【备注：事故定性为设备老化引发泄漏，但现场存在未登记的远程信号干扰记录】
齐辰呼吸一滞。
LN-05？
他现在是LN-7。
中间那个“6”呢？也死了？还是逃了？
他猛地想起什么，迅速翻出电路板背面，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行激光蚀刻的小字：**Δ-7\/00**
倒三角。
和血刃教官本子上画的一模一样。
他喉咙发紧，正要收起电路板，忽然察觉指尖一阵异样——刚才刮下来的粉末还在笔尖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脱落。
三秒内就会氧化失效。
他反应极快，拔出银针，用针管套住笔尖，把粉末封进去。针内壁涂过惰性材料，是他从“神医”副本学来的保存手法，专用于隔绝活性物质。
刚盖上针帽，脑中系统猛然炸响：【警告！检测到LN-00协议残留波频！】
【信号特征：非电磁、非声波，属高维能量残留】
【组织匹配：人类潜能极限】
【关联等级：核心源代码同源】
齐辰站在原地，手指攥紧银针管，指节泛白。
不是巧合。
从来都不是。
从他激活模拟器那天起，所有事都在一条线上——威胁信、自燃灰烬、倒三角标记、血刃的手势、沈父的案子……全指向同一个东西。
那个组织。
他们不仅知道他会活下来，还知道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甚至……可能早就安排好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把银针管塞进战术包最里层的暗袋。那里还存着昨晚的录音文件，包括沈知夏说的每一句话。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齐辰？”老李探头下来，“你在这干嘛？我们准备试音响了。”
“找耳机。”他转身，语气平静，“刚才好像掉这儿了。”
“哦，那你快上来，马上彩排了，别耽误事儿。”老李拍拍他肩膀，“对了，听说龙牙那边有人要来发邀请函，估计就在晚会开始前。”
齐辰点头：“知道了。”
两人一起走上后台。灯光亮起，音响调试声嗡嗡作响，主持人拿着稿子在台上念：“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迎接属于我们的——荣耀启程！”
台下空荡荡的椅子整齐排列，红色椅套还没拆封。
齐辰站在幕布阴影里，手指无意识摩挲战术包拉链。
他知道，这场晚会不会顺利。
炸弹只是开始。
真正可怕的是，对方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拆掉它。
他们在测试他的反应速度，观察他的能力边界，甚至……期待他发现真相。
就像昨天血刃在本子上补的那一笔。
完整倒三角。
顶点朝下。
那是确认。
不是威胁。
是验收。
他低头看了看表。
六点零七分。
距离晚会开场，还有五十三分钟。
后台角落的配电箱突然闪了一下红灯，随即恢复正常。
没人注意到。
齐辰却盯着那盏灯，瞳孔微缩。
它刚才熄灭的节奏，是三短一长。
和他在“特种侦察兵”副本里学过的求救信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