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光的“剑”,已至剑气初现的阶段。他最巧妙的一次运用,便是在梁县学那场对决中:凭着对“光”字的理解,利用“明近暗远”的空间错觉,成功误导了对手的判断。
夜谈过后,伯光与张书澈老师切磋了一夜,既得新悟,也积累了宝贵的实战经验。
离别时,张书澈只交给他一句话——去一趟千刃绝壁。
——
四杰回到剑城后的首次会面,地点选在当初问剑大典的演武台。
伯光最先抵达,御剑落于西首浮台,负手闭目,静听脚下河水奔涌。
忽然,一物自后方破空而来。伯光微一侧身,伸手接住飞来的书册,姿态从容,俨然一派高人风范。
“老五,倒是会挑时候啊,”长歌说着,又掷出一本书:“夜黑风高的,也不怕失足。”
伯光信手接住,依旧背着一只手,淡淡道:“老四,你来晚了,去第四个浮台。”
长歌轻哼一声,跃至最东侧的第五座浮台,静观伯光接下来的举动。
不多时,彦祖与刘苏相继抵达。见状,二人分别落于第二与第四浮台。
彦祖方才站稳,便接住伯光抛来的书册,面露不解:“老五,这是何意?”
伯光清了清嗓子,抬手遮在嘴边,扬声喊道:“老师命我们前往千刃绝壁一趟。”
长歌恍然大悟,朗声接话:“所以眼下是要比试御剑之术吗?”
“正是。”伯光话音未落——
一道剑影破空而去,尾曳红光,声音飘摇而至:“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彦祖与刘苏紧随其后。
伯光一拍大腿,暗骂:老四狡诈!随即御剑追上。
四道剑光于空中回旋交织,逆流疾驰而上。
千刃绝壁脚下本有数百米高度。初来乍到那年,五虎还得下剑徒步攀爬。
而今却大不相同:长歌一马当先,御剑贴壁直上。越过千刃台边缘的刹那,他调转方向纵身跃下,借前冲之势在石壁前几步稳住身形。
刘苏与伯光次第抵达,彦祖则最后一个落下。
彦祖走上前,与众人并肩而立,仰首望向壁上纵横的剑痕,问道:“老五,老师让我们来此,所为何事?”
伯光摇头答道:“未曾明言。”
这让几人都面露思索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间都没明白老师的用意。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到此地。石壁依旧如昔,除了坚不可摧之外,便只剩下历代先贤留下的斑驳剑痕。
长歌率先有所动作。他并指前点,幻剑应势刺向石壁,却在触碰的刹那无声消散,连一丝回响都未曾留下。
四人对视,再次大眼瞪小眼。
——看样子,这石壁只有“本命剑”才能正常接触。
长歌反手抽出背负的本命剑,行至壁前,双手举剑过顶,躬身蓄势,作势欲劈。
余下三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
剑出如电,却在距石壁仅一寸之处骤然停住。长歌回首咧嘴:“嘻嘻。”
二王与刘苏不约而同地撇嘴,翻了个白眼。
随后长歌御使幻剑攀升,至四五十米高处时,顿觉一股威压自上方笼罩而下。
他眼神一凝,继续向上。又行了十余米,将近六十米高度时,终是支撑不住,长吐一口浊气,开始大口喘息。
待气息稍平,他再度尝试上行。然而仅进一米,便已汗出如浆,倍感疲惫。
长歌心下了然:看来如今的极限,也就在六十米出头了。
为保还能挥出像样的一剑,他决定就此止步。
他左右移动,寻得一处完整的石壁,拉开距离,蓄力挥剑斩落。
“砰”的一声,剑刃在绝壁上划出一道一米长,寸许深的剑痕。
长歌举剑细察,见剑身无损,又伸手轻抚自己留下的剑痕,满意颔首,随即御剑疾落而下。
在下方等候的伯光迫不及待地迎上前:“老四,如何?”
长歌嘴角一撇:“你不会自己上去看?”
伯光与彦祖对视一眼,当即双双御剑升空。
与三人相比,刘苏思虑更深。毕竟初次来时,只有他与秦易曾在此出剑。
他没有急于攀升,而是来到四米左右的高度,开始仔细搜寻。
初时一无所获,他便伸手细细摸索。
终于在一道约一米长的剑痕内侧发现了异样。抹去表面浮尘,一道极细的剑痕显露出来。
他没有停歇,继续探查。
“锵——”“锒——”两声清鸣传来,宣告伯光与彦祖已经出剑完毕。
下落时,伯光注意到刘苏的举动,驻停好奇问道:“老大,可有什么发现?”
刘苏摇了摇头:“老二的剑痕找到了。”
话音刚落,他指尖忽然一痛——竟被石壁间凸出的石尖划破。那碎石脱落,露出下面一道被掩埋的旧剑痕。
刘苏心中一喜,便再伸手去触。恰在此时,被划破的指尖渗出一滴淡雪般的血珠,落入剑痕之中。
霎时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自指尖直冲手臂,瞬间击中脑海。
模糊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刘苏看见了两年前冬日的自己——那个在此处挥剑的身影。那时的他,出剑时周身缭绕着一种奇异的气息,是……对结果的执念?
彦祖察觉有异,出声询问:“老大,可是发现了什么?”
刘苏回神时,那种感觉已然消散。他不太确定,只能对着石壁摇了摇头
但他随即开始缓缓上移,每遇一道剑痕便伸手轻触。
彦祖心领神会:老大定是有所发现。当即御剑相随,模仿着他的动作,细细抚摸每一道剑痕。
长歌与伯光对视一眼,亦纷纷效仿。
四人如同扫雷兵般,自下而上,一道一道剑痕地仔细探寻。
升至四十余米高处,一道三米长,尺许深的剑痕映入眼帘。伯光的手刚触及其表面,一道意念影像便涌入脑海——
但见一人立于千刃绝壁之前,挥剑破空。周遭罡气震荡,剑气呼啸而至,整座山岳仿佛为之震颤,一道蕴含无上威能的剑痕深深烙印在石壁之上。
而眼前这道剑痕,正是那惊天剑气的残余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