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方向那一闪而逝的龙威,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爱情公寓众人心中漾开涟漪后,便再无异状。
接连几天,风平浪静,监控网络也未能捕捉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就在众人以为那或许真的只是一次意外流露时,麻烦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找上门来。
并非直接的冲突,而是源于吕子乔那永不枯竭的“创业热情”。
在“朱雀文创”计划惨遭陵光本人否决后,吕子乔痛定思痛,将目光投向了更具“普遍性”和“神秘感”的领域——他不知从哪个渠道弄来了一批据说是从某个刚被发现的上古修士洞府外围捡到的、沾染了微弱灵气的“古玉”(极大可能是批发市场处理的残次品),开始在网络上和一些线下隐秘圈子里兜售,打着“灵气复苏必备,蕴养身心,开启潜能”的旗号。
不得不说,吕子乔在营销和包装上确实有点天赋,加上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这批“古玉”竟然还真吸引了一些对超凡世界一知半解、又渴望获得力量的普通人乃至低阶转化者的注意。
这天下午,吕子乔约了一个“大客户”在公寓附近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馆见面。对方据说是某个新兴“修真爱好者协会”的会长,财力雄厚。吕子乔西装革履,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他的“古玉”传承自何等的上古大能,拥有如何温养神魂、引导灵气的神奇功效。
正当他口若悬河,即将促成这笔“大单”时,一个略带讥诮的年轻男声在他旁边响起:
“嗤……拿这种沾染了海底淤泥和劣质幻术的破烂玩意儿当上古灵玉?凡人的骗术,几千年了还是没什么长进。”
吕子乔和那位会长同时转头,只见邻桌不知何时坐了一位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装,看不出品牌,但材质和做工都透着不凡。他容貌极其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头利落的短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海洋的漩涡,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他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杯清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吕子乔手里那块正在“发光”(其实是吕子乔偷偷按了隐藏开关)的“古玉”。
“你谁啊?胡说八道什么!”吕子乔眼看生意要黄,顿时有些恼火。
那位会长也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吕子乔和那位不速之客。
年轻男子——正是化形入世的西海三太子敖烈——轻轻晃动着水杯,语气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我说,你手上那块石头,不过是深海某种贝类分泌物混合了岩石,又被最低等的蜃气沾染了一点,除了能让人做点无关紧要的白日梦,毫无用处。你想靠它蕴养神魂?再戴一百年也没用。”
他话语精准,直接点破了“古玉”的实质,甚至说出了其能量来源是“蜃气”,这绝非普通人能知晓。
吕子乔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遇到懂行的了,但他嘴上不能输:“你……你懂什么!这是上古……”
“上古?”敖烈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上古的垃圾,也是垃圾。”
他不再理会脸色涨红的吕子乔,目光转向那位有些动摇的会长,淡淡道:“若真想接触灵气,不如去名山大川走走,或者……找个靠谱的宗门拜师,虽然现在也没几个靠谱的了。总比被这种江湖骗子骗了强。”
那位会长看了看敖烈那不凡的气度,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吕子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对吕子乔说了声“抱歉,再考虑考虑”,便匆匆离开了。
“喂!会长!别走啊!价格好商量!”吕子乔试图挽留,却无济于事。他气得转头怒视敖烈:“你!你坏我好事!”
敖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瞥了他一眼:“我这是救他,免得他破财还伤身。倒是你,身上……似乎沾染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实质般扫过吕子乔。敖烈此次入世,首要任务是寻找弟弟敖诚,龙族对血脉气息的感知极为敏锐。他虽然没在吕子乔身上感受到龙族血脉,但却隐约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位格极高的水族气息残留,似乎与吕子乔接触过的人有关。
吕子乔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道:“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兄弟个个都是高手!”
“哦?”敖烈来了兴趣,放下水杯,“什么样的高手?说来听听。”
就在吕子乔琢磨着是报出胡一菲的名号还是把唐虎抬出来镇场子时,一个温和而略带诧异的声音从咖啡馆门口传来:
“子乔?你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望去,只见玄诚道长(敖诚)和徐老正站在门口,似乎是刚散步回来。敖诚的目光原本是落在吕子乔身上,但下一刻,他便如同被定身法定住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坐在吕子乔旁边的敖烈!
而敖烈,在听到声音、看到敖诚面容的瞬间,也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被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和狂喜所取代!他周身那收敛得极好的龙威,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控制不住地弥漫开来,虽然只是一丝,却让整个咖啡馆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所有普通客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你……你是……”敖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双海洋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敖诚,仿佛要确认什么。
敖诚看着眼前这俊朗青年那与记忆中三哥少年时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眉眼,以及那同源而出的、纯正的西海龙族血脉气息,数千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尘封了太久太久的称呼,带着一丝沙哑和哽咽,脱口而出:
“……三哥?”
这一声“三哥”,如同惊雷,证实了敖烈心中的猜测!
“诚弟!真的是你!!”敖烈一个箭步冲上前,激动地抓住了敖诚的双臂,力道之大,让敖诚的道袍都起了褶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死!父王感应到的血脉波动果然是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用力拍着敖诚的后背,堂堂西海龙族三太子,此刻竟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眶微微发红。
一旁的吕子乔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古玉”差点掉在地上。徐老则是捋着胡须,露出了了然和欣慰的笑容。
敖诚(玄诚)感受着兄长那毫不掩饰的激动与喜悦,数千年的孤寂、漂泊、等待,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归宿。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拍了拍敖烈的手背,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三哥,是我。好久……不见。”
兄弟重逢,跨越了秦时明月、唐宋风流、明清烟雨,在这现代都市的一间普通咖啡馆里,戏剧性地达成了。
咖啡馆的客人和服务员虽然感觉气氛怪异,但那无形的龙威让他们下意识地不敢靠近,只当是久别重逢的亲人情绪激动。
敖烈拉着敖诚,上下打量着,眉头渐渐皱起:“诚弟,你的龙元……为何如此微弱?还有你这身打扮……你怎么成了个道士?”他感知到敖诚体内的龙族本源力量远不如预期强大,而且周身萦绕的是精纯的人族道门气息,而非磅礴的龙力。
敖诚(玄诚)苦笑一声,拍了拍敖烈的手:“三哥,此事说来话长。此处非讲话之所,我们……回家再说。”
“家?”敖烈一愣。
吕子乔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但看这架势,这搅黄他生意的“小白脸”居然是道长的亲人?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凑上前道:“对对对!回家说!道长,这位是您兄弟吧?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走走走,回我们爱情公寓!地方宽敞,好好叙旧!”
敖烈看了一眼吕子乔,又看了看敖诚。敖诚微微点头:“三哥,我如今暂居于此地。”
敖烈虽然对吕子乔之前的行径不喜,但找到弟弟的喜悦压倒了一切,点了点头:“好!就去诚弟你落脚的地方!”
于是,一行人离开咖啡馆,向着爱情公寓走去。吕子乔跟在后面,看着敖烈挺拔的背影,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啪嗒作响:“道长的兄弟……看起来也是个大佬啊!这关系必须维护好!”
而敖烈则一边走,一边紧紧握着弟弟的手,仿佛生怕他再次消失,心中充满了找到亲人的温暖与对弟弟数千年经历的无限好奇。
西海三太子敖烈,终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找到了他流落人间数千年的幼弟。而他的到来,也必将为爱情公寓,带来新的变化与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