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11月10日,夜,彼尔姆城内的枪炮声变得稀疏而零落,仿佛双方都已经流干了血,耗尽了力气。
但寒风卷着雪花,开始更大规模地降临,预示着真正的严冬即将展开它无情的屠戮。
连续四天四夜不间断的血战,使得攻守双方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白军未能攻入城市的核心行政区,但红军的外围防线已彻底瓦解,残存的兵力被压缩在几个互不相连的城内支撑点上。
兵力锐减到不足满编时的三分之一,军官伤亡尤其惨重。弹药储备几乎耗尽,特别是机枪子弹和手榴弹,许多战士的子弹袋已经空空如也。
士兵们疲惫到了生理的极限,许多人甚至在战斗的短暂间隙,就能靠着冰冷的墙壁或战友的尸体瞬间陷入昏睡。饥饿和严寒开始成为比白军子弹更可怕的敌人。
在红军师指挥部里,摇曳的煤油灯下,师长沙图诺夫和政委安德烈耶夫看着参谋刚刚汇总上来的、触目惊心的伤亡报告和几乎见底的物资清单,相对无言。
指挥部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硝烟、血污、汗臭和绝望的沉重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政委同志,”沙图诺夫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们……我们可能真的守不住了,战士们……已经到极限了,是人的极限。城内的存粮……也快吃光了,伤员的惨叫……你听到了吗?因为没有药品……”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安德烈耶夫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那扇用木板钉死了大部分、只剩下几条缝隙的窗户前,默默地望着窗外。
窗外是被城内未熄火光映照成暗红色的、飘洒着越来越大雪花的夜空。
雪花无声地落在断壁残垣上,试图掩盖这人间地狱的惨状,却更添几分悲凉。
他知道沙图诺夫说的是冰冷而残酷的事实。但是,放弃彼尔姆?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败,更是政治上的灾难,是对士气的致命打击,是对托洛茨基和革命军事委员会信任的辜负!他无法接受,他的骄傲和他的信仰都不允许他接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将指挥部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压垮的时候,一名通讯兵,一个嘴唇冻得发紫的年轻小伙子,手里紧紧攥着一份电报,踉踉跄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混合着极度的疲惫和一种难以置信的、近乎虚幻的表情。
“师长!政委!急电!来自……来自方面军司令部!最高优先级!”
沙图诺夫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站起身,几乎是抢一般抓过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电报纸。
他的目光急速地扫过上面的字句,拿着电报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纸张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安德烈耶夫察觉到他的异常,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凑过去看那电文。下一刻,安德烈耶夫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为之停滞!
电报的内容简短,却每一个字都像重磅炸弹,在他们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致彼尔姆守军师长沙图诺夫、政委安德烈耶夫:鉴于彼尔姆方向敌我力量对比已极度恶化,为保存东线红军有生力量,配合全局战略调整,革命军事委员会经慎重研究,现命令:”
“你部于接到此命令后,伺机组织所有剩余有生力量,于48小时内,有序撤出彼尔姆城区,向东西伯利亚方向转移、集结。务必妥善安置重伤员,销毁所有无法携带的武器装备及重要物资。此令,不容置疑。托洛茨基(签名)”
撤退?!
竟然是撤退命令?!
来自托洛茨基同志的,直接命令撤退?!
指挥部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真正的、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的死寂,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甚至是一丝……被背叛的愤怒?
他们坚守了这么久,付出了如此惨重的牺牲,那么多战友倒在了这片土地上,现在,上面却一纸命令,让他们放弃?
“不——!!!”安德烈耶夫猛地爆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咆哮,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橡木地图桌上,震得上面的铅笔、尺子、搪瓷缸全都跳了起来。
“不能撤!绝对不能撤!我们还能打!战士们还在流血!他们用生命守住的阵地,怎么能就这么拱手让给白匪?!这是背叛!是对牺牲的背叛!”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变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处于一种失控的边缘。
“政委!冷静!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你冷静点!”沙图诺夫死死抓住安德烈耶夫剧烈颤抖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力量,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反而让他从连日来的彷徨和重压中解脱了出来。
“你看清楚!这是命令!是托洛茨基同志亲自签发的、来自最高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这不是建议,是必须执行的铁的纪律!我们是在保存革命的力量!为了未来更大的反击!”
安德烈耶夫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他死死地盯着沙图诺夫,又缓缓扫过指挥部里其他参谋人员那些年轻的、年长的脸上,此刻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期盼和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们太累了,流了太多的血。
那股支撑着安德烈耶夫自己也支撑着整个部队的、近乎狂热的强硬之气,仿佛瞬间被这张薄薄的电报纸抽走了。
他颓然地、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双手无力地捂住了脸,肩膀微微抽动。
指缝间,有压抑的、痛苦的哽咽声隐约传出,这位以钢铁意志着称的政委,此刻也显露出了他凡人脆弱的一面。
沙图诺夫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污浊的空气,仿佛要将肺叶都冻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挺直了早已疲惫不堪的脊梁,转向等待命令的参谋们,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下达了最终的决定:
“传令兵……记录命令,下发各团、各独立营……我部……将于今夜……凌晨三时开始……交替掩护……逐次撤离现有阵地……向城南……预定的集合点……转移……所有单位……务必……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伤员和轻武器……销毁……一切无法携带的装备和物资……执行吧。”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用气音发出的,带着无尽的沉重和一丝解脱般的虚无。
1919年11月11日,凌晨,夜色最深沉的时刻。
大雪终于覆盖了整个彼尔姆,鹅毛般的雪片无声地飘落,试图以纯净的白色掩盖满城的焦黑、暗红与死亡。红军残存的部队,默默地、井然有序地开始撤离他们坚守了多日的阵地。
没有欢呼,没有告别,只有沉重的脚步声、担架上伤员压抑的呻吟,以及销毁武器和补给仓库时发出的零星爆炸声。
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行杂沓的脚印和深深的车辙,但很快就被不断落下的大雪所覆盖、抹平。
他们带走了尽可能多的伤员,但一些实在无法移动的重伤员,只能含着热泪,留给随军的医生和少量的自愿留下人员,寄望于白军或许还能留存一丝基本的人道。
当1919年11月12日的清晨最终来临,天色依旧阴沉,大雪稍歇。
白军的先头部队,在经过长时间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侦察后,终于胆战心惊地进入了这座几乎完全沦为废墟、死一般寂静的城市。
他们看到的,只有仍在袅袅冒烟的断壁残垣,被炸成奇形怪状的钢铁残骸,冻得僵硬的、双方士兵层层叠叠的尸体,以及少量被遗弃在废墟中、眼神空洞的红军重伤员。
“我们……我们赢了?彼尔姆……是我们的了?”一名年轻的白军士兵,裹着不合身的厚重军大衣,踩在深深的积雪中,看着眼前这片空荡荡的、只有死亡和毁灭的街道,茫然地、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巨大的空虚和茫然。
没有人回答他,旁边一些经历过多次战斗的老兵,只是默默地靠在残破的墙根下,点起一支皱巴巴的香烟,眼神麻木地看着这片废墟。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那骇人的伤亡数字、极度的身心疲惫和眼前这座冰冷死城的惨状冲刷得无影无踪。
他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得到的,却仿佛只是一座巨大的、华丽的坟墓。
叶夫根尼中尉,此刻他的连队算上他自己,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还能站立,他站在那座曾经爆发过惨烈争夺、如今已被炸塌一半的街垒旁,脚下是冻结的、混合着血水和泥土的暗红色冰坨。
他看着身边寥寥无几、面黄肌瘦、眼神呆滞的士兵,又望向眼前这片死寂的、被白雪覆盖的城市废墟,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虚无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胜利?这就是胜利的滋味吗?仿佛咽下了一口混合着铁锈和灰烬的冰渣。
消息通过无线电,很快传回了莫斯科的冬宫。
沙皇基里尔一世在接到攻克彼尔姆的战报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脸上多日来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一些。
他在宫廷会议上赞扬了东线将士的“英勇与牺牲”,下令在莫斯科举行盛大的感恩祷告。
但当他看到随战报一同呈上的、那长得令人窒息的中高级军官阵亡名单和总计超过数万人的伤亡统计时,他嘴角那丝勉强的笑容也凝固了,这场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1919年11月18日,傍晚,日本东京,皇宫,御学问所。
深秋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潮水,过早且严酷地侵袭了这座饱经创伤的帝国首都。往日尚存一丝庄重威严的皇宫内苑,此刻被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与压抑所笼罩。
在位已有八年的大正天皇嘉仁,其健康状况自幼年罹患脑膜炎后便一直不佳,精神状况时好时坏,长期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而近年来,帝国的巨大压力,以及最终那场发生在遥远太平洋、以联合舰队主力尽丧为标志的屈辱性惨败,连同随后而来苛刻到极致的投降条款。
如同一连串精准而沉重的铁锤,彻底摧垮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和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
御医们束手无策地跪在御帘之外,额头紧贴着冰冷的榻榻米,连大气都不敢喘。
宫内省的高级官员们面色惨白如纸,穿着传统的狩衣或西装,在廊下步履匆匆,交换着焦虑而绝望的眼神,却又竭力保持着表面的镇静。
最终,在1919年11月18日这个寒冷的傍晚,宫内省以极其沉痛、隐晦且符合皇室传统的措辞,向外界发布了天皇“驾崩”的公告。
官方公布的死因是“久病不治”,但所有知晓内情或稍有政治嗅觉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场决定国运的海战失败和随之而来的、被视作奇耻大辱的《东京条约》(在东京签署的)是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催化剂。
大正时代,这个曾寄托了日本“文明开化”与“大国崛起”梦想、却又在军国主义道路上狂飙突进并最终撞得头破血流的短暂时代,随着这位命运多舛、晚年几乎被架空的天皇的离去,黯然落幕。
皇宫深处,一间按照传统布置、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的殿宇内,一场因国丧而不得不简朴、却又因时局动荡而显得格外匆忙的继位仪式正在举行。
空气中弥漫着线香的味道,年仅十八岁的裕仁皇太子,身穿着沉重而繁复的束带黄栌染御袍,在寥寥数名核心元老、重臣以及少数贴身侍从的见证下,神情庄重而略显僵硬地完成了繁复的仪式流程。
他接过了象征皇权的三神器和光格天皇以后制定的、代表世俗权力的国玺。
他面容清瘦,身形尚显单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属于这个年龄的、难以完全掩饰的稚嫩和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努力压抑的不安和与生俱来的、属于皇族的矜持与肃穆。
他深深地明白,自己此刻接过的,不仅仅是一个传承了千百年的皇位,更是一个在内外交困中千疮百孔、危机四伏的帝国,以及数千万对未来充满迷茫与痛苦的国民。
“朕……必当……夙夜匪懈,励精图治,克承祖宗之宏业,不负臣民之期望……”
裕仁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但他努力让自己的吐字清晰,确保每一个音节都符合礼仪规范。
他宣读着早已由宫内省和枢密院准备好的、充满程式化语言的继位誓言,心中却是一片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励精图治?方向究竟在何方?克承大统?这大统如今在国际强权的压制下,在国内汹涌的暗流中,还剩下多少实际的威严和掌控力?
仪式在压抑的寂静中结束。紧接着,在仅有元老西园寺公望、首相原敬、藏相、陆海军大臣等寥寥几位核心内阁成员参加的御前会议上,气氛更加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陛下,”首相原敬深深伏首,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沉重的罪责感。
“先帝陛下骤然崩御,举国同悲,山河失色……值此社稷危难、国步维艰之际,臣等执政无方,无能至极,致使帝国蒙尘,国民受苦……臣等万死难辞其咎……今后,帝国之前途,万千国民之福祉,唯有仰赖陛下之圣明睿智,乾纲独断,引领帝国……走出眼前之困境,重获新生。”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极其艰难地说出“走出困境”和“重获新生”这些词汇,其中蕴含的如山压力和无助感,让在座的所有重臣都感到一阵窒息,纷纷将头埋得更低。
裕仁端坐在御座之上,双手紧紧抓着御座冰凉扶手上覆盖的锦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能感受到那些投向他的、混合着期待、审视甚至某种算计的目光,他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沉默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拉长。
最终,他用尽量平稳、但依旧能听出些许青涩的语调说道:“诸卿……平身,国事之艰难,朕……深知,当下……一切政务,暂且依循前例,以稳定民心、维持秩序为第一要务。”
“具体事宜……仍由内阁酌情处理,及时奏报。”他没有提出任何具体的、属于自己的指示,也无法在仓促间提出。”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巨变,需要时间观察这些重臣,需要时间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君主,更需要时间来小心翼翼地判断,哪些人是可以依靠的,哪些政治力量是需要平衡或警惕的,哪条道路才是帝国真正应该走的、能够生存下去的道路。
1919年11月22日,上午,柏林,无忧宫,威廉皇帝的书房。
关于日本天皇更迭的加密电报,通过外交部和军事情报局的渠道,几乎同步送达了林晓的案头。
他叼着棒棒糖仔细阅读着由驻日武官和外交人员发回的详细报告,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既无对一位君主逝去的惋惜,也无对潜在对手权力更迭的喜悦,只有一种纯粹的、冷静的审视。
“大正死了?有席吃吗...呸...那个据说晚年精神状态不稳定、时常有出格举动的天皇?”
他放下报告,语气平淡地对侍立在一旁的汉斯·伯格少校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换上来的是一位刚满十八岁的皇太子……裕仁。”
“是的,陛下。”汉斯躬身回应,他手中也拿着一份内容相似的简报。
“根据我们情报人员综合各方信息分析,这位新天皇裕仁性格较为内向、沉静,自幼接受严格而系统的帝王学教育,对生物学有浓厚兴趣,但在实际政治运作和复杂国际事务处理方面,几乎毫无经验。”
“目前日本国内政局一片混乱,主战派虽因战败而暂时失势,但其怨恨情绪深重,潜在影响力不容小觑;”
“而主和派,以现任首相原敬为首的内阁,则因主导签署了《东京和约》,在国内背负着‘国贼’的骂名,地位及及可危,支持率低迷。”
林晓站起身,缓步走到悬挂着巨幅世界地图的墙前,目光精准地落在偏居东亚一隅的日本列岛。
“一个年轻、缺乏根基和实际政治经验的天皇,一个内部严重撕裂、争吵不休的政府体系……”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汉斯进行分析,“这对于德意志帝国而言,既是一个可以加以利用的机会,也潜藏着不容忽视的长期风险。”
他沉吟了大约半分钟,然后清晰地下达指示:“以朕的名义,通过外交部,向东京皇宫和日本政府发去一份措辞严谨、符合国际外交礼仪的正式吊唁电文,对大正天皇的逝世表示‘哀悼’,并对新天皇裕仁的登基表示‘祝贺’。”
“电文要保持表面上的尊重,但不必过分热情。同时,通知外交部和殖民事务部,我们与日本之间关于执行《东京和约》条款的所有具体事务,包括赔款支付、撤军进度、军备限制核查等,继续与原敬领导的内阁进行对接和处理。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必须指令我们在东京的情报网,投入更多资源,密切关注日本国内各派政治力量的消长动向,尤其是军方,特别是中下层军官群体的思想动态和私下活动。”
他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不带任何暖意的弧度:“我们要让东京的每一个人,从新天皇到街头巷尾的平民都清楚地明白,无论谁坐在那个皇位上,无论内阁如何更迭,他们都必须毫无折扣地履行在《东京和约》上签下的一切条款。”
“任何试图翻盘、拖延、或者阳奉阴违的举动,都将招致帝国最迅速、最严厉的回应。不过……”
他话锋微妙一转,“从另一个角度看,一个内部持续不稳、各方势力互相牵制的日本,或许比一个铁板一块、意志统一的日本,更容易被我们从外部施加影响,也更容易被纳入帝国主导的远东新秩序。”
【作者声明:新的月份,这几天天天日更,仔细算了一下,一共连更十章,按照之前说的,两天一张,所以目前要停更五天了。】
【当然不是作者不想写、想断更,而是‘抚琴的人’的书更有吸引力,准备去看看,学习学习,体谅一下,谢谢各位(^_^)ノ,而且不要试图在qq找我,手机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