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焰马的蹄声踏过东域平原时，晨雾正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青绿色的草叶上。露水沾在马蹄上，溅起细碎的银花，混着灵草的清香，随着步伐散在风里——这是万妖窟、冰狱殿连番恶战后，五人第一次卸下紧绷的神经，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领头的踏焰马鬃毛泛着淡金，是张天石的坐骑，它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松弛，步伐放慢了些，偶尔低头啃一口带着露水的灵草。张天石骑在马背上，光剑斜插在剑鞘里，剑鞘上的万灵星辰纹泛着若有若无的蓝光，与脚下平原的灵脉隐隐共鸣。他能清晰感觉到，土壤里的灵力正顺着马蹄涌入马身，又漫溢到空气中，像细密的网，包裹着这片刚从危机中复苏的土地。指尖掠过剑鞘，冰凉的触感里藏着一丝暖意，那是灵脉之心残留的温度，也是并肩作战后，伙伴们留在彼此身上的气息。
赵炎趴在身后的马背上，姿势慵懒得像块摊开的面饼，嘴里叼着一根“龙须草”——这是东域特有的灵草，草叶细长，嚼起来带着清甜的汁液。他的巨斧斜靠在马鞍旁，斧刃上的陨星纹沾了点草屑，却依旧亮着微光。银星缠在他的脖子上，蛇身盘成小小的一圈，脑袋埋在他的衣领里，只露出半截银白的尾巴，随着马蹄的节奏轻轻晃动，显然睡得正沉。赵炎偶尔动一下，银星就会不满地吐吐信子，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下巴，惹得他咧嘴一笑，又不敢太大声，怕吵醒这小家伙。
苏清月的坐骑是匹雪白色的踏焰马，马鬃上沾着几朵晨雾凝成的小冰晶。她侧身坐在马背上，鬓边的青丝被风拂起，掠过耳尖，发梢还沾着一点灵溪的水汽。指尖的净焰缩成了米粒大小，淡蓝白色的火苗在掌心跳动，不像战时那般凌厉，反而带着温润的暖意，偶尔有细小的灵蝶被火焰吸引，停在她的指尖，翅膀扇动着，与净焰的微光交织成细碎的光尘。她垂眸看着掌心的火焰，眼神柔和——这火焰曾净化过冰狱的寒气、浊灵的邪气，如今终于能安静地燃着，映着眼前的烟火人间。
林婉儿的马旁跟着几只新生的星蜂，它们比之前的星蜂更小，翅膀泛着金紫交织的光，像一群会飞的小灯笼。林婉儿怀里抱着星焰蜂后，蜂后已经缩小到巴掌大小，翅膀上的金色星纹不再像战时那般耀眼，而是像撒了把碎金，偶尔闪烁一下，就有星蜂凑过来，用触角轻轻碰它的翅膀，像是在撒娇。林婉儿轻轻抚摸着蜂后的背，指尖沾着一点灵蜜，那是出发前李伯塞给她的，蜂后正小口小口地啄着，金色的绒毛上沾了点蜜渍，显得格外可爱。
玄机子的坐骑最是稳重，是匹深棕色的踏焰马，马背上挂着他的拐杖和那本泛黄的古籍。他眯着眼睛，靠在马鞍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阳光透过晨雾落在他的银须上，泛着柔和的光。古籍被他小心地揣在怀里，书页偶尔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亮着的符文，像是在和周围的灵脉打招呼。他偶尔会抬手，摸一摸怀里的古籍，指尖划过书页上的褶皱，那是无数次翻找记载、推演阵法留下的痕迹，如今终于能暂时歇一歇，让古籍也晒晒太阳。
“快看！是清风城！”赵炎突然坐直身子，嘴里的龙须草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前方。银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不满地抬起头，蛇瞳里还带着睡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跟着吐了吐信子，像是在确认。
远处的地平线上，清风城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城墙是用东域特有的青灵石砌成的，之前被冰妖攻击留下的裂痕已经被修补好，新砌的石块上还留着淡淡的灵力光晕。城门口的摊贩早已摆开了摊子，竹筐里的灵果堆得像小山——红通通的“火晶果”、绿油油的“玉露桃”、紫莹莹的“星葡萄”，每种果子上都沾着晨露，泛着诱人的灵光。酒肆的幌子是用灵蚕丝织的，上面绣着“灵溪酒”三个大字，被风一吹，幌子下摆的银铃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混着灵米粥的香气，勾得人胃里直发痒。
踏焰马像是也闻到了香气，加快了脚步，蹄声变得轻快起来。城门口的百姓先是愣了一下，有个卖灵果的老汉揉了揉眼睛，看清马背上的人影后，突然大喊：“是仙师们！仙师们回来了！”
这一喊，像是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百姓们瞬间围了上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捧着一捧火晶果，挤到最前面，仰着小脸，把果子递向张天石：“仙师哥哥，给你吃，这个最甜了！”旁边的老嬷嬷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灵米粥，粥碗是粗瓷的，边缘还缺了个小口，她小心翼翼地递到苏清月面前：“仙师姑娘，快趁热喝口粥，暖暖身子。”还有几个年轻的修士，扛着刚劈好的木柴，笑着说：“仙师们辛苦了，家里的柴够烧，有啥活尽管吩咐！”
张天石翻身下马，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火晶果，果子入手温热，还带着孩子手心的温度。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谢谢你，小姑娘。”小女孩害羞地低下头，羊角辫上的红绳晃了晃，跑回了母亲身边。苏清月也接过老嬷嬷的粥碗，指尖的净焰轻轻扫过碗沿，粥的热气里泛起一丝淡蓝的光，老嬷嬷看得眼睛一亮：“仙师姑娘的火焰真好看，像灵溪的水！”
李伯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镇灵塔的图案——那是清风城长老的信物。他的眼眶通红，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痕，走到五人面前，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哽咽着说：“仙师们，你们终于回来了！老朽每天都去镇灵塔前烧一炷香，求仙尊保佑你们平安，总算……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修士，手里捧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炒好的灵茶，茶叶是灵溪畔的“云雾茶”，还冒着热气。
“李伯，让您担心了。”张天石站起身，声音温和，“冰狱妖君已经被我们彻底消灭，极北冰狱的封印也重新加固了，以后修仙界再也不会有冰妖作乱，百姓们可以安心生活了。”
李伯激动得连连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他用袖口擦了擦，笑着说：“好！好！太好了！老朽这就吩咐灵食楼的掌柜，把最好的灵膳都端出来，给仙师们庆功！今天，清风城的灵食楼，仙师们随便吃！”
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簇拥着五人往灵食楼走去。路上的孩童们围着他们跑，有的还捡起地上的灵花瓣，撒在他们的马前；摆摊的摊贩们纷纷把最好的灵果往他们手里塞，不一会儿，五人的手里就堆满了各种果子。灵食楼的掌柜早已站在门口等候，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蓝布褂子，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看到五人，连忙拱手：“仙师们，里面请！小店特意杀了灵溪里的‘麒麟鱼’，炖了灵粥，还酿了新的星露酒，都是给仙师们准备的！”
灵食楼的二楼雅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窗纸是新糊的，上面画着灵溪的鱼戏图，阳光透过窗户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桌子是用百年灵木做的，上面摆着一整套青瓷餐具，碗碟上都刻着细小的灵草纹。很快，热腾腾的灵膳就端了上来：麒麟灵牛排是用东域特有的灵牛肋排煎的，外焦里嫩，油花晶莹，撒着细碎的灵椒，香气扑鼻；万灵草炒蛋是翠绿色的万灵草和金黄色的灵鸡蛋混炒，入口鲜香，带着淡淡的灵力；灵米粥熬得浓稠，米粒颗颗分明，里面加了灵溪的水芹和麒麟鱼的鱼糜，喝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滑到肚子里；还有一壶琥珀色的星露酒，酒液里浮着细小的光粒，那是星露花的花粉，喝起来带着清甜的花香，一点都不烈。
“仙师们快坐！”李伯热情地招呼，拿起酒壶给每人斟酒，他的手有点抖，酒液洒出几滴在桌子上，很快就被灵木桌子吸收了，留下一点淡淡的湿痕。“这杯酒，老朽敬仙师们！感谢仙师们守住了清风城，守住了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
五人举杯，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星露酒入喉，带着星露花的清香和灵脉的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像是被这暖意融化了，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舒服。
“老子终于能好好吃一顿了！”赵炎早就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麒麟灵牛排，塞进嘴里，汁水滴到了衣襟上，他也不在意，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焚火山脉的烤肉还香！”银星从他的衣领里探出头，看到盘子里的灵果，立刻爬过去，用尾巴卷住一颗玉露桃，小口小口地啃着，蛇瞳里满是满足。
苏清月浅尝了一口灵米粥，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粥里的水芹带着灵溪的清甜，鱼糜鲜嫩，灵力温和地融入体内，她睁开眼，笑着说：“还是清风城的灵米粥最香，外面再名贵的灵膳，也没有这份烟火气。”
林婉儿用小勺舀了一点灵蜜，递到星焰蜂后嘴边。蜂后用触角碰了碰她的指尖，然后小口啄着灵蜜，翅膀上的金色星纹亮了亮，像是在表达喜欢。旁边的星蜂们围了过来，林婉儿就把灵米粥盛在一个小小的玉碟里，放在地上，星蜂们立刻围上去，小口啜饮，翅膀扇动着，金紫的光映在她的裙摆上，像撒了把碎钻。
玄机子端着酒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灵溪。灵溪的水清澈见底，几只灵鲤在水里游动，尾巴甩动着，溅起细小的水花。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欣慰：“这世间的烟火气，才是最珍贵的。我们修灵力、斩妖魔，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守住这一碗热粥、一捧灵果，守住百姓们的笑脸吗？”
张天石看着身边的队友，看着窗外的灵溪和百姓，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暖流。从万妖窟初次并肩，到焚火山脉的生死与共，再到冰狱殿的决战，他们走过了太多凶险，也经历了太多生死。赵炎的鲁莽却可靠，苏清月的冷静又温柔，林婉儿的善良与坚韧，玄机子的智慧和担当，还有银星、星蜂、蜂后……这些陪伴，比任何强大的灵力都更让他安心。他放下酒杯，轻声说：“是啊，有这些，就够了。”
“对了，仙师们，老朽有件事想请教。”李伯放下酒杯，看着张天石，眼神里带着好奇，“如今修仙界恢复了和平，冰妖、浊灵都被消灭了，仙师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是回各自的宗门，还是……”
五人相视一笑，眼神里都闪过一丝期待。赵炎率先开口：“回宗门多没意思！老子还没走遍修仙界呢！听说南域的万蛊林里有会发光的蛊虫，西域的焚火山脉深处有能融化玄冰的火焰，老子都想去看看！”
苏清月笑着补充：“我想去万灵湖再看看，万灵水君帮了我们很多，该当面道谢。而且那里的灵鲤能吐出水灵珠，晶莹剔透，能滋养灵力，还能做成饰品，很适合送给孩子们。”
林婉儿抱着星焰蜂后，轻声说：“蜂后说，万灵湖的星力很纯净，比清风城的更浓郁，它想带着星蜂们去那里吸收星力，说不定能让星蜂们再进化一次，变得更强，以后就能帮着百姓们除更多害虫了。”
玄机子捋着胡须，点头道：“焚火山脉的赤焰晶核虽然引爆了，但老朽总有些放心不下，想去看看是否还有残留的火灵之气，免得日后滋生隐患。而且修仙界的名山大川里，藏着很多稀有的灵植和药材，老朽想收集一些，炼制能帮修士疗伤、帮普通人强身的丹药，也算是为百姓们做点实事。”
张天石放下酒杯，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望向远方的天空，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那我们就一起去。先去万灵湖，感谢万灵水君；再去焚火山脉，查看赤焰晶核的残骸；然后去南域、北域，去所有没去过的地方。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看看修仙界的每一寸土地，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或许还有地方的灵脉没有恢复，或许还有百姓在受邪祟困扰，这些，都需要我们去做。”
“好！”李伯激动地拍手，“仙师们心怀天下，老朽佩服！清风城永远是仙师们的家，不管你们走多远，只要回来，清风城的门就永远为你们敞开！灵食楼的灵米粥，永远为你们留着！”
宴席过后，五人在清风城停留了三日。这三日，他们没有闲着，而是把清风城当成了自己的家。
第一天，他们去了之前被冰妖破坏的村庄。赵炎扛着巨斧，帮百姓们修补房屋，他把巨斧当锤子用，几下就把松动的木板钉牢，银星则帮着叼钉子、递工具，惹得百姓们哈哈大笑。苏清月用净焰净化了村里水井里的寒气，井水变得温热甘甜，她还帮几个受伤的修士疗伤，净焰拂过伤口时，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留下淡淡的光痕。
第二天，他们去了清风城的学堂。张天石用灵力凝聚出一个个小小的星点，教孩子们辨认星象和灵脉；林婉儿让星蜂们排成各种形状，逗得孩子们笑声不断；玄机子则把古籍里的基础修仙知识整理成浅显的文字，写在竹简上，留给学堂的先生，让孩子们也能接触到修仙的入门知识。赵炎最受欢迎，他用陨星力在地上画出各种小动物，还让银星表演吐星凝毒（当然，是无害的小冰晶），孩子们围着他，叫着“赵仙师”，把他乐得合不拢嘴。
第三天，他们去了灵溪畔的田埂。苏清月用净焰净化了灵溪里残留的寒气，溪水变得更加清澈，灵鲤们欢快地游着，时不时跃出水面，像是在道谢。林婉儿让星焰蜂后和星蜂们帮忙消灭田间的害虫，星蜂们精准地找到害虫，用星火焚烧，一点都不伤害庄稼。玄机子则在田埂上种下了几株稀有的灵稻种，说这种灵稻长得快、产量高，还能滋养土地，百姓们围着他，认真地记着种植的方法。
第三日清晨，天还没亮，清风城的百姓就已经聚集在城门口。有的提着刚烤好的灵饼，有的捧着装满灵果的竹篮，有的拿着亲手缝制的布包，都是给五人准备的路上用的。李伯拄着拐杖，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走到张天石面前，把布包递给他：“仙师们，路上保重。这里面装的是清风城的灵果、灵蜜，还有老朽亲手炒的云雾茶，灵果能补充灵力，灵蜜能安神，茶能解乏。还有一张地图，上面标了五域的灵脉节点和安全的路线，你们拿着，用得上。”
张天石接过布包，布包上还带着李伯手心的温度，他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李伯，多谢各位乡亲。我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常回来看你们。”
苏清月、赵炎、林婉儿、玄机子也纷纷向百姓们道谢，眼眶都有些发红。银星缠在赵炎的手腕上，对着百姓们吐了吐信子，像是在告别；星焰蜂后则飞到小女孩的面前，用翅膀轻轻碰了碰她的羊角辫，惹得小女孩笑出了声。
五人翻身上马，踏焰马似乎也舍不得这里，蹄子在地上轻轻刨动，发出低低的嘶鸣。百姓们挥着手，大喊着：“仙师们一路顺风！”“早点回来啊！”“灵食楼的粥等着你们！”
踏焰马的蹄声踏碎晨雾，朝着远方疾驰而去。清风城的轮廓渐渐远去，城门口百姓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但那碗热粥的香气、孩子们的笑声、百姓们的叮嘱，却像一颗温暖的种子，种在了五人的心里。
“接下来，我们先去万灵湖！”赵炎骑在马背上，迎着晨光，兴奋地大喊，“老子倒要看看，那能吐水灵珠的灵鲤，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比得上清风城的灵米粥！”
苏清月笑着说：“万灵湖的灵鲤不仅能吐水灵珠，还能听懂人的话呢，你要是对它好，它还会把水灵珠送给你。”
林婉儿抱着星焰蜂后，蜂后翅膀振翅，金色星纹亮了亮，她笑着说：“蜂后已经迫不及待了，它说要尽快去万灵湖吸收星力，让星蜂们早点进化。”
玄机子捋着胡须，点头道：“焚火山脉的赤焰晶核残骸必须仔细检查，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火灵种子，用来炼制丹药，能帮修士抵御寒气。”
张天石骑在最前面，光剑上的万灵星辰纹与晨光呼应，泛着金蓝交织的光。他回头看了一眼渐渐消失的清风城，然后望向远方的天空，嘴角带着坚定的笑容：“走吧，新的旅程，开始了。”
踏焰马的蹄声回荡在东域平原上，晨光洒在五人的身上，像一双温暖的手。
灵溪的水声渐渐远去，清风城的炊烟还在晨雾中袅袅升起，而五人的身影，正朝着更广阔的天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