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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宇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她身上,刚刚还在心底流淌的同病相怜的暖流,瞬间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洪流冲垮、冻结。

上身:一件剪裁极其利落、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毛衣(他认出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菱形格纹LoGo,在奢侈品杂志的角落见过无数次),随意地套在身上,却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线条。

下身:浅蓝色牛仔裤,但那绝不是校门口小摊上几十块一条的货色。水洗的色泽自然得像被夏威夷海水浸泡过,裤型完美贴合,膝盖处连一丝不必要的褶皱都没有。裤脚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

鞋子:一双设计简洁到近乎冷酷的纯白色运动鞋,鞋面没有一丝多余的缝线,干净得像从未沾过地面的尘土。鞋侧那个小小的、经典的勾形标志,此刻在李明宇眼中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配饰:纤细的手腕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根闪着冷冽金属光泽的细链手镯,款式极简,却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脖子上似乎还坠着一个小小的、形状独特的银色吊坠,随着她拧瓶盖的动作在领口若隐若现。

神态:她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水,脖颈的线条优雅得像天鹅。眼神随意地扫过周围简陋的环境,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疏离感,仿佛周围的一切——油腻的小卖部、陈旧的宿舍楼、包括他们这三个正走向她的穷小子——都与她隔着厚厚的、无形的玻璃墙。

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时尚杂志封面直接剪下来,突兀地粘贴在这片灰头土脸的背景板上。每一寸布料,每一缕光泽,都在无声地尖叫着“昂贵”、“不属于这里”。

李明宇呼吸一窒,胃里那点刚被陈远的“慷慨”暖热乎的馒头咸菜瞬间变得冰冷坚硬,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嫉妒,那熟悉的、带着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收紧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迅猛、致命。指尖陷入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痕。

“嚯!”旁边的赵虎子也看到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惊叹,胳膊肘用力捅了捅旁边的陈远,“哎!陈远!快看!快看那边!”

陈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又把眼镜往上推了推,镜片后的眼睛写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诧和距离感,喃喃道:“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从没见过?”他的语气里只有陌生和单纯的震惊,没有李明宇那灼烧般的痛苦。

“还用问吗?!”赵虎子嗓门洪亮,带着一种看稀罕物的兴奋,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苏晴身上来回扫视,那身行头在他眼中就是一座移动的金矿,“瞧瞧人家这一身儿!啧啧,这毛衣,这裤子,这鞋!乖乖,这怕是能把咱仨连人带铺盖卷儿都买下来还有富余吧?这绝对是谁家的大小姐!跑咱这破地方体验生活来了?”

他毫无恶意,只有最直白的羡慕和粗放的惊叹。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李明宇心脏最深、最隐秘的角落。

“我的老天爷,”赵虎子咂着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感叹,声音在安静的傍晚格外清晰,“这要是谁能跟她好上,成了他们家的上门女婿,那可就真是一步登天!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躺着数钱都行!”

“上门女婿”

这四个字,如同四颗烧红的子弹,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贯入李明宇的耳膜,然后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嗡——!

世界的声音骤然消失,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赵虎子后面再说什么,陈远小声地附和了什么“别乱说”、“让人听见不好”,李明宇全都听不见了。

“上门女婿”…… 这个词像冰冷的绞索,瞬间勒紧了他的脖颈。它撕开了李明宇一直试图用学习和清高伪装起来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它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正视的恐惧——对贫穷的刻骨恐惧,以及那份被自卑扭曲的、对金钱和地位近乎贪婪的渴望。赵虎子无意间描绘的、那种“躺着数钱”的未来图景,像一个充满诱惑又极度屈辱的深渊,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感到脸颊像被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刺扎,瞬间变得滚烫,紧接着又褪成一片死灰的惨白。(脸色变化) 他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避开苏晴可能投来的、哪怕是无意的一瞥,避开她身上那种无处不在的、碾压性的优越感。他甚至觉得赵虎子和陈远的目光,此刻也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充满了看穿他阴暗心思的鄙夷。

心脏在肋骨下剧烈地、痛苦地抽搐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上门女婿”这四个字的残忍回响。那根即将到手的、散发着廉价肉腥味的“大红门”火腿肠,此刻在他紧攥的拳头里,变得无比沉重和肮脏。

他只想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逃离那刺眼的奢华,逃离那无心却致命的调侃,逃离自己内心那被彻底暴露出来的、丑陋不堪的欲望和自卑。

“快……快点买……”李明宇重复着,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铁皮。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僵硬地挪动脚步,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一头扎进了小卖部那混杂着廉价香烟、方便面调料包和过期面包味道的浑浊空气里。(动作变形,感官屏蔽)

油腻的玻璃柜台后面,肥胖的老板娘正嗑着瓜子,眼皮都没抬一下。狭窄的空间里挤着几个同样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学生,货架上堆满了花花绿绿却透着一股廉价感的零食。这一切原本是李明宇再熟悉不过的日常背景板,但此刻,他却觉得无比窒息。苏晴身上那股若有似无、清冽又昂贵的香气(也许是香水,也许是衣物护理剂),仿佛还在鼻尖残留,像一个残忍的嘲讽,将小卖部里所有粗糙的气味都衬得更加污浊不堪。

赵虎子和陈远也跟着挤了进来。赵虎子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视觉盛宴”里,嗓门依然洪亮:“老板!拿三根‘大红门’!就要那个油多的!”他一边掏钱,一边意犹未尽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明宇,压低声音,却足够让旁边的陈远也听见:“老李,看见没?啧啧,那才是真仙女!刚才那话我可不是瞎说,能当那种人家的女婿,祖坟都得冒青烟!少奋斗一百年啊!”

“上门女婿”…… “祖坟冒青烟”…… “少奋斗一百年”……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冰锥,再次狠狠凿进李明宇的耳朵里。他猛地一颤,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裤兜里的硬币,边缘硌得掌心生疼。(重复刺激,加深创伤)他死死盯着油腻腻的柜台玻璃,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自己扭曲的影子:洗得发硬、领口微微脱线的旧t恤,肩膀上那块因摩擦太久而泛白的补丁痕迹,还有镜片后面那双写满了惊惶、屈辱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那“少奋斗一百年”所勾起的、无比卑劣的渴望的眼睛。

“少奋斗一百年”…… 是啊,多么诱人!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不用再为省一顿早饭钱啃冷馒头,不用再对着书店里新出的参考书望而却步,不用再忍受室友无意间瞥过他旧鞋时那短暂的一瞥…… 可以像苏晴那样,轻松随意地拿起一瓶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进口水,可以拥有那种浑然天成的、仿佛世界本就该围绕她旋转的从容……

但紧接着,另一个冰冷的声音立刻将这卑劣的念头碾得粉碎:“上门女婿”?那是什么?不就是摇尾乞怜、仰人鼻息的寄生虫吗?用尊严和脊梁去换一碗嗟来之食!(内心激烈冲突:诱惑与耻辱的交锋)他仿佛看到自己穿着光鲜却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在偌大奢华的别墅里手足无措,被苏晴那圈子的目光无声地审视、嘲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施舍的味道。

“给,拿着!”赵虎子的大嗓门打断了他脑子里血腥的拉锯战。三根裹着薄薄一层透明塑料纸、透着廉价酱色的火腿肠被塞到了他和陈远手里。那根“大红门”冰凉的触感透过薄塑料传到手心,油腻腻的,混合着浓郁的、人工合成的烟熏肉味,此刻闻起来竟有种令人作呕的廉价感。(感官具象化厌恶)李明宇的手指僵硬地捏着它,感觉像捏着一条冰冷的、油腻的虫子。

“走走走,回去开荤!”赵虎子迫不及待地撕开自己那根的包装,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帮子瞬间鼓胀起来,满足地发出含糊的“嗯!”声。陈远也小口咬了一点,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慰藉。

李明宇却像捧着个烫手山芋,或者说,捧着自己那点被彻底剥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沾满了嫉妒和妄想的羞耻心。他浑浑噩噩地被赵虎子推搡着走出小卖部。

外面,苏晴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傍晚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徒留一片更加空洞的灰蒙。(苏晴消失,留下空虚与对比)晚风似乎带走了最后一丝她留下的气息,也带走了那短暂、虚幻却无比刺目的光芒。

李明宇低头看着手里那根红色的、油亮的“大红门”。赵虎子满足的咀嚼声和陈远小口的吞咽声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他机械地、缓慢地撕开包装一角,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人工香精味道扑面而来。

他张开嘴,咬了下去。

一股极其廉价、咸得发齁、带着浓重工业调味料味道的肉糜混合着凝固的脂肪瞬间充斥了口腔。(味觉的残酷映射)这味道,和他此刻心中翻涌的苦涩、腥咸(那是被嫉妒和自卑咬破自尊心渗出的血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滋味。

他艰难地咀嚼着,吞咽着。每一次咀嚼,都像是在吞咽他自己那份无处安放的、被“上门女婿”四个字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贫穷和欲望。那所谓的“开荤”,品尝起来,比干啃了一天的冷馒头咸菜,还要苦涩千万倍。

他跟在兴奋的赵虎子和安静的陈远后面,一步一步往回走。夕阳彻底沉没,夜色开始吞噬一切。他口中的“大红门”味同嚼蜡,而他心里的那片荒地,在短暂的、被同病相怜的荆棘缝隙中透进一丝微光后,又被更深、更冷的冰霜和屈辱的污泥彻底覆盖、冻结。苏晴的影子像一个烙印,灼烧在他的视网膜上;“上门女婿”四个字,则如同冰锥,深深钉入了他的骨髓。

宿舍里昏黄的灯泡亮着,驱散了些许暮色,却驱不散室内拥挤陈旧的质感。赵虎子把剩下的半截油亮的红肠一股脑塞进嘴里,满足地咂吧着嘴,油脂蹭在嘴角也浑然不觉。陈远则小心地就着开水,一点一点地啃着他那份,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李明宇手里那根只咬了一小口,那股廉价的人工肉味和咸齁感在口腔里挥之不去,被他随手放在了那摞码放整齐的教科书上,暗红的油渍在书页边缘留下一个微小的、不规则的印记,像一滴凝固的血。

宿舍里另外两个刚打完球回来的男生,王海和张强,带着一身汗味进了门,正嚷嚷着打水洗澡。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年轻男性身体散发的热气、汗味、劣质肥皂味,还有残留的红肠油脂气息,混合成一种特有的、属于底层男生宿舍的浑浊味道。

话题很快就被精力充沛的赵虎子带偏了。他灌了一大口凉白开,抹了把嘴,眼睛贼亮地压低声音:“哎,兄弟们,听说了没?隔壁班那个孙晓雯,好像跟学生会那个副主席搞上了?”

王海一边脱沾满汗渍的背心,一边嗤笑:“切,那副主席算个屁,家里开个小超市,尾巴翘上天了。孙晓雯?眼皮子浅呗,几杯奶茶几顿小炒就哄住了。”

“要说还是艺术系那边有料,”张强拿着脸盆,插话进来,语气带着点向往,“听我老乡说,她们系好几个家里是真有矿!上周还有人看见一辆大奔开到宿舍楼下接人呢,啧啧,那排场。” (话题转向家世背景)

陈远小口喝着水,轻声插了一句:“咱们系的……苏晴,好像家里条件就特别好。”他说这话时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单纯陈述一个观察到的事实,甚至带着点书呆子式的求证。

“苏晴?!”赵虎子一听这名字,立刻像打了鸡血,嗓门都拔高了,“靠!陈远你也看见了?我跟你们说,刚才在小卖部碰见了!我的老天爷,你是没瞧见人家那一身行头!”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那毛衣!那裤子!那手表还是手链的!还有那瓶水,他妈的我都不认识牌子!绝对的千金小姐!”(再次聚焦苏晴,强化贫富对比)

王海和张强被勾起了兴趣,围了过来:“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长得怎么样?”

“废话!那还用说?仙女级别!”赵虎子斩钉截铁,“那气质,往那儿一站,就跟咱不是一个世界的!一看就是从小金堆玉砌养出来的!”

张强咂咂嘴,语气里充满了赤裸裸的艳羡和幻想:“这种级别的……啧,要是能泡上,那可真是一步登天啊!下半辈子还用愁啥?躺着享福就行了!”

“诶,对对对!”王海也来了劲,脸上带着一种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近乎猥琐的笑意,“管她脾气大不大,性子刁不刁,只要能进去那个门,当个‘乘龙快婿’,受点气算啥?她家的钱就是你的底气!到时候,豪车开着,豪宅住着,想买啥买啥,咱现在抠抠搜搜省这点钱,还不够人家一顿饭的零头!”

“乘龙快婿”?!

李明宇胃里那口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的、混合着廉价红肠和冷水的混合物猛地翻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他脸色瞬间煞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宿舍里其他四个人的声音像开了混响,嗡嗡地冲击着他的耳膜:

“一步登天……”

“躺着享福……”

“受点气算啥……”

“她家的钱就是你的底气……”

每一个字,都像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血淋淋的自尊上。下午在小卖部门口被“上门女婿”四个字洞穿的伤口,此刻被这群室友肆无忌惮的、充满市侩欲望的讨论,再一次无情地撕开、暴露在浑浊的空气里,并且撒上了一把粗粝的沙子。

他们谈论得如此轻松,如此赤裸,仿佛“攀附”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甚至值得炫耀的捷径。他们眼中闪烁着对那虚幻财富的贪婪光芒,却完全无视了(或者说根本不在乎)那背后需要付出的、可能是整个灵魂的代价——尊严的彻底出让,人格的永久矮化。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强烈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他以为自己在这间陋室里找到了理解和共鸣(至少是在陈远和赵虎子分享“大红门”的那一刻),但现在他才痛苦地意识到,他错了。陈远的贫穷是沉默的、带着伤痕的、努力维持着体面书堆的;赵虎子的贫穷是粗粝的、充满生命力的、对金钱的向往直白却并无太多深度算计的。而王海、张强(甚至此刻兴奋讨论的赵虎子)对于金钱和阶层的态度,是如此的功利和肤浅,他们的羡慕和渴望,与李明宇心底那份被自卑包裹、被清高掩饰、却又无比炽热和痛苦的野心,根本不在同一个痛苦的维度上。

他们的笑声和调侃,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敏感的神经末梢。苏晴那张清冷疏离的脸,那身刺目的奢华服饰,还有那瓶在夕阳下折射着冰冷光芒的进口水,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与眼前这间充斥着汗味、油腥味和廉价幻想的陋室形成了地狱般的对比。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再多听一句,他觉得自己就要吐出来,或者像个疯子一样砸碎什么东西。

李明宇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凳子,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噪音。

宿舍里瞬间静了一下,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李……”赵虎子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

李明宇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他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他几步冲到自己的床边——那是靠窗的下铺,床单洗得发白。他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动作,一把掀开那床薄薄的、同样陈旧的被子,整个人像鸵鸟一样钻了进去,连头带脚严严实实地蒙住,背对着宿舍里所有的声音和目光。

被子里是黑暗的、闷热的。残余的洗衣粉味道和他自己身体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带着一种破败的安全感。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还有外面世界隔着被子传来的、瓮声瓮气的模糊声音:

“喂,老李?你咋了?肚子疼?”是赵虎子困惑的大嗓门。

“可能……累了吧?”陈远迟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嘿,说两句就躲被窝,至于嘛……”这是王海不以为然的小声嘀咕。

“管他呢,来来,继续说,刚才说到哪儿了?艺术系还有个谁……”张强的声音很快又把话题拽了回去。

那些声音,那些关于“乘龙快婿”、关于财富捷径、关于“仙女”的讨论,隔着厚厚的棉被,变得遥远而扭曲,像隔着一层污浊的毛玻璃。但它们依然存在,像背景噪音,持续地、低低地啃噬着李明宇脆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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