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盯着那扇门，手里的铜锅还冒着热气。她没动，其他人也没出声。
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灵力，但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她低头看着锅底残留的灵汁，忽然笑了。
“我明白了。”她说，“它不是要我们像谁，而是要我们……本来就是谁。”
端木云靠在刀上，喘着粗气：“你说人话。”
“这阵法认的不是身份，是节奏。”洛璃把锅轻轻放下，“是我们活着的节拍。上次我炒菜的时候，它有反应，是因为那股热气、那声音、那翻锅的动作——都是活的。可我们后来想‘模仿’，反而僵了。”
公孙宇眼睛一亮：“你是说，越认真演，越不像？”
“对。”洛璃点头，“就像做饭，火候到了，香味自然出来。你非要洒香精冒充，老饕一口就尝出来。”
慕容雪轻声问：“那这次怎么办？”
“不破它。”洛璃抬头，目光扫过三人，“我们请它吃饭。”
三人都愣了。
“你疯了吧？”端木云瞪眼，“它刚拿光矛砸你！”
“可它也收了招。”洛璃指了指地上残存的符文，“那一瞬间，它停了一下。不是系统卡顿，是……犹豫。说明它听得懂。”
公孙宇摸着下巴：“你是想用烹饪当信号？让阵法自己判断来者无害？”
“不止。”洛璃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画了个圈，“我要让它觉得，这一顿饭，非我不可。”
她转身打开布囊，取出新的调料和一块冰属性灵鱼肉。
“上回用火肉，太躁。这次换凉拌。”她一边切鱼一边说，“慢工出细活，节奏得稳。”
“那你打算怎么做？”慕容雪问。
“你们配合我。”洛璃把鱼片摆成圆形，“等我起锅时，你们把自己的灵力放出来，别攻击，就站着，像……像陪饭的家人一样。”
“听上去有点傻。”端木云挠头。
“但有效。”公孙宇已经站到她左后方，“刚才那一波共振，虽然失败了，但它接受了我们的频率。只要这次更自然，它就会信。”
洛璃点点头，点燃火折子。
小铜锅架在地上，油热后放入姜丝，滋啦一声响。她将鱼片轻轻滑入，动作平稳，每一铲都带着熟悉的韵律。
桃源空间里的阁楼微微震动，一道温和的金光从她指尖渗出，融入锅中。
公孙宇站在左侧，双手贴于阵盘，缓缓释放灵力；慕容雪立于右后，掌心向上，灵流如雾般散开；端木云握刀而立，没有挥舞，只是让刀身轻鸣，发出低沉的嗡响。
四人的气息慢慢连成一线。
地上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再是敌意的青光，而是泛着淡淡的暖黄。
守护灵体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停在半空，像是在观察。
洛璃翻锅的动作不停，最后撒上一点雪盐，关火。
她端起锅，走到主碑前，轻轻将整盘菜倒在碑面上。
香气升腾，化作一层薄雾，笼罩整个符文阵。
所有的光纹同时亮起，却又不刺目，像是被唤醒的记忆。
“快看！”慕容雪低呼。
那些原本断裂的符文，竟自行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环。灵体缓缓降落，围绕着残碑转了一圈，然后一个个消散。
只剩下最后一道虚影，站在门前，静静望着洛璃。
“我不是来闯的。”洛璃轻声说，“我是来做饭的。你要吃吗？”
虚影抬起手，指向石屋大门。
这一次，门缝里传出的声音不再沙哑。
“进来吧。”
众人松了口气，肩头一轻。
端木云咧嘴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厨了。”
“本来就是。”洛璃收起铜锅，拍拍手，“我可是专业出身。”
公孙宇摇头笑：“下次能不能提前说计划？差点以为你要请鬼吃饭。”
“本来就是在请。”洛璃走向门前，“只不过现在，饭好了。”
四人并肩而立，站在石屋门前。门依旧紧闭，但再也没有符文亮起。
洛璃抬手，准备叩门。
就在这时，门缝里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不是饭菜香，也不是药香，而是一种……久违的、家的味道。
她动作一顿。
身后三人也都闻到了，表情微变。
“这味儿……”端木云皱眉，“怎么跟我小时候奶奶熬的米粥一个样？”
“不可能。”慕容雪喃喃，“我家祖传药膳才有这种气息……”
公孙宇脸色发白：“这是我娘去世前，给我煮的最后一碗面的味道。”
洛璃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她忽然想起桃源空间里那本《九宫律动图》最后一页写着的一句话：
“凡以心火烹食者，皆可通古今之门。”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敲了下去。
咚——
一声轻响，像是敲在棉花上。
没人应门。
但他们感觉到，里面的气息变了。
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门缝，盯着他们看。
洛璃又敲了一下。
这次，门动了。
一条缝缓缓张开，里面漆黑一片。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陈年的尘土味。
紧接着，一只枯瘦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搭在了门框上。
手指弯曲，指甲泛黄，腕骨突出，像干枯的树枝。
那只手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放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什么。
洛璃看着那只手，心跳加快。
她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朝那只手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