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山道上的露水还没散。
洛璃把最后一块灵膳饼塞进嘴里，顺手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她看了眼身边三人，端木云正活动肩膀，慕容雪在整理腰间的药囊，公孙宇已经取出窥阵镜，低头调整着刻度。
“到了。”公孙宇轻声说，“前面那片石林就是遗迹外围，按老头说的位置，断碑谷入口应该就在东侧缓坡。”
洛璃点头，抬手做了个下压手势。四人立刻放低身形，贴着岩壁前行。
越靠近石林，空气就越沉。风从缝隙里钻出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闷味。地面铺着碎石，踩上去不响，但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皮面上。
“有东西在动。”端木云忽然停步，手指指向右前方一片矮树丛。
洛璃眯眼望去，只见一棵歪脖子树后闪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转眼就没了踪迹。
“不是野兽。”公孙宇收起窥阵镜，“刚才我用镜面扫过，那人穿的是暗灰色斗篷，袖口绣了半圈符纹——那是归墟阵守卫才会用的标记。”
“果然是他们的人。”洛璃摸了摸下巴，“看来昨晚信号中断不是撤离，是换岗。”
慕容雪低声问：“要抓他吗？”
“不行。”洛璃摇头，“现在动手，只会让他喊人。我们得先弄清楚他在监视什么。”
公孙宇从怀里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指尖灵力一引，纸片瞬间化作三只小飞虫，悄无声息地朝树丛方向飞去。
“这是新做的灵探虫，能录下声音和影像。”他解释，“等它们回来，我们就知道这人在盯哪个点。”
四人继续推进，绕到一处背风的岩凹处藏身。洛璃掌心微光一闪，一道无形屏障缓缓展开，隔绝了外来的灵识探查。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一只飞虫嗡嗡飞回，落在公孙宇指尖。他闭眼感应片刻，眉头皱起。
“他在看一条隐蔽小路，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一次灵力波动，像是有人在交接什么东西。”
“补给？”端木云问。
“不像。”公孙宇摇头，“波动太弱，不像是运材料。更像是……传消息。”
洛璃眼神一亮：“眼线之间在联络？那就说明这里不止一个监视点。”
“我去北边看看。”端木云起身就要走。
“别硬冲。”洛璃拉住他，“你从左边绕，脚步要轻，假装迷路的猎户。要是有人冒头，你就装傻，千万别动手。”
端木云咧嘴一笑：“懂了，演个憨批。”
他猫着腰溜出去，故意踩断几根枯枝，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到一片乱石堆前，他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眼角却一直瞄着高处。
没过多久，一块石头后面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端木云装作没听见，站起来拍拍裤子，嘟囔一句：“这破地方连只兔子都没有。”说完转身就走。
可刚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下，猛地回头大喊：“谁在那儿！”
那块石头后的人影一颤，转身就跑。
“跑了！”端木云拔腿就追。
“回来！”洛璃低喝一声。
端木云刹住脚，喘着气回来：“差点就抓住了！是个瘦高个，蒙着脸，手里攥着一块发光的玉牌。”
“玉牌？”洛璃眼睛一亮，“那是传讯器！他们用这个交换情报。”
公孙宇迅速摊开随身携带的地形图，在几个关键位置画上记号：“三个监视点呈三角分布，中间这条小路是唯一通道。只要控制这条路，就能截断他们的联络。”
“但我们不能直接堵。”慕容雪提醒，“一旦断了消息，他们会立刻警觉，说不定还会启动阵法自毁。”
洛璃想了想，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陶罐：“那就让他们自己把消息送上门。”
“又来？”慕容雪笑出声，“你该不会又要用吃的吧？”
“怎么？”洛璃拧开盖子，一股香气飘了出来，“这是我新做的‘迷魂酥’，吃一口能让人话多十倍，管保他说出不该说的。”
公孙宇接过罐子看了看：“你要下在他们的补给里？”
“不。”洛璃摇头，“我要放在路边，做成‘遗落的食物’。他们既然派人巡逻，总会有人嘴馋。”
端木云挠头：“万一没人吃呢？”
“会吃的。”洛璃笑，“越是压抑的地方，越有人忍不住犯错。咱们只需要等。”
四人商议已定，分头行动。
公孙宇在小路两侧埋下微型感应符，一旦有人经过就会震动示警；慕容雪调配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显影粉，准备撒在可疑物品上追踪来源；端木云负责在附近制造些混乱动静，吸引其他眼线注意力；洛璃则亲自把那罐迷魂酥放在一块显眼的石头上，还特意在旁边留了半块吃剩的饼皮。
做完这些，她退回藏身处，静静等待。
太阳渐渐升高，山林里的雾气开始散去。
突然，公孙宇手腕上的感应符轻轻震了一下。
“来了。”他压低声音。
所有人屏住呼吸。
远处小路上，一道灰影缓缓走近。那人穿着和之前一样的斗篷，走路很慢，目光不断扫视四周。
他在石头前停下，盯着那罐酥看了看，又左右张望一番，犹豫了几秒，终于伸手拿了起来。
他打开盖子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贪婪，随即快速往嘴里倒了一小撮。
下一瞬，他的表情变了。
原本警惕的眼神变得涣散，嘴唇开始微微抖动。他站在原地，像是在跟谁说话，可周围根本没人。
“他在自言自语！”端木云瞪大眼。
洛璃悄悄调动灵识，远远捕捉他的声音。
只听那人喃喃道：“……第三班换岗延迟……南口发现陌生脚印……首领说不能再出事……上次信号中断差点暴露……必须盯紧那条小路……”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浑身一僵，脸色发青，手里的罐子“啪”地掉在地上。
“糟了！”慕容雪惊呼，“他体内有禁制！一泄露机密就会触发反噬！”
那人摇晃两下，一头栽倒在地，再不动弹。
洛璃反应极快，抬手打出一道灵流，将那具身体卷入岩缝深处。
“快走！”她低声道，“他死了，其他人很快会发现异常。”
四人迅速撤离原位，转移到更高处的一片密林中。
刚站稳，就见另外两个方向接连闪出几道黑影，朝着尸体所在疾奔而去。
“他们来了。”公孙宇握紧罗盘，“至少五个人，修为都不低。”
端木云握拳：“现在怎么办？他们肯定要换地方，线索又要断了。”
洛璃望着远处忙碌的人影，指尖轻轻敲着膝盖。
片刻后，她笑了。
“线索没断。”她说，“我知道他们下一个联络点了。”
“你怎么知道？”慕容雪问。
洛璃从空间里取出一块玉牌——正是刚才那人掉落的传讯器，她在收回尸体时顺手捡了回来。
她把玉牌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辰时三刻，老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