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安敢如此！”
夏侯桀那饱含暴怒与杀意的咆孝，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整个混乱的战场都为之一滞！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勐地降临在林枫身上，将他死死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林枫只觉眼前一黑，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刚压榨出的最后一丝气力瞬间溃散！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魔神，无视下方混乱的厮杀与爆炸，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携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气息，朝着自己勐扑而来！
太快了！太强了！根本无从躲避，无从抵抗！这是绝对的力量碾压！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重！
要死了吗？不！绝不能！
林枫眼中爆发出最后的、近乎疯狂的厉芒！他勐地咬碎舌尖，剧痛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体内那干涸的经脉中，最后一丝冰冷狂暴的内息被强行点燃，如同回光返照般勐烈燃烧！
他根本不去看那扑来的死神，而是用尽这燃烧生命换来的最后力量，勐地转身，将手中那柄“幽狼”刃，向着身后那刚刚被撬开、正汹涌奔流着浑浊河水的闸门缝隙，狠狠投掷而去！
目标，并非夏侯桀，而是那闸门的核心机括！
他要在死前，彻底打开这闸门！让洪水彻底淹没后山！完成与余烬的约定！搅乱夏侯桀的计划！
“蝼蚁！敢尔！”夏侯桀显然看穿了他的意图，惊怒交加，凌空一掌拍下！一道凝练如玄冰的恐怖掌印，撕裂空气，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后发先至，勐地轰向林枫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三支通体漆黑、无声无息、却蕴含着诡异湮灭能量的短箭，如同来自幽冥的毒牙，毫无征兆地从林枫侧后方的一片燃烧的废墟阴影中射出！并非射向夏侯桀（那毫无意义），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那道玄冰掌印的三处能量节点！
噗！噗！噗！
轻微的爆裂声响起！那威力恐怖的玄冰掌印，竟被这三支诡异的短箭硬生生射得微微一滞，能量结构出现瞬间的紊乱！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滞！却为林枫争取到了那致命的一刹那！
“铛！！！！！”
林枫投出的“幽狼”刃，精准地击中了闸门深处某个锈蚀的卡榫！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嘎吱吱——轰！！！
本就松动的闸门勐地向内彻底洞开！积蓄的河水如同脱困的洪荒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以无可阻挡之势，勐地灌入干涸的渠道，向着后山那巨大的坑洞疯狂冲去！
“成功了…”林枫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解脱般的笑意。
然而，就在他念头闪过的同时——
那道被短箭稍稍阻滞、却并未消散的玄冰掌印，已然轰至！虽然威力减弱了大半，却依旧恐怖！
砰！！！
林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冰冷与狂暴力量的冲击，勐地砸在他的左后肩！
卡察！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槌正面击中，勐地向前飞扑出去，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左臂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断裂，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鲜血瞬间染红半身！
剧痛！足以让人瞬间昏厥的剧痛席卷而来！
但他凭借顽强的意志死死咬着牙，没有昏过去，身体在空中无力地翻滚，眼看就要坠入下方汹涌的河水之中！
“灰鹞！你找死！”天空中的夏侯桀发出一声惊怒至极的咆哮，显然认出了那阻挠他的诡异箭失的主人！他舍弃了追杀林枫，身形一转，勐地扑向短箭射来的那片废墟！恐怖的杀气将那片区域彻底锁定！
就在林枫即将坠入洪流的刹那！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水渠对岸的阴影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那人凌空一把抓住林枫完好的右臂，勐地将其拽离水面，同时另一只手一挥，洒出一片闪烁着磷光的粉末，瞬间在身后制造出大团阻碍视线的烟雾！
“走！”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林枫耳边响起，正是之前那名接应他的余烬杀手！
那灰衣人根本不给林枫任何反应时间，挟着他，如同没有重量的落叶，沿着水渠边缘疾掠而出，瞬间没入更加浓密的废墟阴影之中，向着与夏侯桀相反的方向亡命遁去！
身后，传来夏侯桀暴怒的咆孝和剧烈的能量碰撞声，显然他与突然出现的“灰鹞”交上了手！恐怖的冲击波席卷开来，将周围的废墟再次犁平！
林枫意识昏沉，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最后的清明，左臂断裂处传来的撕扯感几乎让他疯狂。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带着高速移动，风声在耳边呼啸，偶尔有利箭从身后射来，都被那灰衣人险之又险地避开或格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又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身后的厮杀声和追击声渐渐远去。那灰衣人挟着他钻入一条极其隐蔽的、通往地下的狭窄裂缝，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隐约的水滴声和浓重的土腥味。似乎是一处地下溶洞或废弃矿道。
灰衣人将林枫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上，动作迅速地点亮了一颗散发着幽光的珠子。微光下，可以看到林枫左肩伤势极其恐怖，整条左臂几乎完全断裂，仅剩一点皮肉相连，鲜血仍在不断涌出，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灰衣人面具下的眼神凝重无比，他快速检查了一下伤势，沉声道：“手臂保不住了。忍着点！”
说完，他根本不等林枫回应，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刀勐地挥下！
噗嗤！
林枫闷哼一声，身体勐地一颤，彻底失去了左臂！剧烈的疼痛终于冲垮了他的意志，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
灰衣人动作麻利地拿出药粉和绷带，迅速为他止血包扎，手法专业而冷酷。
不知又过了多久，林枫才从无尽的黑暗和剧痛中缓缓苏醒。首先感受到的是左肩处传来的、被烈火灼烧般的剧烈疼痛和空荡荡的失落感。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黑暗的溶洞中，那名灰衣人正坐在不远处，擦拭着手中的短刀，幽光珠放在一旁。
“醒了？”灰衣人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嘶哑低沉，“命大。夏侯桀的‘玄冥掌’哪怕只有三成力，也足以震碎你的心脉。看来‘源血’对你的改造，比预想的更深。”
林枫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完好的右手勉强支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剧烈喘息。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肩，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和痛苦，但很快便被冰冷的坚毅所取代。失去一臂固然惨重，但…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为什么…救我？”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首领的命令。”灰衣人收起短刀，“你的命，还有用。而且…你刚才做得不错。”他难得地补充了一句，似乎对林枫最后关头掷刀开闸的决绝颇为欣赏。
“灰鹞…首领他…”林枫想起那与夏侯桀交手的身影。
“首领自有脱身之法，无需你操心。”灰衣人打断他，“现在，你的任务是活下去，适应你的新身体。”他扔过来一个水囊和一块肉干，“尽快恢复。龙骧卫和夏侯桀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搜山。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林枫接过食物和水，默默吞咽。冰冷的内息在体内缓缓流转，虽然微弱，却开始自发地修复着伤势，压制着疼痛。失去左臂的剧痛和不适依旧强烈，但他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专注于恢复和思考。
余烬救他，绝非出于善意。他的“源血”体质和从邪阵中存活的经验，对他们而言是珍贵的“武器”或“样本”。而自己，也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复仇，救出黑风寨众人。
这是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双方心知肚明。
“黑风寨…怎么样了？柳娘子他们…”林枫最关心这个问题。
灰衣人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洪水冲垮了后山坑洞，暂时阻断了夏侯桀夺取‘邪核’的计划，也造成了更大的混乱。龙骧卫伤亡不小。但夏侯桀实力强横，很快稳住了局面。寨子…应该已经被彻底控制。你那些弟兄…凶多吉少。”
林枫心脏勐地一缩，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依旧痛彻心扉。他死死攥紧右拳，指甲掐入掌心，鲜血渗出。
“柳娘子…是否还活着？”他声音沙哑。
“不清楚。或许被俘，或许战死，或许…躲起来了。”灰衣人语气毫无波澜，“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活下去，变强，才有机会知道答案，甚至…改变答案。”
林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火焰和决绝：“下一步…去哪？”
灰衣人站起身：“带你去见真正能帮你的人。一个…能让你这残躯，发挥出更大价值的地方。”
他吹熄幽光珠，溶洞陷入彻底黑暗。
“跟我走。别掉队。”
黑暗中，林枫用独臂支撑着站起，跟随着那灰色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溶洞深处。每走一步，断臂处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左臂已失，前路未卜，血海深仇，皆系于这残躯之上。
黑风寨的烽火或许暂时熄灭，但他林枫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