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洒的墨汁，将天空晕染，天上星星点点的光芒被遮蔽，月光也被拢了进去，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晚风吹乱了陈文清额前的碎发，吹干了他眼角的湿润。
江鸿哲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荡，那句“因为我爱你啊”震得陈文清耳膜嗡嗡作响，心脏猛的跳动，在胸腔中发出砰砰的声响。
爱？
这真的是爱吗？
用陈瑶的安危逼迫他和陈瑶分开，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迫自己和他欢好，这就是爱？
荒谬极了！
这不是爱！
陈文清想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可是嘴角僵硬的不听使。
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随着晚风渐渐风干。
他摇摇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李总爆发出刺耳的笑声，“感人！真是太感人了！”
“江鸿哲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情种！”
“可惜，你的小美人好像不是很领情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你的命我收下了，你的小情人我也收下了！”
“李！德！发！”
“你敢！”江鸿哲猛的抬起头，阴冷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眼睛死死地锁住李总，那眼神里的冰寒与杀气，竟让李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李总恼羞成怒，“小杂种！到现在还敢给我横！”
“我还怕了你不成！”他猛的一脚踹在江鸿哲肩头，铐住的双手无法平衡，闷哼一声，侧摔在地，溅起灰尘一片。
江鸿哲试图用被拷住的双手撑地，身体慢慢跪直，他的脸色变的苍白，眼神依旧没有变化，忽然咳出一口鲜血，被他随意的啐在地上。
“给我犟是吧！”
“给我打！往死里打！”
陈文清看见地上那滩殷红的液体，理智的弦再也绷不住了，他猛的蹿到江鸿哲跟前，双臂将他包裹住，嘴中喃喃自语。
“不要打了……”
“再打真的要出事了……”
他的声音在发抖，扬起头对上江鸿哲的眸子，那复杂的目光中夹杂着的爱恋、痛苦、和歉意让他的心颤抖不已。
他逃避似的闭上眼睛，“江鸿哲，你走吧！你今天就算死在这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快走！”
“文清哥，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你还恨我吗？”
“你总是这样下意识的去保护别人……”他咳嗽了几声，“可是你忘记了吗？”
“你也是个人……”
“你也需要人保护……”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江鸿哲的眸子里盈满了温柔的回忆之色，“是你救的我……”
“这次，换我救你好不好！”
陈文清听着江鸿哲断断续续的话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他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因为问题的答案，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固执的抱着江鸿哲，力道慢慢收紧，若是真的要打，就让他替江鸿哲分担一些也好。
江鸿哲似乎是知道了陈文清的想法，发出低沉的笑声，“文清哥，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你放手吧，我挨得住。”
陈文清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依旧死死的抱着江鸿哲。
耳边传来一阵叹息，“哥哥，等着我。”
话音刚落，陈文清就觉得颈部一阵疼痛，视线模糊，一下子昏了过去。
江鸿哲小心翼翼的将陈文清放在一边，他抬起头向李总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李总，你真让人看不起！”
“我当时可是亲手把你打成猪头的，你这个仇竟然还需要假手于人？”
他朝周围的保镖瞟了一眼，面露轻蔑之色。
糟糕的回忆被江鸿哲勾起，李总面色扭曲，道:“你以为我怕了你？”
“不是吗？”
“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竟然不敢亲手杀了我！”
“真是个懦夫！”
“你……”
“好! 好！好！”他咬着牙,“你以为我不敢！来人！拿刀来！”
锃亮的匕首出现在李德发肥厚的手里，他扬起手，就要朝江鸿哲的颈部刺去。
只要他扎下去，江鸿哲恐怕一刀毙命！药石无医了。
就在匕首即将被挥下，击中他脖颈的瞬间——
异变陡生！
警笛声忽然响起，刺目的警灯光芒将黑夜划破，晃得李德发有些睁不开眼。
“不许动！”
“李德发！将你手中的凶器放下！”荷枪实弹的警察一瞬间将众人团团围住，李秘书跟在身后，看了一眼被打的狼狈不已的江鸿哲，扶了扶眼眶。
李德发面色阴沉，匕首抵在江鸿哲的脖颈上，“狗杂种，你算计我！”
江鸿哲扯了扯嘴，“李总，你做了初一，还不让人做初五不成？”
“李总上次让你保释出来了，这次……”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次他恐怕是出不来了！他这次可是刑事大案！就算不死江鸿哲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江鸿哲能感受到脖颈冰凉的触感，甚至有一丝细微的刺痛，但他看向李德发的眼神却充满了嘲讽和怜悯。
“李总，你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放下武器！”警察的警告声再次传来，红点瞄准器光束集中在李德发的头部和胸口。
李德发的手在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和手下已被彻底包围，无路可逃。
愤怒和恐惧在他肥胖的脸上交织，使得他的表情越发扭曲。
“我输了？”
“我怎么会输！”
“就算我要是完了，你也别想好过！”李德发嘶吼着，手腕猛地用力，匕首就要割下去——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在江鸿哲颈部的匕首轰然掉落，李总的头部出现了一个血洞，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
他死了！
被特警一枪击毙。
周围的保镖见李总大势已去，也纷纷抱头蹲在原地，配合警察的抓捕。
江鸿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漠的看向李德发因为惊恐而变形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风停止了呼啸，月光洒在江鸿哲满是血污的脸上，将他嘴角隐藏的冷笑慢慢放大。
李总，这局你输了。
伤害过文清哥的人，我不会再给他活着的机会……
你今天必须死……
不过你也不是完全无用，我还要好好谢谢你……
他的视线扫向不远处昏迷的年轻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直到再也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