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西北，康军剿匪大营，中军帐。
总督 石峻德 和 提督 方劲松，几乎 是 在同一时间 ， 接到了 来自 北方 （雁门关） 和 南方 （晋阳） 的 两份 沾满血污的 六百里加急 军报 ！
“报 —— ！ 启禀 总督大人 ！ 提督大人 ！ 雁门关 … 雁门关 八百里加急 ！ 室韦大可汗 亲率 五万铁骑 猛攻 雁门 ！ 徐汇聚将军 血战数日 ！ 伤亡惨重 ！ 关城 … 关城 危在旦夕 ！ 请求 火速 回援 ！ ！”
“报 —— ！ 不… 不好了 ！ 大人 ！ 晋阳 … 晋阳城 … 十日前 … 被晋南反贼 … 里应外合 … 袭占了 ！ 郭知府 等 一众官员 … 或死或擒 ！ 晋南 … 晋南 各地 … 也早被 拿下… ！ 尽数 落入 反贼之手 ！ ！”
“什么 ？！ ！” 两声 难以置信的 惊呼 ， 同时 从 石峻德 和 方劲松 口中 爆发出来 ！ 两人 猛地 从 帅座上 站起，脸色 瞬间 变得 惨白如纸 ！ 石峻德 甚至 因为 极度震惊 和 愤怒，身体 晃了晃，差点 栽倒在地 ！
“混账 ！ ！ 废物 ！ ！ 一群 饭桶 ！ ！” 石峻德 一把 抓过 军报，飞快地 扫了一眼，随即 发出 一声 歇斯底里的 咆哮 ！ 他 将 军报 狠狠地 摔在地上，犹不解气，又 一脚 踹翻了 面前的 帅案 ！ 笔墨纸砚 洒了一地 ！
“晋阳 ！ 晋阳 ！ 那可是 省城 ！ 城高池深 ！ 守军 数千 ！ 怎么 可能 … 怎么可能 就被 一伙 区区 反贼 … 就这么 轻易地 … 袭占了 ？！ 郭承毅 是 干什么吃的 ？！ 还有 布政使 、 按察使 … 都 他妈的 是 死人吗 ？！ ！”
“还有 室韦蛮子 ！ ！ 这群 天杀的 畜生 ！ 早不来 晚不来 ！ 偏偏 在这个时候 … 来 趁火打劫 ！ ！ 我 操 你们 室韦人 的 十八代祖宗 ！ ！” 他 气得 口不择言，完全 失去了 封疆大吏的 风度，如同 一个 输光了 家产的 赌徒 一般，疯狂地 咒骂着 ！
然而，一番 暴怒的 发泄之后，一股 刺骨的 寒意，猛地 从 石峻德的 脚底板 直窜 天灵盖 ！ 让他 瞬间 冷静了下来 ！ 不 … 是 如坠冰窟 ！ 他 踉跄着 后退两步，瘫坐在 椅子上，额头 冷汗直冒，脸上 充满了 巨大的 恐惧 和 绝望 ！
“完了 … 完了 … 全完了 … ” 他 喃喃自语，声音 颤抖得 厉害：“ 晋阳 失守 … 粮道 … 粮道 就断了 ！ 我们 数万大军 … 在 这 晋西北 的 穷山僻壤 … 吃什么 ？ 喝什么 ？ ！ 雁门关 … 雁门关 一旦 有失 … 室韦蛮子 长驱直入 … 我们 … 我们 可就 … 被 反贼 和 蛮子 … 前后 夹击 了啊 ！ ！ 这 … 这 简直就是 … ‘ 肉夹馍 ’ ！ ！ 死路一条 ！ ！ ”
他 猛地 抓住 一旁 同样 面无人色的 方劲松，嘶声道：“ 劲松 ！ 怎么办 ？ 现在 … 我们 该怎么办 ？！ 继续 打 ？ 没有粮草 … 军心 顷刻 就 散了 ！ 撤退 ？ 往哪撤 ？ 南边 是 占了 晋阳的 反贼 ！ 北边 是 即将 破关的 室韦蛮骑 ！ 东边 是 太行山 ！ 西边 是 黄河 ！ 我们 … 我们 已经 … 无路可走了 啊 ！ ！”
与 石峻德的 惊慌失措 不同，方劲松 在 最初的 震惊 和 恐惧之后，眼中 却 闪过一丝 极其 狠厉的 光芒 ！ 他 猛地 挣脱 石峻德的 手，快步 走到 地图前，死死地 盯着 地图上 那个 代表着 八义集的 小点，脸上 的 肌肉 因为 紧张 和 决绝 而 剧烈地 抽搐着！
“不对 … 不对 … ” 他 低声 嘶吼着：“ 晋阳 … 晋南 … 怎么可能 这么快 就 丢了 ？ 我们 眼前 的 这些 反贼 … 又是 从哪里 冒出来的 ？ 难道 … 我们 这三个月 … 浴血奋战 … 连破 十寨 … 打死打伤 的 … 难道 都是 鬼吗 ？！ ！”
一个 可怕 而 荒谬的 念头，突然 涌上 他的心头：“ 除非 … 除非 … 八义集反贼 的 主力 … 根本 就不在 这里 ！ 他们 早就 … 金蝉脱壳 ！ 偷偷 溜到了 我们的 身后 ！ 去 偷袭 晋阳 了 ！ 而我们 … 我们 这三个月 … 一直在 和 一支 … 精心伪装的 … ‘ 偏师 ’ … 甚至是 ‘ 弃子 ’ … 在 这里 … 兜圈子 ！ ！ 消耗 ！ ！”
“噗 —— ！” 想到 这里，方劲松 只觉 喉头一甜，一口 逆血 差点 喷出来 ！ 奇耻大辱 ！ 这 简直是 奇耻大辱 ！ ！ 他 方劲松 纵横沙场 十几年，竟然 被 一伙 反贼 … 当猴 耍了 ！ ！
但 此刻，愤怒 解决不了 任何问题。他 强行 压下 翻腾的 气血，大脑 飞速 运转。现在 的局面，已经 危如累卵 ！ 撤退 ？ 往南 是 死路 ！ 往北 更是 死路 ！ 唯一的 生路 … 或许 … 只有 一条 了 ！
他 猛地 转过身，眼神 变得 如同 饿狼一般 凶狠 和 决绝！他 盯着 石峻德，一字一顿地 说道：“ 总督大人 ！ 慌 … 是 没有用的 ！ 现在 … 我们 … 已经 没有 退路了 ！ ！”
“为今之计 … 只有 一条路 可走 ！ ！” 他 的手指 ， 狠狠地 戳在 地图上 的 ‘ 八义集 ’ 三个字上，几乎 要将 地图 戳穿 ！ “ 集中 全部兵力 ！ 不惜 一切代价 ！ 在 最短的时间内 ！ 强攻 拿下 八义集 ！ ！”
“只要 拿下 八义集 ！ 我们 就 能 凭借 晋西北 这块 地方 ！ 割据 自守 ！ 八义集 反贼 经营多年 ！ 其中 必然 囤积了 大量的 粮草军械 ！ 足够 我们 支撑 一段时间 ！ ！”
“然后 ！ 我们 就 据险而守 ！ 坐看 室韦蛮子 和 占了 晋阳的 反贼 … 去 狗咬狗 ！ ！ 等 他们 打得 两败俱伤 ！ 等 室韦人 抢够了 … 退兵了 … ！ 到那时 ！ 我们再 联合 北边 可能 残存的 边军 ！ 以及 各地 忠于 朝廷的 势力 ！ 挥师 南下 ！ 收复 晋阳 ！ 重整河山 ！ ！”
“这 … 是 我们 目前 … 唯一的 生路 ！ ！ 也是 … 为朝廷 … 保住 晋省 … 最后 一点 骨血 的 … 唯一希望 ！ ！” 方劲松 的声音 ， 因为 激动 而 变得 尖锐 无比 ！
石峻德 被 他 这番 疯狂的 计划 惊呆了 ！ “ 割据 … 自守 ？ 这 … 这 形同 谋反 啊 ！ 朝廷 若是 怪罪下来 … ”
“顾不了 那么多了 ！ ！” 方劲松 厉声 打断他：“ 是 等着 被 反贼 和 蛮子 夹击 … 全军覆没 … 死在 这 荒山野岭 … 然后 被 朝廷 追认 一个 ‘ 忠烈 ’ 的 虚名 好 ？ 还是 … 搏一把 ！ 活下去 ！ 为朝廷 … 保留 一丝 翻盘的 希望 好 ？！ ！ 大人 ！ 您 是 总督 ！ 是 晋省的 天 ！ 现在 … 天 要塌了 ！ 非常时期 … 当行 非常之法 ！ ！ 一切 罪责 … 我 方劲松 … 一力承担 ！ ！”
看着 方劲松 那 近乎 疯狂的 眼神，再 想想 眼前 这 绝望的 处境，石峻德 沉默了。他 知道，方劲松 说得 … 或许 是 对的 … 这 真的是 … 唯一的 办法了 … 虽然 这 无异于 一场 惊天豪赌 ！ 但 … 总比 坐以待毙 强 ！ ！
“… 好 ！ 就 依你 ！ ” 石峻德 终于 下定了 决心，脸上 露出一丝 狰狞 ： “ 传令 ！ 全军 ！ 不惜 一切代价 ！ 猛攻 八义集 ！ ！ 三日之内 ！ 必须 拿下 ！ ！ 有 畏缩不前者 ！ 斩 ！ 有 保存实力者 ！ 斩 ！ 有 延误军机者 ！ 斩 ！ ！ 本督 … 亲自 督战 ！ ！”
“得令 ！ ！” 方劲松 眼中 闪过一丝 嗜血的 光芒，转身 大步 冲出 帅帐，对 等候在外的 传令兵 嘶声吼道：“ 擂鼓 ！ 聚将 ！ 告诉 前面 的 弟兄们 ！ 这是 … 最后的 决战 ！ ！ 要么 攻下 八义集 ！ 活 ！ ！ 要么 … 就 全部 死在这 晋西北 ！ ！ 没有 第三条路 ！ ！ 给老子 … 往死里打 ！ ！ ！”
很快，凄厉的 战鼓声 和 号角声 ， 响彻了 整个 康军大营 ！ 所有 士兵 都 从 这 不同寻常的 鼓点中，感受到了一种 令人窒息的 … 绝望 和 疯狂 ！ 各级将领 虽然 不明所以，但 在 方劲松 “ 畏缩不前者斩 ” 的 死命令 下，只能 硬着头皮，驱赶着 士兵 ， 如同 潮水一般，向 八义集 的 最后防线 … 发动了 一波 又一波 … 不计伤亡的 … 亡命攻击 ！ ！
八义集，人民军总指挥部。
陆鸣 站在 了望台上，看着 山下 那 如同 疯狗一般 扑上来的 官军，眉头 紧紧 皱了起来。他 身边 的 几个 年轻的士兵委员会的骨干 ， 也 纷纷 议论开了 ：
“总指挥 ！ 不对劲啊 ！ 今天 官军 的 攻势 … 也太 猛了吧 ？ 简直 是 在 拼命 啊 ！ 这 完全 是 不计代价 了 ！ ”
“是啊 ！ 你看 他们 的 冲锋 … 根本 没有 往常的 章法 了 ！ 就是 一味地 往上冲 ！ 倒下 一批 … 又 上来 一批 … 这 … 这 感觉 像是 … ‘ 殊死一搏 ’ 啊 ！ ”
“弹幕 里 也 在说 ！ ‘ 我看小说里的 反派 … 最后 不都是 这么 干的 吗 ？ ’ ‘ 肯定是 被 逼到 绝路 了 ！ ’ ‘ 他们的 指挥 … 是不是 也有个 ‘ 运输大队长 ’ 啊 ？ 瞎 干预 ！ ’ ”
“嘿 ！ 你还 真别说 ！ 王朝 末期的 皇帝 … 骚操作 可多了 ！ 就像 崇祯 … 一边 用你 … 一边 瞎指挥 … 跟 运输大队长 一个 德行 ！ 不过 … 运输大队长 好歹 还知道 … 不能 乱杀 有能力的人 … 不然 军队 就崩了 … 崇祯 可倒好 … 只要 完不成 他那 不可能完成的 任务 … 就 等着 挨刀 吧 ！ 这 方劲松 … 怕不是 也 接到 了 类似的 … ‘ 催命符 ’ ？ ”
陆鸣脸上 露出了 一丝 凝重 而 决然的神色。他 转过身，对 身后 一众 神色 紧张的 指挥员 们 ， 沉声说道：
“同志们 ！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应该是 敌人 … 开始 ‘ 殊死一搏 ’ 了 ！ ！ 他们 … 已经被 逼上 绝路了 ！ ！”
“如果 我 没猜错 的话 … 一定是 秦霄贤 同志 他们 … 在 晋阳 方向 … 取得了 决定性的 胜利 ！ ！ 切断了 敌人的 后勤 和 退路 ！ ！ 再加上 室韦人 南下 扣关 … 眼前 这股 敌人 … 已经 成了 一支 … 陷入 重重包围的 … 孤军 ！ ！ 他们 现在 … 唯一 的 希望 … 就是 攻下 我们 八义集 ！ 夺取 这里的 粮草 和 根据地 ！ 做 最后的 困兽之斗 ！ ！”
“所以 … 今天 这一仗 … 将 决定 … 我们 人民军 的 生死存亡 ！ ！ 也将 决定 … 整个 晋省 … 乃至 天下 的 命运 ！ ！”
他 深吸一口气，声音 陡然 提高，充满了 一种 悲壮 而 激昂的 力量 ： “ 传我命令 ！ 全体 指战员 ！ 坚守 阵地 ！ 寸土不让 ！ ！ 告诉 战士们 ！ ！ 今天 … 过后 ！ 要么 我们 死 ！ 要么 敌人 亡 ！ ！ 没有 第三种 可能 ！ ！ 就算 我们 今天 … 全部 战死 在这里 ！ 也 要 让 敌人 … 付出 … 承受不起的 ！ ！ 惨重代价 ！ ！ ！ 为 晋南的 兄弟部队 … 为 整个 晋省的 解放 … 流尽 我们 最后 一滴血 ！ ！ ！”
“是 ！ ！ 誓与八义集共存亡 ！ ！ ！” 所有 指挥员 红着眼睛，发出了 震天的 怒吼 ！ ！
残酷的 … 决定性的 … 八义集 保卫战 … 最终 决战 … 就此 拉开 了 最为 血腥 的 序幕 ！ ！ 一方 是 陷入绝境 、 疯狂进攻 的 官军 ！ 一方 是 誓死坚守 、 寸土不让的 人民军 ！ ！ 鲜血 … 瞬间 染红了 晋西北 的 每一寸 土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