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夹着烟，眯起眼睛打量谢飞。
“小子，你才多大？十八？十九？”他弹弹烟灰，“知道什么叫合伙人吗？”
谢飞没有退缩：“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冒险。”
“哈！”疯狗突然站起身，在包厢里踱步，“你以为拿着这些破照片，就能跟我平起平坐？”
谢雨薇紧张地看着弟弟，手心都出汗了。
她想开口劝阻，却被谢飞的眼神制止。
“这些不是破照片。”谢飞声音很平静，“这是能要命的东西。”
疯狗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而且，我觉得你需要我。”谢飞继续说，“不只是因为这些证据。”
“哦？”疯狗来了兴趣，“说说看。”
谢飞指指U盘：“里面的内容你看过吗？”
疯狗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它的价值？”谢飞反问，“万一里面是空的呢？或者是假的？”
这话让疯狗愣了一下。确实，他刚才只是看到照片就兴奋了，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谢飞趁热打铁：“而且，就算东西是真的，你知道怎么用吗？直接拿去威胁人？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疯狗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这些证据背后牵扯的人太多了。”谢飞站起身，走到窗边，“稍有不慎，我们都得死。”
外面的街道上，依然有人在寻找他们的踪迹。几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摇下一半，里面的人不断向四周张望。
“你想怎么做？”疯狗问。
谢飞转身：“先搞清楚我们的敌人是谁。然后找到他们的弱点。最后，一击致命。”
“妈的！”疯狗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小子脑子转得够快啊！”
谢雨薇看着弟弟，心情复杂。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不过，”疯狗话锋一转，“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凭什么我要跟你平分？”
谢飞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因为没有我，你什么都得不到。”他拿起桌上的U盘，“这东西有密码。只有我知道。”
这是谎话。U盘根本没有密码保护。但疯狗不知道。
疯狗脸色一沉：“你在耍我？”
“不是耍你，是保护我们。”谢飞把U盘重新放回口袋，“王老板很谨慎。他给我姐这些东西的时候，特意设了防护措施。”
谢雨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弟弟警告的眼神，又闭上了嘴。
疯狗在包厢里转了几圈，最后重新坐下。
“好吧。”他叹了口气，“就算你说得对，我们是合伙人了。但是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你得证明这些东西确实有用。”疯狗点燃新的烟，“光说不练假把式。”
谢飞思考了一下：“你想怎么证明？”
“找个小角色试试水。”疯狗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如果能成功，我就信你。”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弟。
“疯狗哥！”花衬衫男人堆着笑脸，“听说您在这里？”
疯狗皱了皱眉：“老三，谁让你进来的？”
被叫做老三的男人有些尴尬：“我有急事找您。”
“什么急事？”
老三看了看谢飞和谢雨薇，欲言又止。
“他们是自己人。”疯狗说，“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老三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刚才有人来打听您的消息。问您最近在干什么。”
疯狗眉头一挑：“什么人？”
“说是林老大那边的。”老三看起来很紧张，“而且，他们还在找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很轻。”
谢飞和谢雨薇对视了一眼。
“妈的！”疯狗骂了一句，“这些王八蛋动作够快的！”
老三不明所以，只能陪着笑脸。
疯狗突然看向谢飞：“小子，你不是想证明自己吗？机会来了。”
谢飞明白他的意思。
“老三。”疯狗站起身，“你刚才说有人在打听我？”
“是的，疯狗哥。”
“那个人现在在哪？”
老三愣了一下：“应该还在附近吧。我看到他们的车就停在门口。”
疯狗转向谢飞：“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出去会会他们？”
谢飞知道这是个考验。如果他退缩了，疯狗绝不会把他当成合伙人。
“走。”他站起身。
谢雨薇急了：“小飞！”
“姐，你在这里等我。”谢飞握了握她的手，“相信我。”
四个人走出包厢，穿过烟雾缭绕的麻将馆。
果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疯狗点燃一支烟，慢慢走向那辆车。
谢飞跟在他身后，心跳有些加速。但表面上，他努力保持镇定。
走到车前，疯狗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你就是疯狗？”车里的人问。
“是我。”疯狗吐了个烟圈，“听说你在找我？”
“林老大想见你。”那人的声音很冷，“现在就走。”
“哈哈！”疯狗大笑，“林老大的排场越来越大了啊！见我还要派人来接？”
车里的人脸色一沉：“疯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谢飞感觉到疯狗身上的肌肉绷紧了。老三和另外两个小弟也暗暗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就在这时，谢飞上前一步。
“等等。”他对车里的人说，“你是林老大的人？”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你谁啊？”
“我叫谢飞。”谢飞说，“我想林老大应该在找我。”
车里的人愣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老大，找到了......对，就是那个姓谢的小子......”
挂了电话，那人的态度明显变了。
“上车。”他推开车门，“林老大要见你们两个。”
疯狗看向谢飞，眼中有些意外。
看来这小子确实不简单。
两人上了车。
车子启动，向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驶去。
路上，谢飞一直在思考。
他知道这次见面很重要。如果处理得好，他们就能获得主动权。如果搞砸了，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但他必须冒这个险。
因为躲避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车子在夜色中穿行，车窗外霓虹灯光闪烁不停。
疯狗靠在座椅上，时不时瞥一眼身边的谢飞。这小子表面看起来镇定，但疯狗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有意思。
车里另外两个人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
谢飞盯着车窗外，脑子里快速盘算着。林老大要见他，说明姐姐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但暴露到什么程度？对方知道多少？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车子开了大约二十分钟，在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写字楼前停下。
“到了。”前排的人回头说道。
四个人下车，走进大楼。电梯一路上升，直到二十八层才停下。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走廊两侧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个个面无表情。
谢飞的心跳更快了。
这排场，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走到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带路的人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门被推开，谢飞和疯狗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装修奢华。一面墙全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在看一份文件。
这就是林老大。
他个子不高，但身上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疯狗。”林老大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久不见。”
疯狗硬着头皮笑了笑：“是啊，林老大，您身体还好吧？”
“还行。”林老大的目光转向谢飞，“你就是谢飞？”
“是。”谢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林老大仔细打量着他，仿佛要把他看透。
好一会儿，林老大才开口：“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啊。”
谢飞没有接话。他知道这种时候，多说多错。
“坐吧。”林老大指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
两人坐下后，林老大拿起桌上的烟盒，慢慢点燃一支烟。
“谢飞，我听说你在找你姐姐？”
来了。
谢飞点点头：“是的。”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林老大吸了一口烟，烟雾在灯光下缓缓上升：“在哪找到的？”
谢飞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这是个陷阱。如果他说出夜总会的名字，就等于承认了什么。
“在街上偶然碰到的。”他说。
林老大笑了，但笑声听起来很冷：“街上偶然碰到的？谢飞，你觉得我会信吗？”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疯狗坐在一旁，额头开始冒汗。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比想象中复杂。
“林老大，我说的是实话。”谢飞硬着头皮说道。
“实话？”林老大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蓝夜总会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你就找到你姐姐了？”
谢飞的心沉到了谷底。
对方什么都知道。
“而且...”林老大转过身，目光如刀，“我还听说，有人在蓝夜总会闹事，打伤了好几个人。那个人的描述，跟你很像啊。”
完了。
谢飞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但他必须冷静。现在承认，就是死路一条。
“林老大，您是不是搞错了？”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我昨晚一直在疯狗哥那里，有很多人可以证明。”
疯狗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谢飞的意思。
“对！”疯狗连忙说道，“昨晚小飞一直跟我在一起打牌，到很晚才散。”
林老大冷冷地看着两人，好像在看两个撒谎的小孩。
“是吗？”他重新坐下，“那蓝夜总会的监控录像，你们要不要看看？”
谢飞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监控录像！
他怎么忘了这茬！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林老大抽烟的声音。
就在谢飞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林老大突然笑了。
“不过很可惜，昨晚那段监控录像刚好坏了。”他看着谢飞，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说巧不巧？”
谢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监控坏了？
这是天助他也，还是...
“谢飞，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林老大突然问道。
谢飞摇摇头。
“因为我欣赏你。”林老大站起身，走到谢飞面前，“敢一个人闯蓝夜总会，还能全身而退。这种胆识，很多成年人都没有。”
谢飞完全听不懂林老大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林老大的语气突然变冷，“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谢飞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蓝夜总会的那些姑娘，有些是我的人。”林老大看着谢飞，“你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什么？！
谢飞感觉天旋地转。
姐姐是林老大的人？
这不可能！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林老大回到座位上，“你姐姐欠了我很多钱，只能在那里工作还债。这很正常。”
谢飞的脑子一片混乱。
姐姐欠钱？还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问题来了。”林老大弹了弹烟灰，“你姐姐跑了，债怎么办？”
谢飞明白了。
这就是林老大要见他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欣赏，而是要债。
“多少钱？”谢飞问道。
“三十万。”林老大轻描淡写地说道。
三十万！
谢飞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这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加上利息，一共四十万。”林老大继续说道，“你姐姐跑了，这笔债就算在你头上了。”
谢飞的手攥成了拳头。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姐姐要离开夜总会，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跑。
原来是欠了这么多钱。
“我没钱。”谢飞咬牙说道。
“我知道你没钱。”林老大笑了，“但是你有其他价值。”
“什么意思？”
“跟我做事。”林老大看着谢飞，“还清你姐姐的债，然后你们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