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萍紧跟着上了救护车。
看着弟弟苍白的脸，她心如刀割。
都是因为自己，小飞才会受伤。
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
“别担心，他会没事的。”阿军在车外安慰她，“年轻人恢复快。”
救护车呼啸而去。
工厂里，马队长正在审讯林哥。
“说，还有多少同伙？”
林哥冷笑：“想知道？做梦！”
鲜血还在从他的手腕滴下，但他的眼神依然桀骜不驯。
“你觉得抓了我就完了？”他忽然狞笑，“告诉你，这只是开始！”
马队长皱眉：“什么意思？”
“东莞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林哥压低声音，“我只是一条小鱼，后面还有大鱼。”
“谁？”
“你自己猜。”林哥闭上嘴，再也不肯说话。
马队长让人把他带走，转身找到阿军。
“辛苦了，这三年不容易。”
阿军摇摇头：“还没结束，林哥说得对，他背后还有人。”
“你有线索吗？”
“有一些，但还需要时间验证。”阿军望着工厂外的夜色，“这次行动虽然成功，但恐怕会打草惊蛇。”
医院里，手术室的红灯亮了整整两个小时。
谢萍在门外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手术室门打开了。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她急忙迎上去。
“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医生摘下口罩，“但失血较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谢萍长舒一口气，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几个小时后，谢飞悠悠醒来。
看到姐姐守在床边，他虚弱地笑了笑。
“姐，我没事。”
“都是我不好。”谢萍握住他的手，“如果不是我......”
“不关你的事。”谢飞打断她，“我们都活着，这就够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阿军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
谢飞看着这个救了他们的人，心情复杂。
“谢谢你。”
“应该的。”阿军在椅子上坐下，“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们说。”
谢萍警觉地看着他：“什么话？”
“关于你丈夫的案子。”阿军的表情变得严肃，“林哥确实参与了，但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谁？”谢萍瞬间紧张起来。
“一个叫龙哥的人。”阿军缓缓说道，“他是这一带的老大，林哥只是他的一个马仔。”
谢萍的脸色变得煞白。
“那......那岂不是说......”
“对，这件事还没完。”阿军点点头，“林哥被抓，龙哥肯定会有所行动。”
“什么行动？”
“杀人灭口。”阿军直视她的眼睛，“包括你们。”
病房里瞬间陷入死寂。
谢飞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有两个选择。”阿军伸出两根手指，“第一，马上离开东莞，永远不要回来。”
“第二呢？”谢萍问。
“帮我们抓住龙哥。”阿军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做我们的线人。”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谢萍紧紧攥着弟弟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做线人？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你疯了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只是普通人，凭什么要做这种危险的事？”
阿军靠在椅背上，神色平静得可怕。“因为你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什么意思？”谢飞感觉背后发凉。
“龙哥的人已经在医院外面了。”阿军瞥了一眼窗户，“就在我进来之前，我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楼下转悠。”
谢萍瞬间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点窗帘。
楼下停车场里，确实有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在抽烟聊天，但眼睛一直盯着医院大门。
“我的天......”她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现在相信了？”阿军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龙哥这个人心狠手辣，从不留活口。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谢飞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如果我们帮你们，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我尽力。”阿军没有打包票，“但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尽力？”谢萍转过身，眼中满是愤怒，“你让我们冒生命危险，就给我一个尽力？”
阿军直视她的眼睛。“那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
谢飞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姐夫被杀的那个夜晚。鲜血，尖叫，还有那个男人临死前绝望的眼神。
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烧。
“我同意。”他睁开眼睛，声音虽然虚弱，但异常坚定。
“小飞！”谢萍不敢置信地看着弟弟。
“姐，我们没有退路了。”谢飞挣扎着坐直身体，“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可是......”
“没有可是。”谢飞打断她，“姐夫的仇还没报，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阿军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比他想象中更有种。
“很好。”他重新坐下，“现在说说具体的计划。”
“什么计划？”谢萍还在犹豫。
“龙哥最近在找新的合作伙伴。”阿军压低声音，“我需要你们帮我接近他。”
“怎么接近？”
“谢萍，你在夜总会工作过，应该知道那些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谢萍脸色一变：“你想让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军摆摆手，“只是需要你帮忙介绍，让我能见到龙哥。”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让我姐去做危险的事？”谢飞警惕地盯着阿军。
阿军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掏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笑容灿烂。
“这是我女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三年前，她被龙哥的人绑架了。”
谢萍愣住了：“什么？”
“我潜伏在林哥身边三年，就是为了找到她。”阿军收起手机，眼中闪过痛苦，“但到现在，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病房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原来这个看似冷酷的警察，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
“所以你理解我为什么要抓住龙哥了吧？”阿军看着兄妹俩，“这不只是工作，这是我的救赎。”
谢飞和姐姐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
“好，我们帮你。”谢萍终于开口，“但我有个条件。”
“说。”
“如果事情败露，你必须保证我弟弟的安全。”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他还年轻，不能毁在这件事上。”
“姐......”谢飞想要反对。
“没得商量。”谢萍的态度异常坚决。
阿军点点头：“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药盘。
“该换药了。”她笑容甜美，但眼神却让人感觉不太对劲。
阿军瞬间警觉起来，手不自觉地伸向腰间。
这个护士他从来没见过。
“等等。”他站起身，“你是哪个科室的？”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内科的，怎么了？”
“内科护士不会来外科病房。”阿军一步步逼近，“你到底是谁？”
护士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突然丢下药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直接刺向谢飞。
“小心！”谢萍尖叫着扑向弟弟。
阿军动作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假护士的手腕。
两人扭打在一起。
假护士力气很大，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她一脚踢向阿军的小腹，趁他弯腰的瞬间，刀子向他的脖子划去。
阿军偏头躲过，同时一记肘击打在她的肋骨上。
假护士痛苦地闷哼一声，但仍然不肯放手。
“妈的，你们还在看戏？快跑！”阿军大喊。
谢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搀扶弟弟。
但谢飞的伤口在激烈的动作中又开始渗血，脸色苍白得可怕。
“我跑不了......”他虚弱地说。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人踢开了。
两个黑衣男人冲了进来，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砍刀。
完了！
谢萍绝望地闭上眼睛。
但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降临。
她睁开眼，看到阿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正指着那两个黑衣人。
“都给我退后！”他怒吼道。
黑衣人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后退的意思。
“阿军，你以为一把枪就能解决问题？”其中一个人冷笑，“我们老大说了，今天这兄妹俩必须死。”
“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阿军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狭小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另一个吓得连连后退。
但很快，走廊里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
龙哥派来的人，远不止这几个。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听起来至少有七八个人。
阿军心中暗骂，龙哥这次是真急了，竟然派这么多人过来。他快速扫了一眼病房，寻找可以利用的地形。
“我们被包围了。”谢萍声音颤抖，紧紧抱着弟弟。
谢飞虽然虚弱，但意识还算清醒：“姐，你先走，别管我了。”
“闭嘴！”谢萍红了眼眶，“说什么混话！”
阿军将枪口对准门口，脑子飞速运转。子弹只剩下四发，对方人数占绝对优势，硬拼肯定不行。他的目光落在窗户上，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听着，我掩护你们，你们从窗户走。”阿军压低声音。
“三楼啊！”谢萍差点叫出来。
“总比死在这里强。”阿军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说过会保护你弟弟，我说话算数。”
走廊里传来低沉的说话声，那些人在商量什么。
阿军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冲进来了。
他快步走到窗边，用枪托砸碎玻璃。碎片哗啦啦掉了一地，夜风呼呼灌了进来，带着三月的寒意。
“快点！”他催促道。
谢萍咬咬牙，开始搀扶弟弟站起来。谢飞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激烈动作又裂开了，血渗透了纱布，染红了病号服。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三个黑衣人同时冲了进来，手里的砍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砰！砰！
阿军毫不犹豫连开两枪。
前面两个人应声倒下，第三个吓得赶紧躲到墙后。
“妈的，这小子真敢开枪！”外面传来咒骂声。
“废话！他是警察，当然敢开枪！”
“那怎么办？硬冲吗？”
“冲个屁！找掩护，慢慢耗死他！”
阿军听到这些对话，心中更急。对方显然不打算正面强攻了，而是要困死他们。
他回头看向兄妹俩，谢萍已经把谢飞扶到了窗边，但谢飞的脸色惨白，明显撑不住了。
“你们先下去，我随后就到。”阿军说。
谢萍摇摇头：“你骗人，你根本走不了。”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大家一起死。”阿军苦笑，“我欠你们的，这辈子是还不了了。”
谢飞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阿军叔叔，我有个主意。”
“什么？”
“你们听我说......”谢飞虽然声音微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可以这样做。”
他快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阿军听完，眼睛亮了：“这个办法好！但你......”
“别但是了，就这么办。”谢飞打断了他。
谢萍想要反对，但弟弟已经做出了决定。
外面的黑衣人开始有动作了，有人在试探性地向病房里扔东西。
一个空酒瓶飞了进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又是一把折叠椅。
他们在试探阿军的反应和位置。
阿军没有开枪，他要节省每一发子弹。
“行动！”谢飞低声道。
三人按照刚才商量好的计划开始移动。
谢萍扶着弟弟躲到病床后面，阿军则换了个位置，蹲在门边的角落里。
外面的脚步声更密集了，看来对方准备发起总攻。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