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军盯着谢雨的眼睛，丝毫不退让。
“我已经说过了，我跟谁都没有关系。”
谢雨收回手，转身走向一边的桌子。
桌上放着各种工具——钳子、锤子，还有一把军刀。
她拿起军刀，在灯光下轻抚刀身。
“你知道吗？我见过太多嘴硬的人。”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最后他们都选择了合作。”
“威胁我？”阿军冷笑。
“不不不。”谢雨回过头，摇摆着手指，“这不是威胁，这是建议。毕竟...”
她指了指谢萍一家所在的方向：“我担心万一手滑了，伤到无辜的人。”
阿军的拳头紧握起来。他能听到谢萍在远处的啜泣声，还有小女孩害怕的哭声。
谢雨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你还是很在乎他们的。这样就好办多了。”
她走回椅子旁，重新坐下。
“最后问一次，是谁派你来的？”
阿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让他异常愤怒，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如果我说我真的只是巧遇谢飞，你会信吗？”
“当然不信。”谢雨毫不犹豫地摇头，“太巧了。”
“那你想听什么答案？”
“实话。”
阿军睁开眼睛，看着谢雨：“行，那我告诉你实话。”
谢雨身体前倾，显然很感兴趣。
“我确实不是普通人。”阿军开口说道，“但我也不是什么间谍。”
“那你是什么？”
阿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开口。
“我是通缉犯。”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谢雨的意料。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通缉犯？”
“三年前我杀了人，军法处要抓我。”阿军看起来很痛苦，“我只能逃出来，一直躲到现在。”
谢雨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仔细端详着阿军的表情，想从中找出破绽。
“杀了谁？”
“我的长官。”阿军的声音变得嘶哑，“他让我去执行一个任务...杀死一家平民。我拒绝了，然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你隐姓埋名，在夜总会工作？”
“对。那里鱼龙混杂，不会有人多问什么。”阿军点头，“遇到谢飞真的是意外。”
谢雨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信息。
如果阿军说的是真的，那他就不是敌人安排的间谍，只是一个逃亡的通缉犯。
但这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李三会特别要抓他。
“李三为什么要活捉你？”她问道。
“我不知道。”阿军摇头，“可能是因为我坏了他的好事？”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李三这种人确实会因为面子问题而大动干戈。
但谢雨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
几个手下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拔出枪支。
“姐，外面来了很多车。”一个黑西装跑进来报告。
谢雨皱起眉头。除了她的人，应该没人知道这个地方才对。
“多少辆车？”
“至少十辆。”
谢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十辆车意味着至少四五十个人，比她带来的人多得多。
“是谁？”
“看不清楚，但车牌都是外地的。”
外地车？谢雨心中一震。
该不会是...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扩音器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投降！”
这个声音让阿军浑身一震。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军队的作战指挥。
谢雨看向阿军，眼中满是怀疑：“你刚才说你是通缉犯？”
阿军的脸色变得苍白。如果外面真的是军方的人，那他刚才的话就彻底露馅了。
通缉犯怎么可能得到军方的保护？
“我...”
“你撒谎！”谢雨怒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外面的扩音器再次响起：“我们知道里面有人质。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
谢雨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百叶窗朝外看去。
黑夜中，她看到了十多辆军用吉普车围成一个圈，车上的射灯把整个工厂照得如同白昼。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些人装备精良，显然不是普通的军警。
“特种部队...”她喃喃自语。
阿军听到这四个字，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谢雨转身怒视着他，“解释你为什么有特种部队来救你？解释你为什么骗我说自己是通缉犯？”
她拔出手枪，直接顶在阿军的太阳穴上。
“说！你到底是谁？”
阿军看着她愤怒的眼神，知道这次真的没办法蒙混过关了。
但他也知道，一旦说出真相，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包括谢萍一家。
“我...”
“姐！”谢飞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不要伤害他！”
几个看守谢萍一家的手下被谢飞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没有开枪。
谢飞冲到谢雨面前，张开双臂挡住阿军。
“姐，阿军哥没有骗你。他真的是为了帮我才卷进来的。”
“谢飞，你给我让开！”谢雨厉声道。
“不！”谢飞固执地摇头，“如果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这句话让谢雨愣住了。她从没见过弟弟这么坚决的表情。
阿军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再拖下去，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外面的特种部队不会等太久的。
“谢飞，让开。”阿军轻声说道。
“不！”谢飞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含着泪水，“阿军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救过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阿军伸手拍了拍谢飞的肩膀：“相信我，让开。”
谢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开了。
阿军看向谢雨，眼神变得异常平静。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好，我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我叫陈军，代号猎鹰。隶属于军区特战旅。”
“军人？”谢雨皱眉。
“准确地说，是卧底。”阿军继续说道，“我的任务是调查东莞地下势力的军火交易。”
这个答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谢雨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所以你接近谢飞，是为了通过他找到我？”
“一开始不是。”阿军摇头，“遇到谢飞真的是意外。但当我知道他是你弟弟后...”
“你就开始利用他！”谢雨愤怒地打断了他。
“没有！”阿军大声否认，“我从来没有利用过谢飞。相反，我一直在保护他。”
“保护？”谢雨冷笑，“那为什么会有今晚这些事？”
“因为有人泄露了我的身份。”阿军的眼神变得危险，“李三之所以要活捉我，是因为有人告诉他我是军方的卧底。”
这句话让谢雨心中一震。
如果阿军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有人故意要挑起军方和地下势力的冲突。
“谁会知道你的身份？”
“我也想知道。”阿军苦笑道，“我怀疑内部有内奸。”
外面的扩音器第三次响起：“还有五分钟！”
谢雨知道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把阿军当敌人，还是暂时相信他的话。
她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阿军。
最终，她缓缓放下了枪。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现在我们也都被包围了。”她说道，“你有什么建议？”
阿军松了一口气：“我可以跟外面的人谈判。”
“然后呢？让他们进来抓我们？”
“不。”阿军摇头，“我会让他们放你们走。”
谢雨怀疑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无辜的。”阿军认真地说道，“谢飞只是想找到姐姐，谢萍一家更是被无辜卷入。你们不应该为我的任务承担后果。”
这话说得很真诚，但谢雨还是不太相信。
“你觉得军方会放过我？”她指了指自己，“我可是东莞有名的大姐头。”
“我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
阿军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用我的命换你们的命。”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谢飞第一个反应过来：“不行！阿军哥，不能这样！”
“谢飞，听我说。”阿军蹲下身，与少年平视，“我本来就是来执行任务的。现在任务失败，被包围是我的责任。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本来就不该卷进来。”
“可是...”
“没有可是。”阿军打断了他，“答应我，照顾好姐姐和谢萍一家。”
说完，他站起身走向谢雨。
“给我一把扩音器。”
谢雨看着他，眼中的怀疑逐渐被别的情绪取代。
这个男人，也许真的没有骗她。谢雨拿起对讲机，递给了阿军。
她的动作很轻，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个决定的分量。
阿军接过对讲机，深深看了谢雨一眼。“谢谢。”
他按下通话键，清了清嗓子。
“我是陈军，代号猎鹰。现在跟你们对话的是我本人。”
外面安静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猎鹰，确认身份。报告你的上级代号。”
“飞鹰。”阿军毫不犹豫地回答。
“任务编号。”
“hK-2024-07。”
又是一阵沉默。谢雨能听到外面有人在低声交谈，但听不清具体内容。
谢萍紧张地抱着女儿，谢飞站在阿军身边，拳头握得紧紧的。
“猎鹰，这里是临时指挥官王上校。”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报告你的现状。”
阿军看了看身边的人，然后说道：“长官，我的身份已经暴露。现在与几名平民被困在仓库里。他们都是无辜的。”
“平民？”王上校的语气带着质疑，“据我们了解，那里面有谢雨。她可不是什么平民。”
谢雨听到自己的名字，眉头微皱。
阿军沉默了片刻：“长官，谢雨确实在这里。但她的弟弟和朋友都是无辜的。我请求让他们安全离开。”
“猎鹰，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王上校的声音变得严厉，“谢雨是我们要抓的重点目标之一。”
“我知道。”阿军看了谢雨一眼，“但我也知道什么叫保护无辜。”
外面又是一阵讨论声。
谢雨走到阿军身边，伸手要过对讲机。
阿军诧异地看着她。
“让我来。”谢雨说道。
她按下通话键：“王上校是吧？我是谢雨。”
“谢雨，你听着，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投降？”谢雨冷笑，“你们军方什么时候开始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了？”
“做生意？你管军火交易叫做生意？”
这句话让谢雨一愣。
军火交易？
她转头看向阿军，眼中满是疑惑。
阿军摇摇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王上校，我想你搞错了什么。”谢雨重新组织语言，“我谢雨确实在道上混，但从来没碰过军火。”
外面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王上校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说你没有参与军火交易？”
“当然没有！”谢雨语气坚决，“我谢雨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没疯到去碰那种东西！”
阿军在一旁点点头，对着谢雨小声说：“告诉他们是李三在做军火生意。”
谢雨看了阿军一眼，然后对着对讲机说道：“王上校，如果你们是在查军火交易，那你们应该去找李三，不是我。”
“李三？”
“对，就是今晚想抓你们这位猎鹰的那个李三。”谢雨语气中带着讽刺，“他才是真正在做军火生意的人。”
外面又是一阵讨论声，这次讨论的时间更长了。
谢飞走到姐姐身边，小声问：“姐，军火是什么？”
“就是枪支弹药那些东西。”谢雨简单解释，“这种生意碰不得，一旦被抓就是死罪。”
谢飞恍然大悟，然后担心地看向阿军。
阿军注意到了少年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对讲机里传来王上校的声音：“谢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李三在做军火交易？”
谢雨想了想：“今晚李三带了这么多人来抓你们的人，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他为什么要抓一个卧底？因为这个卧底威胁到了他的生意！”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李三手下那些人使用的武器，你们应该查得出来源吧？”